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君主政体：瓦莱里安的影响探究

一场黑死病使大部分的哥特人及罗马人丧生，其时克劳狄乌斯二世也死于此疫，军队选立一位伊利里亚农人之子为继承人，瓦莱里安以其健壮的体魄、坚强的意志，从最卑微的身份而跃登帝位，他的绰号为“剑不离身者”。军队能够选出这样一位苛求自己如苛求他人的人为皇帝，显示出他们良知的复苏。

在他的领导下，除了多瑙河外，罗马各处的敌军都被击退。在多瑙河，瓦莱里安割让达契亚给哥特人，希望他们成为帝国与边远游牧部落之间的隔栏。可能因此而使非常眼红的阿勒曼尼人和汪达尔人进犯意大利，但经过3次交战后，瓦莱里安征服并驱散了他们。瓦莱里安计划一次远征，但又担心当他不在时，罗马会受到攻击。他便说服元老院拨款由同业公会在都城的四周建造了新墙，这些围墙也象征着帝国王权的衰微以及罗马和平的结束。

愿攻不愿守的瓦莱里安，决心重建帝国，他先攻打东方的芝诺比阿，然后是高卢的泰特里库斯。当他的将军普罗布斯（Probus）从芝诺比阿儿子手中夺回埃及时，瓦莱里安正经由巴尔干半岛，越过达达尼尔海峡，在埃默萨击败了皇后的军队，而且围攻其都城。她企图逃走并且向波斯求援，但终被虏。全城投降，而蒙恕宥，但朗吉努斯被处死（公元272年）。当这位皇帝率军回达达尼尔海峡时，巴尔米拉叛变并且杀死了留驻当地的卫戍部队，他立刻以恺撒般的速度调转回头，再度围攻并攫取该城，其后他任其军队在城中掠夺，摧毁城墙，破坏贸易，最后留下一座空城——以前曾是，今日也是。芝诺比阿在罗马被囚，并被允许在蒂伯较自由地度过她的余生。

公元274年，瓦莱里安在沙隆将泰特里库斯打败，而且收复了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因帝国重新获得统治权，兴奋的罗马人高呼他为“世界的复兴之主”。战后，他致力于和平的工作，改革币制，革新内政，严定刑罚，重整军队。同时，他认为帝国内部道德和政治的混乱是由于宗教的不统一，又看到东方宗教对政治的贡献，于是他统一各种新旧信仰为崇拜太阳神的一神教，而且认为皇帝是神在尘世的代理人，他对那些心存疑虑的士兵和元老们说，他成为皇帝是出于神的意旨，并不是他们的选择或认可。瓦莱里安在罗马建造了一座华丽的太阳神庙，他希望埃默萨的巴力神及密特拉教的神会渐形消没。他的“一神论”和君主政体相互为用，一步步地进展着，由他的宗教政策中，可看出帝国的权力在逐渐减小，而宗教的力量却在逐渐增强。王之所以为王，是由于神的恩典，这就是古代埃及、波斯和叙利亚等东方政府的观念。在接受这种观念之后，瓦莱里安将始于埃拉巴哈卢斯而全盛于君士坦丁和戴克里先的君主政体的东方化更向前推进了一步。

公元275年，瓦莱里安带领军队，经过色雷斯，要和波斯解决一些事情。一群军官却误以为他计划处决他们，就把他暗杀了。后来，他们发现所犯的错误时，大为震惊，要求元老院指派一位继承人。此时，整个帝国没人要这份定期必死的荣耀。最后，75岁的塔西陀接受了，他自称是历史学家的后裔，并且举例说明那一位说话简洁的悲观论者的说教。但在登基后6个月，他就因操劳过度而死，那些在悔恨中的士兵，又重获大权，并且拥立普罗布斯为帝（公元276年）。(www.xing528.com)

这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也是普罗布斯应得的荣誉，因为他是一位廉正而有勇气的杰出人才。他把日耳曼人逐出了高卢，把汪达尔人驱出伊利里库姆，并在莱茵河和多瑙河之间筑一道墙，以一言吓倒了波斯人，为整个罗马帝国带来了和平，并向百姓们保证以后不再有武器、军队和战争，又以法律统治这个世界，于是拉开了理想国的序幕。他命令军队清理荒野，排干沼泽，种植葡萄树，并从事许多公共事业。然而，军队却憎恨这种理想化，而暗杀了他（公元282年）。他们为他建立一块纪念碑，以示哀悼。

