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太基历史：财富大增，地方自治

约在公元前1100年，腓尼基好奇的商人发现了西班牙的丰富矿藏。不久，就有一队商船往来于地中海东端的西顿（Sidon）、提尔（Tyre）及拜布罗斯（By-blus）、西端瓜达拉奎（Guadalaquivir）河口和塔特修斯（Tartessus）之间。由于远航必须有许多停泊地，而地中海南岸的航线较短，也较为安全，所以腓尼基人就在非洲海岸的大莱普提斯（Leptis Magna，今莱布达[Lebda]）、哈德鲁姆（Hadrumetum，今苏斯[Sousse]）、乌提卡（Utica）、希波第利图斯（Hippo Di-arrhytus，今比泽特[Bizerte]）、希波吕吉斯（Hippo Regis，今朋尼[Bone]）等地，甚至越过直布罗陀（Gibraltar）海峡，到摩洛哥丹吉尔（Tangier）南方的利克苏斯（Lixus）建立中途停泊地及商业站。到了这些停泊地的闪族（Semites）殖民者，有些人与本地人通婚，并对其余土著贿以礼物，遂得和平相处。公元前813年，有一群新殖民者（或来自腓尼基，或从乌提卡向外扩张的）在今突尼斯（Tunis）西北10英里的一个海岬上，建筑他们的房屋。这个狭小的半岛很容易防御，其土地受到巴格拉达（Bagradas）河（今梅伽达[Medjerda]河）的灌溉，十分肥沃，所以虽一再遭到破坏，却都能迅速复原。古代传说此城的创建人为提尔国王之女爱利莎（Elissa）或狄多（Dido），据说她的丈夫被她的兄弟杀死，她就带着其他喜爱冒险的人乘船前往非洲。她所建立的殖民地称为Kart-hadasht，意为“新镇”，以有别于乌提卡旧殖民地。希腊人改称为迦其东（Karchedon），罗马人又改称为迦太基。拉丁人替迦太基与乌提卡附近地区起了一个大地名，叫做非洲，又依照希腊人的习惯，称非洲的闪族人为Poeni，即腓尼基人。撒缦以色（Shalmaneser，亚述国王）、尼布甲尼撒（Nebuchadrezzar，巴比伦名王）及亚历山大先后几次围攻提尔时，提尔的许多富人都被赶到非洲去，其中的大多数人都到了迦太基，使这里变成了腓尼基商业的新中心。随着提尔与西顿的衰弱，迦太基的力量和名气日益增大。

迦太基城日渐加强，把非洲土著赶到内陆去，越赶越远。他们初则停止进贡给土著，继则勒索他们进贡，并利用他们做奴隶或农奴，服役于迦太基人家中及田野。大农庄逐渐形成，有些农庄多至2万人。在经验丰富的腓尼基人手中，农业变成了一种科学和实业，迦太基人马果（Mago）曾在其著名的手册中有过简述。用运河灌溉，遍地种花变成了花园、稻田、葡萄园，并有橄榄、石榴、梨、樱桃及无花果等果园。他们牧畜马、牛、绵羊、山羊，用驴子和骡子负重，象也是许多家畜之一。除金属工厂外，都市工业则相当幼稚。迦太基人也像其亚洲祖先一样，喜欢贸易以换取他国成品。他们带领着满载货物的骡子，向东或向西，并越过撒哈拉（Sahara）沙漠，去觅取象、象牙、黄金或奴隶。他们的巨大帆船，载着货物，往来于亚洲与不列颠之间约100个港口，因为他们也像其他海员一样，不肯在海克力斯天柱（Pillars of Hercules，直布罗陀两岸的峭壁）处回头。一般推测，公元前490年左右，哈诺（Hanno）航海探险，沿非洲的大西洋海岸下行2 600英里，及希米尔柯（Himilco）沿欧洲北海岸的探险，都是由迦太基人提供经费的。他们的硬币虽不十分著名，却显然是第一个发行类似纸币的通货——一块细长片皮革，印上价值记号，整个迦太基地区都接受。

