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大利农业：传统的耕作方式和工具

古罗马的农艺，属于白银时代——即尤尼乌斯·科卢梅拉（Junius Columel-la）所写的“庄稼人”（公元65年）。像昆体良、马提雅尔和塞涅卡一样，他来自西班牙。他曾在意大利开垦了几处田庄，然后退休住在罗马的一个寓所之中。他发觉，最好的土地已被别墅及富豪们的庭园所占据；次佳土地，则做了橄榄果园及葡萄园；留下来耕种的，只是最差的土地了。“我们已经把土地的耕作让给我们最低下的奴仆，他们却像野蛮人一样处置那些土地。”他认为，意大利的自由人，本应该在土地上工作的，借以磨砺自己，但他们却在城市中退化。“我们把双手用在马戏班和剧院里，而非用在农作和葡萄园中。”科卢梅拉喜欢土地，他感到，在大地上的有形文化，比城市里的文明教化更为健康。务农是“智慧的血亲”（consanguinea sapientiae）。为了把人们引回到田野上去，他用洗练的拉丁文润饰他的题材。当他谈到花圃和花卉时，他便沉浸在热情的诗句中。

就在这一时期，自然主义者普林尼发表了他那首早熟的名句：广大的农田毁灭了意大利，塞涅卡、卢坎、佩特罗尼乌斯、马提雅尔和尤维纳利斯也产生了类似的判断。塞涅卡把牧场形容得比那些脚镣互连的奴隶所开垦的王国还要广阔；科卢梅拉说，有些田产，大得使他们的主人骑着马都永远也走不遍。普林尼提到的一座田庄，有4 117个奴隶、7 200头牛、25.7万余其他的动物。由格拉古兄弟、恺撒和奥古斯都所作的土地分配，固然已经增多了小地主的数量。但其中有许多土地都在战时放弃，被富人购买。当罗马的帝政消灭了各省份的掠夺事件时，许多贵族的财富便都流入了大农场。大地主领地之所以扩展，是因为蓄养牛只、生产油类和酒所获得的利润多于谷物和蔬菜。获利更多的原因，是发现经营牧场所需要的广大地区的工作，只在单一的管理之下。到了1世纪末期，上述这些优点已被奴隶费用的提高以及奴隶迟滞怠惰的工作所抵消。长期的转变，开始从奴隶制度变为农奴制度。由于和平的到来而减少了由战俘们流为奴役的数量，一些大地主便不再用奴隶经营田地，反把田产分成小份，租给自由佃农（Colo-ni,Cultivators），佃农则付出佃租及劳力。大多数属于政府的所有地，现在多用这种方式工作。小普林尼的广大财产也是如此，他把他的佃农形容为：健康、强壮、性情好、健谈的农人——正如我们当今在意大利所看到的一样，经一切变化之后，依然如故。

耕种的方式和工具，主要仍沿袭几百年前的方式。犁、铲、锹、锄、草耙、镰刀和耙子等，保存了他们的耕作方式几乎达3 000年而未改变。水或兽类转动的磨子碾着玉米。螺旋抽水机或水车，把水从矿场中抽出来，或送入灌溉沟渠中去。农作的轮种，保护了土壤。施肥、田中的紫花苜蓿、马草、黑麦与豆子，使土壤更肥沃。种子的选择，有了高度发展。在巧妙的照料之下，使坎帕尼亚及波河河谷的沃土一年能有三四次的收获。就以紫花苜蓿的种植而言，每年可收割4至6次达10年之久。除了欧洲最稀有的蔬菜之外，什么都种，有些是保存在暖室里，以备各季出售。各种果树和坚果树，样样都多，因为罗马的大将与商人、外国商人与奴隶曾带来了很多新品种：波斯的桃子、亚美尼亚的杏子、庞廷克·拉苏斯（Pontic Cerasus）的樱桃、叙利亚的葡萄、大马士革的李子、小亚细亚的梅子和榛子、希腊的胡桃、非洲的橄榄和无花果……聪明的树艺家，把胡桃接枝在杨梅树上，把梅子又接枝在法国梧桐上，把樱桃接枝在榆树上。普林尼列举了29种不同的种在意大利的无花果树。“由于我们农人的兴趣，”科卢梅拉说，“意大利已经学会了种植几乎全世界的水果。”同样，又把这些艺术传入西方及北欧。我们丰美的食物，有着广大的地区和长远的历史背景，我们所吃的每一种食品，说不定都是我们在东方和古代遗产的一部分。(www.xing528.com)

橄榄果园固然很多，而葡萄园更到处都是，在山坡上造成了美丽的梯形。意大利出产50种名酒，单是罗马一地，每年就饮2 500万加仑——每一个男人、女人、孩童、奴隶或自由人平均每一星期饮2夸脱。大多数的酒，都是在资本主义组织之下生产，即由罗马所资助的大规模作业。大部分产品都予输出，并把有关酒的风雅传给了喝啤酒的国家如德国和高卢人。在1世纪，西班牙、非洲和高卢人都开始种植他们自己的葡萄。意大利的葡萄酒商，先后失去了他们各省的销路，使他们的国内市场充斥，构成了罗马几项“生产过剩”的经济危机之一。多米提安试图消弭这种趋势，并恢复谷类的种植，其方法是禁止再在意大利种植葡萄，命令把各省的葡萄园摧毁一半。这些命令引起了反抗的怒潮，因而无法执行。到了2世纪，高卢人的酒和西班牙、非洲及东方的油，开始把意大利的产品纷纷挤出地中海市场之外，意大利的经济衰微由此开始。

半岛上的大部分土地都变成了牧野。最廉价的土地和奴隶，可用来饲养牛、羊与猪，科学的繁殖方法开始受到注意。马匹的饲养，主要是用于战争、狩猎及运动，很少用为拖曳。公牛用来曳犁及车，骡子用来驮物。母牛、山羊和绵羊，供给三种奶，意大利人用这三种奶制造美味的乳酪，以迄于今。猪被赶到布满了橡子及硬果树的林中。斯特拉博（Strabo）说，罗马主要依赖意大利北部橡树林中的肥猪而活。家禽使农田肥美，又可帮助家庭增加食物，而蜜蜂则提供了古老而可贵的糖的代用品。如果我们再增加几亩亚麻和大麻、加一点狩猎和多加一些渔业，我们就可以看到1 900年前意大利田园景色正像现在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