现在被拥立为帝的是一个达尔马提亚自由民之子——戴克里先，他的聪明能干，以及对执政官、地方长官、侍卫队宫廷司令圆滑的手段和委婉的态度使他脱颖而出，他政治上的天分比他在军事上的奇才更胜一筹。他登基时正是一段较格拉古兄弟到安东尼更混乱的时期。他像奥古斯都一样，安抚各派系，保卫疆土，扩张王权，并借助宗教及宗教的拘束力施行统治。奥古斯都所建立的帝国，中经奥勒留而得复兴，至戴克里先时予以重建。

他第一个重大的决定，显示出王国的情况以及罗马城的没落，他放弃以罗马城为首都，而在小亚细亚拜占庭以南数英里外的尼科美狄亚建立帝国的都城。元老院仍在罗马集会，执政官们继续举行他们的典礼，各种竞技会、运动会照样举办，大街小巷仍挤满了熙来攘往的人群，然而权力与领导已由此经济渐趋衰败、道德渐形沦丧的都城离去。戴克里先根据军事上的需要采取行动，他觉得亚洲、欧洲必须加以防卫，然绝非一个远在阿尔卑斯山南麓的城市所能鞭及，因此任命一位能干的将军马克西米安与他共治帝国，以防卫西方。马克西米安以米兰而非以罗马城为首都。6年后，为进一步方便统治与防御，两位“奥古斯都”各自选了一位“恺撒”，作为副手及继承人。戴克里先委任加莱里乌斯（Galerius），后者将都城设在锡尔米姆，而且负责多瑙河附近的行省；而马克希米安则指派君士坦提乌斯·赫洛努斯（Constantius Chlorus），后者设都于奥古斯塔·特列维罗兰。这两位“奥古斯都”并保证20年后退休，传位给两位“恺撒”，然后这两位“恺撒”再各选一位“恺撒”为助手及继位者，如此一代代地传下去。“奥古斯都”各把女儿许配给自己的“恺撒”，如此在法律关系外，更加上血缘关系。在这种情形下，戴克里先希望王位争夺战永不再发生，皇室再度掌握实权，而帝国在4个战略要点上共同防御内乱与外患。这是一种明智的安排，具有种种优点，但却破坏了统一，减少了自由。

这个君主政体虽被分割了，却是专制的。每一条法律都是以4个人的名义发布的，且通行于整个帝国，统治者的指令无须经过罗马元老院的批准，所有政府官员均由统治者指派，整个帝国建立起一个庞大的官僚体系。为了加强这种体制，戴克里先使人民不但倾服于皇帝的才干，进而将皇帝视为朱庇特的化身而加以崇拜。马克西米安也谦逊地同意自己不过是海格力斯的化身，智慧与力量从天而来，以恢复地上的秩序与和平。戴克里先戴着一顶镶满珍珠的王冠，身穿金丝的长袍，他的鞋子饰以贵重的宝石。他独处于宫廷中，而且要求客人当着太监与侍从的面向他行跪拜之礼，并亲吻他长袍的边缘。虽然他不过是个俗世的凡人，然而对这种神秘的气氛及表面的仪式也自觉可笑。但他的帝位并非正统为了巩固它，以及平息百姓的作乱和军队的反叛，他尽量用神力及威严，使他们不敢存非分之想。奥勒利乌斯·维克多说：“他要求别人叫他‘统治者’，但他的行为却像一位父亲。”这位自认为是神与王的奴隶之子采用东方专制政体，正意味着古代共和制度最后的失败，放弃马拉松的成果。像亚历山大一样，它继承古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的各种礼仪及学说，并承袭了托勒密王朝、安息王朝和萨珊王朝时代埃及式的宫廷。从这东方化的君主政体产生了拜占庭的建筑以及欧洲的王国，直到法国大革命，其后所需要的乃是在一个东方的都城里，将东方的君主与东方的信仰结合为一，拜占庭风格起于戴克里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