提供经费，成立迦太基陆海军的，可能是富商，而不是贵族地主。迦太基凭其陆海军，遂由一个商业站变成了一个帝国。除乌提卡外，所有非洲海岸，自昔兰尼加（Cyrenaica，今埃及西部与利比亚[Libya]东部）至直布罗陀以西，全是武力征服的。西班牙的塔特修斯·凯德（Tartessus Gades，今加的斯[Cadiz]）及其他城镇，皆被占领。迦太基自西班牙取得金银铜铁，财富大增。他们占领巴利阿里群岛（Balearia Islands），甚至远及于马德拉群岛（Madeira Islands，在西非），又占领马耳他（Malta）、萨尔迪纳、科西嘉三岛及西西里岛的西半部。迦太基以各种不同程度的严苛手段对待那些征服地，要他们每年进贡，征他们的人口服役陆军，并严格控制其外交关系及贸易。相对地，迦太基也给予他们军事保护，允许其地方自治，并使其经济安定。小莱普提斯（Leptis Mi-nor）的一个市镇，每年要缴纳迦太基财库365塔伦特（talents），相当于今天的131.4万美元。我们从这一个事实，就可以判断那些附属地的富有。

这个帝国的剥削及其贸易，使迦太基在公元前3世纪成为地中海各城中最富有的一个。关税及贡品，使迦太基每年收入12万塔伦特——比雅典顶峰时期的岁入高出20倍。上层阶层住在宫内，穿的是价值昂贵的袍子，吃的是精美可口的舶来食品。城中人口稠密，有25万居民，有金碧辉煌的寺庙及公共浴室，尤其是它的安全港及广大的码头。在它的220个码头中，每一个正面都有两个伊奥尼亚式的大柱（译按：特征为柱头带涡卷形装饰），因此，其内港呈现出440个大理石柱构成的一个富丽堂皇的圆环。有一条很宽的大道，自港口通往会堂。会堂是一个列柱广场，装饰着希腊雕刻，内含行政大厦、商业公署、法庭及寺院。其邻近的各街道，则为东方式的窄街，有1 000间商号，经营着成百种工艺品，充满着论价的嘈杂声音。房屋高达六层，但往往一家人全挤在一间房里。这个市中心，为后来的罗马建筑师们提供了许多暗示之一。这里为一个山冈或城堡，称为比尔萨（Byrsa），有国库及造币厂，很多的庙宇和柱廊，还有最华丽的迦太基——是供奉伊斯蒙（Eshmum）大神的。此城靠陆地的那一面，有防护的三重城垣，高45英尺，并有许多更高的堡垒及城垛。城墙之内是可供4 000匹马、300头象及2万人生活的住宿设备。墙外的庄园，过去是穷人的田畴。

迦太基人源于闪族，其血统及容貌皆与古代犹太人相同。他们的语言不时带有希伯来腔，例如他们称法官为苏非特（Shofetes），希伯来人则称为苏非提姆（Shophetim）或士师（Judges）。男人都蓄须，通常用铜刀片剃光上唇。大多数人戴着土耳其帽或裹头巾，穿鞋子或草鞋，套一件宽大的上衣。上层阶级则效仿希腊的服装式样，袍子染成紫色，用玻璃珠子镶边。妇女常戴面纱，过着隐居生活。她们也可以担任高级女尼之职。男女皆用珠宝和香水，偶尔也戴鼻环。他们的道德，我们所知甚少，即使知道的也都是其敌人的描写。希腊人和罗马人都把他们描写为狂饮暴食者，喜欢参加餐会，性关系的放纵正如他们政治上的贪污一样。无信用的罗马人却用“迦太基人的信用”（fides punica）一语，作为背信的同义语。希腊历史学家波里比阿曾报告说：“在迦太基，凡是不能获利的事，都认为是可耻的。”希腊传记作家普鲁塔克（Plutarch）斥责迦太基人尤甚，说他们“粗鲁而忧郁，对统治者驯服，对臣民刻薄，害怕时胆小如鼠，发怒时残忍如狼，对决定很顽固，严峻而不知娱乐或文雅生活”。但是，普鲁塔克虽然常能说公道话，但他毕竟是一个希腊人。波里比阿则是西庇阿（Scipio）（小阿菲利加）的密友，而西庇阿则是迦太基的焚毁者。(www.xing528.com)

