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马统治成功，尼西亚会议著名！

小亚细亚各城市，于这些不时发作的几次战事之后，恢复得很快。这说明罗马的统治是成功的。尼科美狄亚城成为比提尼亚——本都省的首府，后来又为戴克里先皇帝的分治都城。尼西亚则因基督教史上在那里召开过最重要的会议而永垂不朽。这两个城竞争建筑，各不相让，以致图拉真皇帝不得不派遣小普林尼前往制止，以免两败俱伤。尼科米底亚对文学的贡献，是靠着阿利安的著作。此人已于爱比克泰德的文集中提到过。阿利安做过卡帕多西亚总督6年，雅典执政官1年，然后写了许多历史书，今所存者，只有《亚历山大远征》一书，并附有一篇“印度”。那本书是用简明的希腊文写成的，因为阿利安的作风甚至生活都是以色诺芬为榜样的。他以古代作家的毫不客气的态度说道：“这部书对我而言，和故乡、家庭及官署同样重要。因此，我不认为不足以跻身于用希腊文著作的最伟大作家之林。”

黑海沿岸的其他城市，都有良好的建筑及著名的学者。梅尔里亚（Myrlea）有32万居民；阿马斯特利斯（Amastris，今Amasra）以“一个整洁可爱的城市”而使普林尼印象甚深，出产的黄杨树也很著名；锡诺普因为渔业中心而繁荣，地方出产的木材与矿产也大量输出；阿米索斯（Amisus，今Samsun）和特拉佩祖斯都靠渡海与西徐亚贸易为生；阿马西亚则为古代最好的生育与住家之地。斯特拉博自己使我们确信，他生长于一个富有家庭，与本都王室有亲戚关系。他患有斜视，仍可自他的名字中看出。他到处旅行，显然是负有外交使命，并尽量利用每一个机会，以收集史地资料。他写过一本现已遗失的历史书，那是继续波里比阿的大著写下去的。公元前7年，他发行了一本巨著地理。17册书差不多全部保留下来了。他也像阿利安一样，一开始便宣称他的著作的价值：

我要求读者的原谅，请他们不要过早责备我的冗长讨论，其实是有些人，热忱地渴望获得古代著名的知识和事物……在本书内，我没有谈到小事，我所集中注意的是高尚而伟大的事情……极有益处或值得记忆或足以赏心悦目的事情。正如判断一个巨型雕像的优点一样，我们并不仔细地审查其每一个部分，只考虑其全盘印象……对于我的此书，也应作如此判断。因为这也是一部巨著……堪称为哲学家的著作。

他对借用波里比阿及波塞多尼乌斯之处，皆坦承不讳，而对借用厄拉多塞的地方则稍有隐讳，对于这3人的错误之处，皆有严厉的批评，并暗示说，他自己的书如有错误，也是渊源于此。但是，他还是坦诚地郑重感谢他的资料来源，对于那些来源的选择也没有任何歧视。他说罗马帝国的扩张，也扩大了地理知识，但又相信，仍有些大陆，迄今未明——可能是在大西洋内。他相信地球是椭圆体（但他用“椭圆体”这个词，可能还是意味着圆面而已），又相信，如果有人自西班牙向西航行，将会适时到达印度。他描写海岸线，由于侵蚀或突然破裂，常在变动中，猜想有一天，会因地下的激变，而使苏伊士（Suez）裂开，两海联结起来。在他那个时代，其著作可说是勇敢地综述全球知识，应该列为古代科学的重要成就之一。(www.xing528.com)

那时，比斯特拉博更著名的是狄翁。他的家庭在普鲁萨早已著名。他的祖父曾花了全部财产赠予比提尼亚城，然后又赚回另一笔财富。他的父亲也有与祖父同样的经验，而他自己也是如法炮制。他成为一个演说家及诡辩家。到罗马后，却受了鲁福斯的影响，转变为斯多葛派哲学家。公元82年，多米提安皇帝驱逐他，不许他到意大利及比提尼亚。他被禁止使用其财产及所得，作为一个一文莫名的哲学家，四处流浪了13年。他讲演拒绝接受金钱，大部分要靠双手工作，赚钱来买面包。当涅尔瓦皇帝继位后，被放逐的他一变而为贵宾。涅尔瓦及其后任的图拉真皇帝皆与他做朋友，且随他的要求，赐给他的城市许多恩惠。他回到普鲁萨，以他的大部分财富美化这个城市。一位哲学家控告他擅用公款，因此被普林尼审判，但最终被判无罪而释放。

在他的后面，还有80名雄辩家。在今天的我们看来，那些雄辩多属空谈，没有什么内容。他们所患的毛病，是空洞的铺张、欺骗的类比及修辞上的花样。他们把半个观念拉长到半百页篇幅，难怪有一个不耐烦的听众抱怨说：“你的无休无止的问题，要说到太阳下山吧。”但是，此人极有魅力及口才，否则他就不会成为那个世纪最著名的演说家。人们为了听他的讲演，会使一次战争中止。老实的图拉真皇帝说：“我不知道你的意思是什么，但我喜欢你好像喜欢我自己一样。”博利斯典河（Borysthenes，今第聂伯河[Dnieper]）上的野蛮人听他讲演，其愉快之情，不亚于聚集于奥林匹亚的希腊人，或亚历山大的兴奋群众。有一支军队即将反叛涅尔瓦皇帝，听了这个衣不蔽体的放逐者一篇讲演，遂被绥抚而受命。

他之所以能吸引听众，也许不在于他的文雅的希腊语，而在于他的痛斥时事的勇气。在异端邪说流行的古代社会，他差不多孤零零地斥责娼妓，而与他同时代的作家们，更罕有敢像他那么明目张胆地攻击奴隶制度的（可是，当他发现他的奴隶逃走时，他还是有一点生气）。他对亚历山大人的演说，是斥责他们奢侈、迷信及缺德。他选择伊利安作一次讲演。他辩称，特洛伊城是根本不存在的，“荷马是历史上最大胆的说谎者”。在罗马的心脏地区，他举出乡间的事，以攻击这个都市，把贫苦农村的悲惨故事，描绘得有声有色，从而警告听众说，土地已被人忽视了，文明的农业基础已经衰退。在奥林匹亚，他于一大群迷恋世俗享受的俗人当中，痛斥当时的无神论者及享乐主义者。狄奥说，虽然通俗的神的概念可能不大合理，明智的人必能了解，淳朴的心灵要淳朴的观念及明晰如画的象征。说老实话，没有人能够想象上帝的模样，甚至菲迪亚斯的高贵塑像，也是人神同形同性论者的假定，与原始人类以为神与一星或一树相同，都是同样不可靠的。我们无法知道神是什么。但是，我们有一个先天的虔信，神是存在的，而且我们认为，哲学而没有宗教，那是一种黑暗和绝望的东西。唯一的真正自由是智慧——那是说，辨别是非的知识。通往自由之路，不是经由政治或革命，而是经由哲学。而真正的哲学并不包含书本上的推测，而是遵照心声的指示，诚意实行道义与美德。所谓心声，是在某种神秘意识里所感觉到的，在人心深处的神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