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东尼与布鲁图：恺撒死亡的悲剧与权力争夺

安东尼和布鲁图

恺撒的被杀是历史的大悲剧之一。恺撒死后，罗马陷入一片混乱，终于引起15年的战争。奥古斯都平定天下之后，才又开始继续恺撒未完的遗志。或许恺撒和他的反对派的想法都没错：反对派认为恺撒一心一意想做皇帝，恺撒则以为要维持社会秩序，独裁专制是势所难免的。

恺撒死后，群龙无首，大家意见分歧。安东尼于事发后，躲在家里，静观事态的发展。雄辩如西塞罗者，现在也为这突然的事件吓得说不出话来。谋杀分子在看到广场那边有一群激动的民众后，就试图以自由与共和的标语口号来赢取他们的共鸣与同情，但是民众丝毫不为这些宣传所动。这群谋杀者害怕被暴民报复，都躲在政厅里，还派私人卫士保卫着。傍晚时分，西塞罗也加入到他们的行列。他们送信给安东尼，安东尼只作了友善和委婉的答复。

第二天，会堂聚集了更多的人。阴谋分子派人去收买他们，然后组成一个合法的议会后，他们就一起从政厅走出来。此时布鲁图开始演讲，但是观众一点反应都没有。卡修斯接着讲，也被报以冷漠不屑。于是这群“解放者”又回到政厅去了，等群众慢慢地解散后，他们便偷偷地跑回家里。安东尼认为他是恺撒的合法继位者，于是他就到恺撒家里拿了一些文件和资金，同时他秘密地把恺撒的旧部召回罗马。3月17日，他以保民官的权力与身份召集元老院开会，大家都为他的镇定与和蔼而惊讶莫名。他接受西塞罗的建议，宣布大赦，并同意说如果元老院批准恺撒的命令、立法和任命的话，布鲁图和卡修斯就须接受总督的职务。当元老院休会期间，安东尼由于对维持罗马和平的贡献很大，被赞誉为伟大的政治家。当晚他就宴请卡修斯。3月18日元老院开会时，决定要为恺撒举行公葬，并指定安东尼宣读例行的颂词。

3月19日，安东尼宣读恺撒的遗嘱。恺撒把私产分给他的三个孙侄儿，并声明其中的一个叫渥大维的是合法的继承人。读到这里，安东尼又惊异又激怒。恺撒把他的花园捐作大众公园，并赠给每一个罗马公民300塞斯特斯。这个恩赐的消息马上传遍整个城市。恺撒的遗体于3月20日被搬到会堂供人瞻仰时，有一大群人前来膜拜祭献。于是安东尼便开始演讲，起初他的措辞用语都非常含蓄，但是当他讲到一半时，他情绪激动地滔滔不绝。当他把恺撒的长袍掀起，群众看他被砍得不成人样的惨状时，大家都异常激动。有的大哭，有的大叫，众人四处寻找木材，放在恺撒尸体的下面。一些退休士兵都把武器丢在火葬的柴堆上面，演员的衣服，音乐家的乐器以及妇人的贵重装饰品等也都抛在上面，作为供奉之物。有些人激动得要去烧毁那些谋杀者的房子，然而这些房子门禁森严，而主人都已逃离罗马了。一部分群众在恺撒的灵柩旁为他守夜，许多犹太人感于恺撒宽宏的立法，在为他守夜的3天中，高唱他们古代的葬礼圣歌。这几天中，首都到处都有暴动，最后安东尼只好出兵维持秩序。安东尼与奥古斯都的才干，均远不如恺撒。安东尼只有恺撒的一半才能，而奥古斯都则仅具恺撒的另一半才能。安东尼是将军，奥古斯都则是位杰出的政治家。安东尼出生于公元前82年，他半生戎马，酷爱玩乐、好喝酒、好渔色。虽然出身高贵、英俊潇洒，但具有普通人的特质。他身材魁梧、浑身是劲、生性善良、慷慨大度、勇敢果决、忠心耿耿。他在一次拍卖中把庞培的房屋买下，住下后却拒绝付款。现在他从恺撒家里取得的文件，使他可以任用他的朋友为官，自由发布命令，以及得到不少钱财等等好处。于是两个星期以内，他就偿付了相当于150万美元的债务。他劫取恺撒存放在欧普斯庙（Temple of Ops）里约值2 500万美元的金钱，同时恺撒那相当于500万美元的私有财产也被他一扫而空。安东尼知道恺撒任命布鲁图为南高卢总督，这是一块肥缺，他不愿被布鲁图霸占，于是他使议会任命他为南高卢总督，而布鲁图改任马其顿总督。

