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小亚细亚南部海岸的高文化人民

叙利亚北方，是罗马的保护国——科马吉尼王国，稍后改为行省。它的人口稠密的首都在萨马萨塔，卢西安就是在那里成长的。横跨幼发拉底河两岸，有一个小王国奥斯罗尼（Osrhoene）。罗马将其首都埃泽萨（Edessa，即乌尔法）筑成要塞，作为对抗安息的一个基地。我们在讲到基督时代，将听到更多它的事情。从叙利亚向西，到了亚历山大·伊西（Alexandria Issi），又名亚历山大里达（Alexandretta），就进入西里西亚（今属土耳其）境内了。这是西塞罗的原籍省区。沿小亚细亚南部海岸的人民，文化程度很高，但在道拉斯山上的居民则尚未开化。西里西亚的首府塔尔苏斯（Tarsus，也作Tersous），据当地出生的圣保罗说，是“殊不足道的城市”，然而这里的哲学学校则很著名。

过了西里西亚，进入地中海，塞浦路斯岛追求着极古的生活，如开采铜矿，砍伐丝柏树，造船等，且须忍受着接二连三的征服者们。有厚利的矿产属于罗马政府所有，开矿的工作则由奴隶担任。盖仑曾经叙述过，在他的时代，此岛的一个矿场塌方，压死数百名工人——基于地质观点，这是人类追求舒适与权力所造成的定期灾害。

在西里西亚北方，是干燥而多山的卡帕多西亚，有贵重的金属矿产，出产小麦，从事畜牧，还有奴隶输出。在其西方是利考尼亚（Lycaonia），此省得以在历史上闻名，是因为圣保罗曾经访问过这里的3个城市：得尔俾（Derbe）、里斯特拉（Iystra）及以哥念（Iconium）。再往北是加拉提亚（Galatia），其得此名，是因为高卢人于公元前3世纪移民于此。这里最著名的是出产佩辛纳斯的黑石。此石送往罗马，作为神母西比里（Cybele）的表征。其主要城市是安卡拉，曾是2 509年前的赫梯人首都，也是今天的土耳其首都。在西里西亚的西方，是皮西迪亚省（Pisidia），在此省内，有几个好城市，例如桑索斯即为其一。又如阿斯彭达斯城（Aspendus），其戏院保存得很好，人置身其中，似乎还可听到米南德或欧里庇得斯的歌声。

皮西迪亚的西方及北方，是罗马的“亚洲省”，又分为弗里吉亚、卡里亚、吕底亚及密细亚四省。在这里，事过1 000年后，伊奥尼亚的文化还是很灿烂。依菲洛斯特拉托斯所说，当时有500个城市，其人口比今天此地区多得多。乡间土地肥沃，其工艺品的技术时时进步，由于他们在意大利、非洲、西班牙及高卢的市场日见富足，所以此处的各港口都很能获利。弗里吉亚是山地，但也有几个值得自夸的大城市，如阿帕梅亚·色来尼（Apamea Celaenae）——斯特拉博列为在亚洲各省内仅次于以弗所的城市——及雷俄狄西亚。此城的荣幸，是出了不少博爱主义的哲学家及百万富翁。尼多斯到此时依然很重要，因此成为罗马的同盟。但是，从希罗多德到狄奥尼修斯（Dionysius）——一个最优秀的文学批评家，一个无可批评的史家——赫利卡那城则衰落了。米利都虽然仍旧是一个有生气的港口，但已经不再有昔日的繁荣。在狄杜马附近寺院内的阿波罗神殿，继续用谜语为人解答问题。而这地区说故事的人，则正在编造那些披甲歹徒“米利斯人的故事”。这些故事不久就发展而成为希腊人的小说。普里恩（Priene）是一个小城市，但其市民竞尚美丽建筑，而使城市美化。在这里，在公元前1世纪，一个名叫菲莱（Phile）的女人被选举为市长。在希腊殖民地中，因为富裕及受罗马的影响，女人地位已经提高。马格尼西亚位于梅安得河（the Maean-der）河畔，有许多寺庙，可比亚洲省境内近乎最完美的那个寺院——那是公元前129年，献与阿尔忒弥斯（Artemis）的，其设计人是那时代最高建筑师赫尔莫吉尼斯。在迈卡勒（Mycale），其众议院仍是每年集会一次，作为伊奥尼亚人的一般议会及宗教联合会。

