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僧肇之学魏晋以来学术界争论,体用观念为核心

时间:2023-11-29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僧肇之学魏晋以讫南北朝,中华学术界异说繁兴,争论杂出,其表现上虽非常复杂,但其所争论实不离体用观念。肇公之学说,一言以蔽之曰:即体即用。僧肇之说,虽有取于《庄》、《老》玄学,但亦实得之于鸠摩罗什。(已见前)据僧肇学说之前景言之,一则常人惑于有物流动。僧肇契神于有无之间,以为二者各有所偏,因而建立此不偏不二之说。而僧肇乃自称其学为“不真空”。肇公于《大品般若》译毕之后,乃作《无知论》。

僧肇之学魏晋以来学术界争论,体用观念为核心

僧肇之学

魏晋以讫南北朝,中华学术界异说繁兴,争论杂出,其表现上虽非常复杂,但其所争论实不离体用观念。而玄学佛学同主贵无贱有。以无为本,以万有为末。本末即谓体用,《般若》之七宗十二家,咸研求此一问题,而所说各异。僧肇悟发天真,早玩《庄》、《老》,晚从罗什。所作《物不迁》、《不真空》及《般若无知》三论,融会中印之义理,于体用问题有深切之证知,而以极优美极有力之文字表达其义,故为中华哲学文字最有价值之著作也。

肇公之学说,一言以蔽之曰:即体即用。其所著诸论中,当以《物不迁论》为最重要。论云:“必求静于诸动,不释动以求静。”又言:“静而常往,往而常静。”均主即动即静。若如古希腊哲学家Parmenides主一切不变,又如Heracleitus执一切皆变,僧肇自皆加呵斥。而即所谓两家之“调和派”谓本质不变,而变属于现象,似亦与《物不迁论》之主旨大相径庭。论云:

《放光》云,“法无去来,无动静者”,寻夫不动之作,岂释动以求静?必求静于诸动。必求静于诸动,故虽动而常静。不释动以求静,故虽静而不离动。然则动静未始异,而惑者不同。

全论实在证明动静一如,住即不住。非谓由一不动之本体,而生各色变动之现象。盖本体与万象不可截分。截分宰割,以求通于动静之真际,则违真迷性而莫返。故此论“即动即静”之义,正以申明“即体即用”之理论。称为《物不迁》者,似乎是专言静。但所谓不迁者,乃言动静一如之本体。绝对之本体,亦可谓超乎言象之动静之上,亦即谓法身不坏。故论言“如来功流万世而常存,道通百劫而弥固”。法身本体,不偏于相对之动或静,亦即因“动静未始异”也。僧肇之说,虽有取于《庄》、《老》玄学,但亦实得之于鸠摩罗什。因什公注《维摩》已发挥此义。(已见前)据僧肇学说之前景言之,一则常人惑于有物流动。而二则玄学家贵无,又不免以静释本体。(如释道安,见前)僧肇契神于有无之间,以为二者各有所偏,因而建立此不偏不二之说。(www.xing528.com)

从来佛家谈空,皆不免于偏。僧睿曰:“六家偏而不即”是矣。支愍度、竺法温之心无论旨在空心,支道林主境色无自性,从物方面说空,均有所偏。而东晋以来,佛教大师释道安以及竺法深,染当时玄学之风,亦不免偏于虚无。僧肇《不真空论》斥本无曰:“情尚于无多。”所谓“多”者,即谓其偏于无也。偏于无,故“触言以宾无”矣。凡从来“好无之谈”,不知本体无相超乎一切分别,固不能偏于有,亦不能偏于无。盖一切决定即是否定(西哲Spinoza曰:To call anything finite is a denial in part。罗什曰“物无定相,其性虚矣”)。从言象上作决定,谓其如此或如彼,即是本体上有所否定而失其真。要知遮偏即所以显体,但非遣去万有而独存虚无。去有存无,仍为本无家之偏说。即有即无,即体即用(此乃六家偏而不即之即),乃大乘体用一如之妙谛。(体用一如,亦仿佛Spinoza之所谓immanent cause)又从来说空,偏于不空心神。于是其所谓空者,或采老子忘怀外身之说,或用庄周逍遥自足之言。于法开谈空,谓心神梦醒则倒惑识灭。竺法温谈空,谓内停其心,不想外色。是皆谓万物由我心以空,而不知万有之本性空寂。故肇公云:“惟圣人之于物也,以其即万物之自虚,不假虚而虚物也。”综上所言,从来说空,或偏尚虚空,以致分割有(万象)无(本体),而遣有以存无,色败乃有空。但肇曰:“圣人之于物也,即万物之自虚,岂待宰割以求通哉!”或则谓杜塞视听,乃为真谛。而肇云:“至人极耳目于视听,声色所不能制,岂不以其即万物之自虚,故物不能累其神明者也。”《不真空论》曾三次言“即万物之自虚”,盖肇公显以此义为通篇主旨,而用之以自别于从来之异执也。