眼见安东尼的势力日渐壮大，元老院采取对策，把恺撒的养子渥大维召回罗马。这位将成为罗马历史上最伟大的政治家的人物，那时才只有18岁。照例，他以养父的名字为主，以自己的名字为辅，于是他的名字便叫盖乌斯·尤利乌斯·恺撒·奥克塔维阿努斯（Caius Julius Caesar Octavianus）。一直到17年以后，他才接受我们所熟悉的奥古斯都的高贵称呼。他的祖母是恺撒的姐姐，叫尤莉娅（Julia）；他的祖父是维利特埃城的银行家；他的父亲做过副执政，后来任马其顿总督。渥大维从小便接受严格训练，而具有斯巴达式的淳朴风格，并且他也涉猎希腊和罗马的文学与哲学。恺撒被害的前3年中，他大都住在恺撒的宫廷里。恺撒没有合法的儿子，是他一生最大的遗憾，而他能收渥大维为养子却是其明眼洞察的几件事情之一。公元前45年，他带渥大维到西班牙，渥大维在这次出征中所表现的勇敢和毅力，使恺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于是恺撒不厌其烦地传授他作战和统治的艺术。很多雕像刻画出这位伟大的政治家的性格：精练、柔弱、严肃，虽乏自信却具果决，虽易屈服却也固执。他本来是个理想主义者，终被迫而成现实主义者。渥大维体弱多病，一直患着消化不良症，饭量小，不大喝酒。由于这样的节制和规律的生活，他的寿命比那些体壮如牛的人都来得长。公元前44年3月末，有一个人到渥大维的驻扎地阿波罗尼亚（Apollonia）告诉他说恺撒已被暗杀。渥大维得知这个消息后，对那些谋杀者的忘恩负义感到非常震怒与遗憾。他想到恺撒对他的爱护，想到恺撒为重建罗马而鞠躬尽瘁，一股复仇之气便从他的心底涌起，于是他便动身奔回罗马。他的亲戚劝他暂时躲藏起来，以免遭安东尼谋害。他的母亲也叫他提高警觉，不要外出。但是渥大维认为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他的母亲又告诉他要利用机智，要有耐力，不要与对方发生正面冲突。渥大维聆听母训，奉行到底，受益匪浅。

他去拜访安东尼，询问他对谋杀恺撒的人要如何处置。没想到此时安东尼正准备率军攻打拒绝放弃南高卢区的布鲁图，他请求安东尼按照恺撒的遗嘱，散付他的遗赠物，尤其要早日分300塞斯特斯给每个公民。安东尼借口拖延，于是渥大维便将他从恺撒的朋友处借来的资金分配给恺撒的旧部。同时借着这个机会，他开始组织自己的军队。(www.xing528.com)

安东尼对渥大维这“小子”的无理取闹，甚为愤怒，因此他宣布说以渥大维为首的煽动分子要暗杀他。渥大维便竭力声明没有这回事情。西塞罗利用他们争吵的机会，告诉渥大维说安东尼是个无赖，一定要设法打败他。渥大维颇有同感，于是就率领他的两个军团，与赫尔提乌斯和潘萨两执政的军队联盟向安东尼宣战。西塞罗以攻击安东尼的政策和其私生活来为渥大维助战。公元前44年，在穆蒂纳城的战役中，安东尼战败后逃命，同时赫尔提乌斯和潘萨两执政也战死疆场，因此渥大维班师回罗马后，就成为元老院的军团和他自己军队的统帅了。有这些军队做他的后盾，渥大维便强迫元老院提名他为执政，并且取消对谋害恺撒的人的大赦，而依法一一处死。渥大维后来发现西塞罗和元老院只不过是利用他来做反对安东尼的暂时工具，于是他就与安东尼妥协，再联合李必达（Lepi-dus）组成后三雄政治。他们的联军马上轻易地攻占了罗马，城里绝大多数的元老院议员和保守派分子逃到意大利南部以及各军政区。议会只得批准新政府的成立，并且授全权给“后三雄”统治罗马5年。为了充实军饷和替恺撒复仇，第二次“三头政治”够得上是罗马历史上的血腥统治时期。他们颁令处死300个元老院议员和2 000个商人。普通人捉到一个犯人，便可得到2.5万塞斯特斯（合1.5万美元），奴隶可得到1万塞斯特斯。他们又宣布说有钱人要处重刑，因此一些继承到大笔遗产的小孩子都被判刑处死。寡妇所继承的遗产也都被抢夺一空，有1 400个妇人得把她们的财产统统交给政府，最后甚至连存放在维斯塔庙（Vestal Virgin）的钱也被洗劫。阿提库斯因曾帮助安东尼的太太福尔维娅，幸免于难。这“三雄”命令士兵严守意大利各地，防止犯人逃离，因此这些人只得隐藏在井里、排水沟中、阁楼上或烟囱里。有人反抗被杀，也有人自动投案；更有人饿死、吊死或投水自杀；还有人跳楼自尽；也有人被误杀的；更有甚者，某些未被判处徒刑的人，竟在他们亲戚的伏尸处自杀，俾求解脱。萨尔维乌斯虽是保民官，却知道他已朝不保夕，就宴请他的友人，作最后惜别。设席不久，“三雄”的卫士就闯进门砍掉他的头颅，把他的躯体留在桌上，并令客人继续吃喝。此时奴隶便乘机解脱桎梏，但是仍有很多人为保护他们的主人而战死。有一个奴隶甚至乔装他的主人，被砍头而死。很多孩子为了保护父亲而被杀死，也有为继承遗产而出卖自己父亲的。元老院议员科波尼乌斯（Coponius）的太太为求得她丈夫的安全，不惜与安东尼同床睡觉，以求幸免。安东尼的太太福尔维娅以前曾向她的邻居鲁福斯购买大厦，鲁福斯当时不答应出卖。现在虽然他要把大厦送给她做礼物，她仍宣布他为罪犯，并把他的头砍下，钉在他的门前。