说到卡里亚外面的诸岛，科斯岛的繁荣是靠丝织品工业及医科学校。这个学校颇富希波克拉底的传统色彩。罗得斯（罗斯岛）尽管已开始衰落，但还是希腊世界中最美丽的城市之一。当罗马内战之后，奥古斯都为了解救东方各城市的困苦，准许其豁免一切债务，罗得斯不肯捡这个便宜，仍然忠实地履行了所有义务。其结果，罗得斯迅速恢复了作为爱琴海钱庄的地位，再度成为来往亚洲、埃及船只的中途港。罗得斯城由于其已倒的阿波罗巨像、美丽的建筑、驰名的雕像、整齐清洁的街道、有权能的贵族政治政府，及举世闻名的修辞学与哲学的学校等而著名。其阿波罗尼乌斯·莫洛（Apollonius Molo）教恺撒及西塞罗那些写作艺术，通过他们两位，稍后便影响了整个拉丁散文。

这时期内，最著名的罗得斯人是波塞多尼乌斯，他是古代最后一个伟大的综合哲学家。他于公元前135年生于叙利亚的阿帕梅亚，最初，是以长跑健将而闻名的。他在雅典学习于帕那提奥斯，学成后即以罗得斯为家。他服务于罗得斯政府，做过地方长官及大使，旅行过许多罗马省区。回到罗得斯后，开始讲学。庞培、西塞罗等罗马名人，都曾听他讲斯多葛派哲学。83岁时，他迁居罗马，一年后死在那里。由他所著但已失传的《世界史》（Universal History）——自公元前144至前82年间，罗马及其属地的全史——古代学者很推崇，说是相等于波里比阿的大作（《罗马史》）。他旅行高卢的报告，及讨论海洋的论文，成为斯特拉博著作的基本资料。他估算太阳与地球的距离为5 200万英里，较之古代其他学者的估计，更接近现代所公认的数字。他来到加的斯去研究潮汐，得出结论为日月的联合作用。但他低估了大西洋海面的距离，他预言一个航海者，自西班牙航行8 000英里后，即可到达印度。虽然他有丰富的自然科学知识，也接受了不少与他同时的唯心论者的思想——求神、卜卦、占星、精神感应术，及灵魂有神秘地与神相会之力。对于这些，他解释为世界的生命力。西塞罗慨然许之为最伟大的斯多葛派哲学家。我们或者也可认为他是新柏拉图派的先驱，从芝诺到柏罗丁之间的一个桥梁。

自卡里亚沿着亚洲海岸北上，旅行家就进入吕底亚省及其伟大的以弗所城。此城在罗马统治之下，其繁荣是空前的。虽然罗马亚洲省的正式首府是帕加马，而罗马总督及其幕僚则驻在以弗所。以弗所又是全省的主要港口，也是省议会集会之所。它有包含多种语言的人口22.5万人，自慈善的雄辩家到嘈杂不堪的迷信贱民，应有尽有。各街道的路面都铺设得很好，有街灯设备，且有几英里长的街道，建有柱廊遮阴。有不少伟大的公共建筑，其中有一些迟至1894年才发掘出来：一个陈列馆或科学中心，一所医科学校，一个建筑得奇形怪状的图书馆，及一个能容5.6万人的大戏院。大概就在这个戏院之内，德米特里曾经鼓动人民反对圣保罗。城市中心（及总银行）是阿尔忒弥斯神庙，四周环竖着128根柱子，每根柱子都是一个国王所赠的礼物。庙内阉割过的祭司，由许多女教士及大群奴隶服侍着。祭仪是东方和希腊的混合式。代表女神的那个粗野的神像，故意多出两个乳房，象征着多产。每年的阿尔戴米斯节，使整个5月成为狂欢、宴会及各种赛会的日子。(www.xing528.com)

士麦那的居民虽然都是渔民，环境却特别好。足迹无处不到的泰亚那旅行家阿波罗尼乌斯，称这里为“阳光下面最美丽的城市”。此城值得骄傲的，是既长又直的街道，双层的柱廊，图书馆及其大学。有许多名人皆出生于此城，其中最著名的爱略斯·阿里斯提得斯（Aelius Aristides，117—187），用了许多字眼，来形容这些罗马—希腊城市的壮丽。