从来谈空者,各有不同。肇公《不真空论》呵斥三家。“无”为“空”字之古译,故心无即“心空”。即色自号为“即色空”。本无即“本空”。而僧肇乃自称其学为“不真空”。(不真空乃持业释,谓不真即空,非谓此空不真而主张实在论也)谓“诸法假号不真”(此引《放光经》,乃论名之所由来),非有非无。“欲言其有,有非真生,欲言其无,事象既形,象形不即无,故曰非无,非真非实有,故曰非有。”本体无相,超于有无(肇致刘书曰:有也无也,心之影响也),而有无皆不真。肇曰:“物无彼此,而人以此为此,以彼为彼。彼亦以此为彼,以彼为此。彼此莫定乎一名,而惑者怀必然之志。”彼此悉为假名,均出于人情之惑,故万物非真。但真体起用,万有之起,本于真体。“故经云,甚奇世尊,不动真际,为诸法立处。非离真而立处,立处即真也。”因诸法立处即真,故肇《论》最终一句有曰:“道远乎哉?触事而真。”此明谓本体之道决非超乎现象以外,而宇宙万有实不离真际,而与实相不二也。

《般若无知论》主旨,在解释应化,并非专就知识而言。《物不迁论》依即静即动谈即体即用,奠定肇公理论之基础。《不真空论》谈体,《般若无知论》谈体用之关系。由此言之,三论各有其著眼之处,而且互有关涉。肇公于《大品般若》译毕之后,乃作《无知论》。竺道生南下,乃以之示庐山刘遗民。刘因与肇书,颇致诘难。僧肇答书,颇为详悉。由此二书,甚可以窥知此论极重要之一义。盖查刘宋时代陆澄《目录》,刘氏曾有《释无心论》之作。彼盖本主“心无”之说。故其咨肇书中有曰:“圣心冥寂,理极同无,不疾而疾,不徐而徐。”《世说注》称支愍度之心无论曰:“种智之体,豁如太虚,虚而能知,无而能应。”此均言圣人之心是虚无静寂之本体,体虽静寂,而能有知。(《易》云“寂然不动,感而遂通”亦可作如是解)此仍体用截然,“宰割求通”,而不知体用一如,诸法不异。(《论》云:“是以经曰‘诸法不异’者,岂曰续凫截鹤,夷岳盈壑,然后无异哉!”)“智虽事外,未始无事。神虽世表,终日域中。”凡人之心,因有言象之攀缘,所以生有无内外种种分别。实则体超言外,智绝思境。既不能谓“有而为有,无而为无”,亦不可言“动而乖静,静而废用”。动静不二,故肇公曰:“用即寂,寂即用,用寂体一,同出而异名,更无无用之寂,而主于用也。”“无用之寂而主于用”,即谓“虚而能知,无而能应”。肇公云,无“无用之寂而主于用”,可以知其宗旨确然与持心无论者根本殊异。故其致刘公书呵斥当时流行之学说云:“是以闻圣有知,谓之有心。闻圣无知,谓等太虚。”谓圣心如太虚,恰指支愍度、刘遗民等之所言。肇公则以为“谓圣有心”与谓其等于“太虚”俱为边见,非处中莫二之道。故体用一如,静动相即,亦为《般若无知论》之最根本义。

肇公之学,融合《般若》、《维摩》诸经,《中》、《百》诸论,而用中国论学文体扼要写出。凡印度名相之分析,事数之排列,均皆解除毕尽。此虽亦为文字上之更革,但肇能采掇精华,屏弃糟粕,其能力难觅匹敌。而于印度学说之华化,此类作品均有绝大建树。盖用纯粹中国文体,则命意遣词,自然多袭《老》、《庄》玄学之书。因此《肇论》仍属玄学之系统。概括言之,《肇论》重要论理,如齐是非,一动静,或多由读《庄子》而有所了悟。惟僧肇特点在能取庄生之说,独有会心,而纯粹运用之于本体论。其对于流行之玄谈认识极精,对于体用之问题领会尤切,而以优美有力文笔直达其意,成为中国哲理上有数之文字。肇公而后,义学南渡。《涅槃》、《成实》,相继风行。但《涅槃》虽出于《般若》,而其学已自真空入于妙有。《成实》虽采摩诃衍之空义,而实不免于沙婆多之有说。宋、齐、梁、陈皆未能如东晋之专重《般若》,此虽于翻释有关系(《成实》《涅槃》均在《般若》之后译出),但僧肇“解空第一”,(元康《肇论疏》引《名僧传》谓罗什言如此)其所作论,已谈至“有无”“体用”问题之最高峰,后出诸公,已难乎为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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