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维纳利斯不幸也有塔西佗的作风,所不同的是,前者用尖刻的笔法描写帝王和元老,后者则是以怨言来讽咏男女。
尤维纳利斯是富有自由民之子,出生在拉丁姆的阿奎努姆(Aquinum,公元59年),就学于罗马,并混迹于律师界作为消遣。据未证实的传说,他在多米提安死后不久,写了一首讽刺诗,描写伶人在宫中的势力,然后在朋友之中传阅;据说哑剧演员帕里斯因此大怒,就把他放逐到埃及。我们不敢断定故事的真假,也不知道他何时又回罗马,总之,在多米提安去世之前,他没有东西发表。第一卷的16首讽刺作品出现在101年,其余4卷是长期之中陆续发表的。那些诗大概是对多米提安时代所作的无情记述;诗的愤慨是逼真的,但事实不一定可靠,不过其中可以看得出来,罗马虽有几个好皇帝,但是时间有限,谁都没有矫正那些被攻击的歪风。他的诗歌为罗马文体,再参考卢西利乌斯、贺拉斯、珀修斯的作品,然后再应用到由学校所学的修辞学中来发泄他的辱骂和愤怒,罗马帝国被以辱骂为乐的人,形容得异常黑暗。
尤维纳利斯到处取材,他毫不费力地对每件事都找出其可指责的一面。他认为“我们的罪恶已达绝顶,子孙后代永无超过的可能”。邪恶的根源在于不择手段地追求财富,他看不起那些曾经统治军队废弃皇帝的平民,现在有面包和马戏就可以收买他们;他憎恨那些东方面孔、服饰、习惯、气息,和他们的神;他反对犹太人的民族团结;最不喜欢“贪婪的小希腊人”——他们的祖先从前伟大但不忠诚,他们自己就是这个民族的堕落子孙;他厌恶以告人不忠于国而致富的告密者;他不齿于那些对无子嗣之人拥前拥后志在猎取遗产的人,以及靠官职而终生奢侈的人和那些像蜘蛛结网一样拖延诉讼的聪明律师。那些性过分和性反常最使他作呕:登徒子于婚后发现之前的纵情放荡已使他性弱;花花公子那种不男不女的腔调;认为妇女解放就是要做和男人一样的妇女,以上等等都是他辱骂的对象和题材。
他的第6篇诗最为尖刻,全部关于女性。波斯图穆斯想结婚,尤维纳利斯警告他说不可以。他形容罗马女人为:自私、恶毒、迷信、浪费、好争、骄傲、虚荣、好讼、淫荡,几乎人人都离过婚,爱犬甚于子女,爱好运动,对文学假装内行,口里说着维吉尔,装腔作势地谈论修辞和哲学——“啊,上帝救救我们,不要让我们有个‘博学’的太太吧!”他下结论说:罗马几乎没有女人值得娶来为妻的,好太太是个珍禽,比白色乌鸦还难寻。他奇怪,妓女到处都有,许多高贵令人迷惑的寡妇也可以找,为什么波斯图穆斯会想结婚呢?保持独身不要结婚吧!离开这疯人院般的罗马,找个安静的意大利城市去住,那里有诚实的人,没有罪犯、诗人、坍塌的公寓和希腊人,把野心抛诸脑后;你的目的不值得争取,劳苦无穷而享誉有限。过简朴的生活,垦殖你的花园,在不饥不渴不冷之外,不必多求;发挥同情心,对儿童要慈爱,保持身心健康。只有傻瓜才求长寿。(www.xing528.com)
我们不难了解这种心情:盯住别人的缺点和社会的可鄙,再用自己的梦想来作比较该是多么舒服。尤维纳利斯的街角语汇,流畅通俗的文笔,冷酷的幽默,活泼的风格,都使我们欣赏不已。但是我们不能被文字的外表所迷惑。他气恼,因为他在罗马不得意,所以用恨而不公平的棒槌四面八方地打击,痛痛快快地报复。他的道德尺度对美好的过去很有偏见和误解,不过不失其崇高与正确。用那种无情无礼的道德标准,我们可以随时控诉任何时代。
塞涅卡对于这种不满知之甚稔,他说:“我们的祖先从前不满,我们现在不满,我们的子孙也要对道德败坏,恶人当权,人们陷入罪恶,人类情形每况愈下等现象不满。”任何不道德的社会,在它的外层总有健全的生活存在,连绵不断的传统,宗教的要求,家庭经济的压力,父母对子女本能的爱,妇女和“警察”的监视等,足可使人们维持正派和清醒的生活。我们承认塔西佗是罗马的伟大史学家,尤维纳利斯是伟大的讽刺家,不过若认为他们的描写正确那就错了。若是读了普林尼的轻松乐观和善意的文字也毫不怀疑地予以接受,那也是同样的错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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