自东边往西走，沿着一条实际比名字（金路）更美的街道，由一个庙走到另一个庙，由一个山冈走到另一个山冈。站在卫城之上，海在你脚下流动，四郊在你身旁，这个城市以三面可爱景致，注满你的灵魂之杯……在海滨光辉闪耀的东西，是一大群体育馆、市场、戏院……自来水及公共散步场，而每一家庭都有自来水供应。无数的奇观、竞技及展览等，简直是说不尽的，而其手工艺品也是种类繁多。对于喜欢过安详生活的人，及希望成为哲学家而无虞欺诈的人，在所有城市中，此城是最适宜的一个。

爱略斯是许多修辞学教授及哲学教授之一。他的名气很大，希腊各地的学生纷纷前来士麦那求学。菲洛斯特拉托斯说，他的老师波里摩（Polemo）实在太伟大了，“他与各城市交谈，好像城市是他的下属；与皇帝们交谈，好像皇帝不是他的上司；与神交谈，好像他与神平等”。当他在雅典讲演时，他的最大的雄辩对手希罗德·阿提库斯（Herodes Atticus）也作为一个慕名的学生来听讲。为彰显其特权，希罗德送给他15万元希腊币（约合9万美元）。波里摩没有道谢，一个朋友向希罗德暗示，大概他嫌少了；希罗德再送去10万元，而波里摩也从容地收下了。波里摩用这笔意外之财，修饰他这个第二故乡。他参加士麦那政府，调和各党派意见，并做过士麦那的大使。据传统的说法，他发现自己患了关节炎，并且无法医治，便跑到雷俄狄西亚，自己关闭在他祖先的坟墓中，自行绝食而死，时年56岁。

萨迪斯（Sardis）是克罗索斯（Croesus）的古代首府，在斯特拉博时代，仍然是“一个伟大的城市”。西塞罗对于米蒂利尼（Mytilene）的美丽优雅曾留有深刻的印象，在3世纪时，朗戈斯更形容此城有如威尼斯。帕加马城的光辉，是因为它的大祭坛及耗费甚巨的大建筑，那都是阿泰利德（Attalid）诸王的财库中拨款建造的，而其财库则取自国有森林、农田、矿场及工厂的奴隶劳工。阿塔鲁斯三世（Attalus III）预料罗马扩张及社会革命，而先期处置，于公元前133年，将其国土赠予罗马。后来国王欧迈尼斯二世（King Eumenes II）的庶子阿里斯托尼（Aristonicus）宣称那次赠予出于强迫，应属无效，乃号召奴隶及自由贫民起而叛乱，击败一支罗马军队，占据了许多城市，又获得格拉古兄弟的教师——布洛修斯（Blossius）的协助，计划成立一个社会主义国家。比提尼亚（Bithynia）与本都等邻国国王，及被占城市的商人阶级，皆参与镇压这次叛乱，最后，阿里斯托尼死于罗马狱中。这一次叛乱，以及几次米特拉达梯战争，摧残帕加马的文化生命达半世纪之久。安东尼又劫走帕加马著名图书馆的图书，以补偿亚历山大的图书损失，那是在恺撒驻留此地期间被焚毁的。到韦斯巴芗皇帝时，帕加马一定是复原了，因为老普林尼断定，帕加马是亚洲最繁华的城市。在安东尼统治之下，帕加马又一度兴起建筑风气，且在其阿斯克列皮埃姆，发展一所医科学校，盖仑就是从这个学校出去，到社会上行医的。

再往北去，是亚历山大·特拉亚斯（Alexandria Troas），已被奥古斯都指定为纪念罗马人祖先的殖民地，因为罗马人推测其祖先原是特洛伊人，这个传说使罗马对于这一地区的统治得到许多便利。在古特洛伊城附近的小山希沙利克（Hissarlik），建了一个新伊利安城（New Ilium），那是旅行家的目的地，向导人员会对他们指出，荷马史诗《伊利亚特》所描写的每一地点，及帕里斯王子审判赫拉、阿佛洛狄忒及雅典娜的岩穴。在普洛旁提斯（Propontis）、西齐喀斯（Cyzicus）建造了许多船只，派遣一个无所不往的大商船队出去，只有罗得斯的商船可与其对抗。在此，哈德良皇帝建了一座珀耳塞福涅神庙，那是亚洲的一个荣誉。据卡修斯说，庙中的石柱直径有6英尺，高75英尺，而每根柱都是一块巨石所建。此庙建在山上，巍然屹立，奥勒留认为有了此庙，港口的灯塔便成为多余的了。

从红海到黑海，在罗马和平时代，约有100座城市，都很繁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