安东尼把西塞罗列为重要人犯，因为西塞罗在监狱里杀死安东尼的继父卡塔利纳里安·伦图卢斯（Catalinarian Lentulus）。渥大维起初反对，但不久他也就不坚持下去了，因为他忘不了西塞罗曾对谋杀恺撒的人赞颂备至之事，更忘不了西塞罗借以戏弄他的双关俏皮话。[1]西塞罗想脱逃，但是由于风浪太大，又晕船，他便下船，当晚就宿于他在福米埃地区的别墅。第二天他准备待在原地，等着捉拿他的人来。但是他的奴隶把他抬到船里，想继续逃亡。此时安东尼的部下赶到，西塞罗的仆人试图拒捕，但他却愿束手就缚。“满身沙泥，胡须和头发蓬乱一片，面容忧郁”，他把脖颈伸直，慷慨就义。追杀者按照安东尼的命令砍断西塞罗的右手。当追杀者把他的头颅和右手带上时，安东尼得意地大笑，发25万德拉克马（Drachmas）（约1.5万美元）给有功人员，并把西塞罗的头和手钉在会堂的柱子上。

公元前42年春，三雄联军越过亚得里亚海后到达色雷斯。布鲁图和卡修斯正在那里凭着他们的势力，敲诈勒索当地居民。他们预收10年的租税，当罗得斯岛的居民反对时，卡修斯便率军猛攻罗得斯岛的大港口，命令市民交出所有财产，稍有迟疑者，即被杀死，总共带走1 000万美元之多。卡修斯在西里西亚把他的军队驻扎在塔尔苏斯（Tarsus）附近，一直到被害者交出900万美元时才拔营离走。塔尔苏斯市民为了筹足这一大笔钱，把土地都拍卖掉了，祠庙的器皿和装饰品也倾售一空，最后只得把人卖做奴隶了——起初卖小孩，后来卖妇人和老年人，最后连年轻人也都卖了。很多人在知道自己被出卖后纷纷自杀而死。卡修斯又在犹太地区强征420万美元，并把4个城镇的居民卖为奴隶。布鲁图也一样，以武力强征租税。桑索斯（Xanthus）城的市民拒绝他的要求后，他就率兵围城。居民虽饥饿不堪却坚决不屈，最后集体自杀而死。由于布鲁图喜好哲学，所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停留在雅典。然而，雅典城却聚集了许多罗马的年轻贵族，他们喧嚣求战。当筹足资金后，布鲁图放下书本，会合卡修斯的军队，重趋战场。

公元前42年9月，两军在菲利皮（Philippi）城遭遇。布鲁图击退渥大维的攻势，并占领其营地，但是安东尼却打垮卡修斯的军团。卡修斯命令卫士杀死他，卫士只好从命。此时渥大维卧病在床，其部下也就乱不成军了。安东尼重组部队，休息数天后便又开始攻打布鲁图。布鲁图眼见大势已去，就扑向一位朋友的剑，自杀身亡。安东尼赶到时，把他自己的紫袍盖在布鲁图的遗体上，他们一度是好朋友。

[1]西塞罗曾论及渥大维说：“这个孩子值得赞誉、授勋、擢升。”“擢升”另义为“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