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致凯特：永远的爱意

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1812年—1870年），英国19世纪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一生创作了大量作品，广泛描写了19世纪英国维多利亚时代的社会生活，揭露了资产阶级金钱世界的种种罪恶。代表作品有《双城记》、《雾都孤儿》等。他对他的妻子十分温柔并且忠诚。

凯特，查尔斯·狄更斯的妻子。

我的亲爱的凯特（Kathe）！屋子的门开了，但不幸的我必须说，我要留在家内。出版人今天早晨来访我，小说不能够再拖延下去，明天必须完成。

我必须练习自制。

他们（查蒲曼和隙尔）对于编辑一种新刊物，每月给我十四磅，而我对于此刊物每月要独自提任四个木板。我自己将估计一下，于星期五早晨答复他们。这种工作不是开玩笑的，然薪水实在又有些引诱人，竟不能加以抵抗。

1835年星期三于活尼瓦尔旅舍

我刚才遇着辟克卫克（Pick Wick）和他的朋友们坐在从洛杰斯托（Rochester）来的邮车上，他们都和一个人物相交接，这个人物和我向来所描写的一切人是有区别的，并且像我所夸奖的一样，他当获得决切的成功。当我在旅馆就寝之前，我也用得着这种交游，我相信，此举至早要到晚上一二点钟为止。出版人明天要来，因此你可以容易想到，我除掉坐在书桌面前拿着笔去干以外，别无他法。

星期六晚上

最亲爱的凯特，我自从离开你以后，今天第一次坐在我自己布置一火炉一床的房中。今天下午4点半钟从一种不断的日夜游行——这是因伯尔斯（Bairs）君廉价的木材火而起的——归来，我具有最好的最充分的意志，要睡在我的房中，我能够向你说出此事，不胜欣喜。

在梅兰德（Mainland）后面的阿卑山，当早晨八九点钟即横陈在我们的前面，好好的C．的计算竟完全错误，当你们——我愿意我自己也在内——向辟隙列（Peschiere）旅行时，我们于当天晚上即开始过新布郎山（Simplon）。这次旅行，情形极为顺利，虽山路崎岖，令人生畏，也不算一回事。月儿在夜间照着，其光明皎洁，得未曾有，当它达到天顶，东方又破晓了。巨大的荒野，披上白雪的衣裳，为太阳所照耀，映成玫瑰花的颜色，其明媚艳丽，诚非笔墨所能形容。我们驾着雪车，约行四点钟之久，直达山顶。天气非常清朗，阳光四射，且无何种困难与危险——除掉此等地方时常难免的一种危险（一匹马在悬崖绝壁的边上失足跌下）不计，就是在危险的场合，也没有什么大事可以供不幸的游人装腔作势地、做他的历史的描写。像这样在大山中奋勇地穿过，你可以约略想象这是一种戏剧的粗形。那格伦科（Glencoe）为雪花所溅，或者有几分像登山。然这荒凉寂寞的地方自身是一种自成一格的东西，不能拿它和戏剧相比。此外，天气冷得和刀割一般，北风从上面吹下，令人通身麻木，当它吹到我们的面上时，它带着些小小的雪花，直进我们的血管中去了。人们常说，风如刀割，这是真的，并且割得十分厉害。

此等地方有荒凉寂寞的休息处，有可以作一般为雪所侵略的游人避难之所，还有一个为修道士所维持的大医院，可以供迷途者夜晚的寝食而不取资。如果一切修道士都专心做这样的事业，那我对于他们就无所用其反对了。(www.xing528.com)

在瑞士因北风而起的寒冷几乎不能以言语形容出来。今天晚上我的耳朵发出如乐器的声音来，好像人们为着快乐，在我的耳边奏乐一样。执笔写信实际上使我感到痛苦。一架大风琴要是奏起来一听，当使游人获得享乐，谁知道星期日偏停止不奏，令人得不到慰藉。可是这个城市如画一般，异常清洁，大有可观。旅馆中有一张德国床，大小和形态仿佛像一只小孩子的摇篮一样，清洁而舒适。牛乳油在此处乡间非常便宜，我们吃茶点时竟获得安乐椅枕头一样大的一块。虽然蜜糖本来很贵，然我们也获得同样多的分量。明天早晨6点钟我们游往斯居闹斯堡（Strassburg），我在该处或莱因流域中距该处最近的逗留地将写信给你，即寥寥数语，也是要写的。……静悄的城市、荒凉的山谷、日内瓦的海洋、此处的吊桥，以及其他许多事件——气候温和也是其中之一——起伏于我的胸中，至为奇突。虽是这样，然我自有充分的理由形成一种明白的观念，我感觉这种海上旅行很不方便，我这愚蠢而穷困的人还是不要逗留，游往我的帕拉蜀（Palazzo）罢。

我的亲爱的爱人，我永远是你的。

狄更斯

1844年11月13日星期六晚上于佛莱堡

我最亲爱的凯特，——现在请注意：你必须慢慢地仔细地看这封信。如果你只是匆匆忙忙读到这里，还没有完全明白（还没有看出有什么坏消息）的话，那就必须再从头看起。

小多拉突然病倒了，一点痛苦也没有。她脸上非常宁静——如果你看见她那模样，你还以为她在平静地睡觉呢！但我知道她病得很重，而且不敢抱多大的复原的希望。我不相信（我为什么要欺骗你呢，亲爱的），完全不相信她有复原的可能。

我不愿离开家里，我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但我还是觉得应该留在这儿。我知道你也不愿在外，你不在家我总不能心安。福斯特还是对我们那么关心，现在给你送这封信来并接你回家。不过，我在结束这封信之前，必须坚决地要求和严厉地命令你，回来时要完全保持镇静——不要忘记我平素对你说的话：我们儿女多，别人家做父母的遭到的灾难，我们决不能指望幸免。假如——比如你回来的时候，我即使不得不忍痛对你说，“我们的小宝宝死了”，你还要对其他孩子尽做母亲的职责，证明你自己无愧于他们对你的无限信赖。

只要你能冷静地读这封信，我完全相信你会正确对待这件事情的。

永远爱你的查尔斯·狄更斯

1851年4月15日星期二晨于德文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