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碧薇(1898年2月至1978年2月16日),江苏宜兴人。原名蒋棠珍,碧薇是徐悲鸿为她起的名字。年轻时与徐悲鸿私奔到日本,后共赴欧洲。1921年,留学欧洲的徐悲鸿夫妇在中国驻德国公使馆的一次酒会上结识了英俊潇洒的青年画家张道藩。
张道藩(1897年7月12日至1968年6月12日)字卫之,贵州盘县人,美术教育者、政客。曾于1952年3月11日至1961年2月24日担任台湾立法院长。
宗:
你这样的为我不宁,为我受苦,你叫我又怎样过呢?你若是真正爱我的话,那么我就凭你的爱向你要求,从此以后,不要再去想那些不能解决的问题,你能答应我吗?你要知道,倘若你我之爱,没有那些阻碍,也许就平凡了,也许就不会那样的热烈,不会那样的坚决,甚至于不会那样的长久了,你看世界上那些因爱而达到目的的人,有几个幸福的?有几个是不失望的?要是我们也到了那没有幸福和失望的境界,不是要更苦了吗?到了那时,也许又觉得现在这种情形,反而有趣味,有安慰,你说对不对?我看我们还是来研究研究有什么方法,可以使我们常常见见面,互相安慰安慰,做点目前的打算,不是更值得吗?以后的问题,谁知道怎么样?何必现在来自苦呢?就是到了万不得已,那还有一死呢?等到死了以后,不是什么都解决了吗?你说本月内一定要设法来看一次,倘使你有什么不方便,我也可以到重庆来看你,我来的时候,决不再去住朋友家,一定要找一个清静的地方和你畅谈一天,以消胸中悒闷,你说好不好?昨天我曾寄你一信,你收到了么?我希望你晚间能够好好地睡觉,不要尽胡思乱想,白天也不可过于劳碌,有机会休息的时候,就应该多休息,你知道我日夜不安心的就是怕你生病,你若是肯体谅我一点苦心,就应该听我的劝告,爱护你的身体,你要是有了好的身体,你还怕什么没有希望吗?你的雪总是你的雪,不会被人家夺去的,你放心吧!
雪
宗:(www.xing528.com)
宗,我有一个谜语,要请你猜猜,若猜中了,我会给你一千个吻作奖品,若猜不中,那就罚你三个月不准吻我,下面便是谜语:
心爱的,我想你,我行动想你,我坐卧想你,我时时刻刻想你,我朝朝暮暮想你,我睡梦中也想你,我至死还是想你,到天地毁灭我也还想着你,可是有一个时候,怎么样也不想你。请你猜猜,那是什么时候?
宗,给惯坏了的雪,她心上正在恨你呢!因为她别了你九天,只接到你一封信,使她不能满足。
宗:
你猜的谜语,第二点是完全不对的,因为当我想着你会爱别人时,足见我还是在想你,第一点虽然近似,但确不是我所想的,我现在告诉你吧,这就是“当我见着你的时候”。因为我能看到你,当然不会再想你了,所以你猜的只能算是不对。你说我罚你的条件太过分了,那么我就把它打个对折,算一个半月吧!你同意不同意呢?其实你尽管不同意,我想你在一个半月之间,也未必会见到我,所以这也是白说。你六号的信上有这样一句话,“最会事聪明小妹妹”,我看了实在不懂,所以把它写下,罚你再好好地写给我,因为那样一句亲切的话,竟把它写错了,还能不罚你吗?我前几天因为种种的烦闷,所以又胡思乱想地盘算着要疏远你,想第一步和你少通信,但是越要这样做,心里就越苦闷,越苦闷,就越想写信给你,所以弄得这几天反而信写得更多。你说这不是孽障吗?昨天我又把你所抄的信翻了一翻,看到有天我给你的信上说:“我此时始知愈想与你分手,愈觉得爱你而不能一日无你,除死而外,无他法令我绝你矣!我虽想以后不再给你写信,但真能做得到吗?想我除你之外,能向谁去诉我的苦痛?并且举世又有谁能了解我,而给我安慰,要是连你都失掉了,那我简直无生存的意义了。”哪知到了今天,还是这种情形,真叫我毫无办法。你说现在把一切人都忘了,教我应该满足而且更爱你,我也不知道应该怎样才算更爱你,我只知道我除了你之外,我不特把一切人都忘了,并且连一切事都忘了。你知道我一向无论在文字里或口头上,总不会有很热烈的表现的,因为我觉得爱是自己的事,并不是用以表示给被爱的人看的,所以用不着经常把它表现出来,但是尽管有这样的想法,而不自觉地流露,竟无法制止。我近来竟还有一种不好的心理,就是我常常会测验自己爱你的程度,倘使我果真会毫不在乎地不爱你,那我就也会不顾你的一切,而和你断绝的。并且我还深深地盼望会有这一天的来临,因为我觉得倘不如此,那我们就得要有其他办法,总像现在这样地爱下去,就是毅力最大的人,也未必会支撑得住,终究是要闹出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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