迦太基人在宗教方面显然是很坏的，就我们所知，仍然是他们的敌人说的。他们在腓尼基的祖先，把巴力（Baal Moloch）神及阿斯塔特（Astarte）神当做自然界阴阳的原理及天上的日月来崇拜。迦太基人也虔敬于相当巴力等神，如汉姆巴力（Baal-Haman）神和塔尼斯（Tanith）神。塔尼斯神特别引起他们敬爱，她的庙充满着奉献的礼品，他们宣誓时也提这位女神的名字。第三个受崇敬的是麦卡特（Melkart）神，意思是“城之钥匙”；其次是伊斯蒙神，那是财富与健康之神；再其次是一大群小神，总称巴力神；甚至狄多也被崇拜。在危急存亡的时候，则以孩童为牺牲，活祭汉姆巴力神，最多时一天牺牲300个小孩。神像两臂斜伸，孩子们被放在其臂上，滚落入下面的火中。号角铙钹之声震耳，孩子的哭声被其淹没。孩子们的母亲必须亲自到场观看，而不得悲哀流泪，以免被神谴责为不诚，而失去神赐给她们的光荣。有时，富人不肯牺牲自己的孩子，就买贫民的孩子代替。然当锡拉库萨国王围攻迦太基时，上层阶级害怕他们的欺骗行为冒犯了神，遂有200个贵族的婴儿被投入火中。此事必须说明一下，这些故事是由狄奥多鲁斯（Diodorus）告诉我们的，他是西西里岛的希腊人，对于希腊人的杀婴风俗，已是司空见惯了。也许迦太基人以孩子为牺牲，除敬神的本意外，还有控制生育过多的作用吧。

当罗马人焚毁迦太基时，他们把所发现的图书馆书籍分给其非洲同盟国。这些收集的图书，今已一无所存，只剩下哈诺自己的航海记录，以及马果农业论著的片断。圣奥古斯丁含糊地向我们保证说：“迦太基有许多事情，都被保留得很好，传给后人记忆。”撒路斯提乌斯（Caius Sallustius Crispus）与朱巴（Juba）曾引用迦太基人的历史学家，但是，我们并没有发现其本地人所写的迦太基史。至于他们的建筑，则已被罗马人夷为平地了。据说，其建筑式样是腓尼基与希腊的混合式，其寺庙伟大堂皇，汉姆巴力神庙及神像，都镀上了金，金的价值达1 000塔伦特。又说，连骄傲自大的希腊人也承认迦太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都城。突尼斯博物馆保存有几块雕刻，那是从迦太基附近的古墓石棺中发现的，其中最好的，是一个强壮而文雅的人像，或者就是他们的塔尼斯女神，然其雕刻的风格则还是希腊式的。自巴利阿里省（Baleares）迦太基人坟墓中发掘的那些小像，都是粗劣作品，且往往是令人厌恶的奇形怪状，似乎是用以恐吓小孩或吓跑魔鬼的。残存的陶器则纯粹是实用的。不过我们知道，在纺织、珠宝、象牙、黑檀、琥珀及玻璃方面，迦太基人的手工都做得很好。

要将迦太基的政府描写得清清楚楚，已不是我们今日所能做到的。亚里士多德称赞迦太基政体说：“在许多方面，都优于其他国家。”因为“平民都对这个制度忠心耿耿，没有发生过值得一提的内部冲突，没有人成功地使自己成为独裁者，凡此皆足以证明其国家有良好的秩序”。迦太基市民偶尔在人民大会集会，对于由300位长老组成的元老院所提交的议案，表决接受与否，独不能讨论或修改。但是，元老院本身所协议的所有议案，并没有一一提到人民大会的义务。元老院议员由人民选举，然因贿赂公行，降低了民主美德，或这个民主程序的危险性。而一种依据家世的贵族政治，便为富人寡头政治所取代。人民大会每年于元老院所提候选人中，选择两位梭斐特，以为司法及行政部门的首长。在所有政府机关中，最高的是由104位法官组成的法院，那些法官是终身职，这与法律的规定相违背。法院有权监督所有行政机关，有权要求每一任满的官吏提出报告，在布匿（Punic）战争期间，法院甚至获得最高控制权，以控制政府各部门及每一市民。

军队指挥官由元老院提名，再由人民大会选出。迦太基指挥官的地位比罗马执政官高得多，因为只要元老院愿意，他便可以无限期地做下去。可是，罗马用以抵抗迦太基的军团，是由自有土地的爱国分子组成的，而迦太基的陆军则为外国雇佣军队，以利比亚人（Libyan）为主，他们并不热爱迦太基，只忠于出钱的老板，偶尔也效忠其将军。毫无疑问，迦太基的海军是当时最强大的，有五列桨的大划船500艘，色泽华丽，轻快而迅速，足以保护迦太基的各殖民地、市场及商业路线。迦太基以其陆军征服西西里岛，以其海军封锁西地中海，阻止罗马通商，遂因此引起绵亘百年之久的生死决斗，即我们所知的三次布匿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