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特鲁斯坎人的艺术,差不多就是我们所知的埃特鲁斯坎人历史的全部。我们可从其艺术中,探索其人民的生活方式和道德、宗教与阶级的权力,以及其与小亚细亚、埃及、希腊、罗马之间经济与文化接触的消长情况。这是一种受宗教习惯束缚而由其熟练的技术加以解放的艺术,它反映出一种野蛮和蒙昧的文明,却表现得很有特色和力量。伊奥尼亚、塞浦路斯及埃及等东方人的影响,支配了埃特鲁斯坎人艺术的初期形式和风格,而希腊的特征则支配着其后期的雕刻和陶器。在建筑和绘画、铜像及金属制品方面,埃特鲁斯坎人的艺术不但有其本身特色,而且不同凡响。
他们的残存建筑物,只是一些碎片或坟墓。埃特鲁里亚城的城墙依然存在——是没有黏合的石块砌成的厚墙,石块接合得很好,也很坚固。埃特鲁斯坎富人的住所,变成了意大利房屋的典型设计:一个令人无法接近的外围墙,一个内部中庭或接待室,中庭屋顶有一部分是露天的,让雨水落于下面的水槽中。中庭四周是一些小室,对面通常是有支柱的门廊。罗马著名建筑师维特鲁威(Vitruvius)曾描述过埃特鲁斯坎人的寺庙,同时,他们的坟墓有时也采用寺庙形式。大体说来,他们是仿效希腊模式,但“托斯卡纳式”(Tuscany style)修改了多里斯(Doris)式,柱子上没有凹槽和柱基,内堂设计的长宽比例为6:5,而不是较为雅致的雅典派6:3的关系。一个砖砌的内堂、一个石砌的列柱廊、木材的台轮与山形墙、陶瓦上的浮雕和装饰,整个内堂置于一个奠基上或台地上,内部和外部都画得很辉煌:这就是埃特鲁斯坎人的寺庙。至于非宗教性的大建筑——如城门与城墙,沟渠与排水——据我们所知,拱门与圆顶是埃特鲁斯坎人介绍给意大利的。显然,这些庄严的建筑形式是从吕底亚带来的,而吕底亚则学自巴比伦。[1]但是,他们并没有仿照这个漂亮的方法,即覆盖广大空间而没有竖柱其间,使用的是一种台轮压力法。因为绝大部分他们还是应用希腊人的旧方法进入凹槽之内,而留给罗马去完成拱形建筑革命。
埃特鲁斯坎人最著名的产品,是他们的陶器。每个博物馆都有很多这种陶器,使置身于陶器厅的厌倦航海者看到了前所未见的最完美的制作,不知为何未收集那些存品。埃特鲁斯坎人的花瓶,如果不是明显仿效希腊式的,则都设计平庸、技艺粗糙,其装饰是非常野蛮的。没有任何民族的艺术产生过那么多人体的扭曲、可怕的面具、奇怪的野兽、凶恶的魔鬼及恐怖的神祇。但是,其公元前6世纪的黑陶(buccbero nero),则具有一种意大利式的活力,也许是代表着维拉诺瓦风格的发展吧。在武尔奇(Vulci)和塔奎尼乌斯两处,曾经发现过精美的花瓶——从雅典输入或模仿安提卡式的黑图样。弗朗索瓦花瓶(Francois Vase)是一种大油罐,是那个名叫弗朗索瓦的法国人在丘西(Chiusi)地区发现的,显然是希腊著名技师克里夏斯(Clitias)和埃哥第麦士(Ergotimus)的作品。稍后发现的一些瓮,黑底绘上红花样,倒很别致,但显然也是希腊制造的。这种产品之丰富,使人联想起阿提卡陶器夺取了埃特鲁里亚市场,迫使本地工人只限于从事工业产品生产。总而言之,当强盗们抢劫埃特鲁里亚坟墓而留下那么多陶器时,他们就被宽恕了。
我们谈到埃特鲁斯坎人的青铜器时,就不能那么不客气了。埃特鲁斯坎人的青铜矿工,是他们手艺中最上乘的。其产量差不多可与其陶器相匹敌。据说,单是一个城市之内,就有过2 000尊铜像。他们留给我们的遗物,差不多全是罗马统治期间的作品。在这些浮雕品之中,有两件突出的杰作:《演说者》(Orator)存于佛罗伦萨(Florence)古物陈列馆,这件作品有罗马人的高贵气质与青铜的谨严;1553年在阿雷佐发现的“凯米拉”(Chimera,怪物名)也保存在佛罗伦萨,但有一部分是经过切利尼(Cellini)修复的。这是一尊令人厌恶的铜像,可能是被柏勒洛丰(Bellerophon,希腊神话中的科林斯英雄)所杀的怪物(“凯米拉”)——狮头狮身,尾巴是一条蛇,背上长出一个羊头。然其暴力与结局则使我们一致认为,这只是生物学上的幻想物而已。埃特鲁里亚的青铜产品,如小像、剑、头盔、胸甲、矛、盾、餐具、水壶、硬币、锁、链、扇、镜、床、灯、烛台,甚至还有战车,数以百万计,常输出到遥远的地方。纽约美术陈列馆保存的一辆埃特鲁里亚战车,很受游客的欣赏:车身和轮子是木制的,套子及轮箍是铜的,前部很高,且有相当优美的人物浮雕。许多青铜制品都有精致的雕刻。表面以蜡涂着,用铁笔将图样蚀刻进去,将整个作品浸入酸液,无蜡的线条被酸液腐蚀,然后将蜡熔去。在金、银、骨、象牙的雕刻方面,埃特鲁里亚的艺术家是埃及与希腊人的继承者及同辈。
在埃特鲁里亚社会,石头雕刻并不流行。大理石很少,显然他们还不知道卡拉拉(Carrara)有采石场。优质黏土是有的,很快就被用来制成许多陶器浮雕、小像及石墓或建筑的装饰物。约在6世纪末,一个不知名的埃特鲁里亚艺术家在维爱建立了一所雕刻学校,刻出了埃特鲁里亚艺术的杰作《维爱的阿波罗》(A-pollo of veii),那是1916年在这里发现的,直至最近还竖在罗马的维拉·朱利亚(Villa Giulia)博物馆之中。这个可爱的雕像,是仿照当时的伊奥尼亚与阿提卡的《阿波罗》像做成的,这像显示出差不多是女性蒙娜丽莎(Mona Lisa)的脸型,带着微妙的笑容,弯而斜的两眼,以及健康、美丽和充满勃勃生气的身体,意大利人称之为《行走的阿波罗》(il Apollo che cammina)。在这尊雕像以及许多石棺上所雕刻的人物中,其头发与披巾的亚洲形式已被埃特鲁里亚雕刻家做得惟妙惟肖了。在《演说者》那尊雕像中,他们及其罗马传人则已替写实的肖像画建立了一个传统。(www.xing528.com)
埃特鲁斯坎人的绘画,与希腊、意大利的绘画融和,将另一种艺术传给了罗马。老普林尼描写阿尔代亚(Ardea)的壁画为“比罗马本身还古老”;而对其他壁画,则称为“更老的古物”,且是“最美的”。其艺术利用陶器及家庭与坟墓的内部作为它的外表,只有墓中的壁画与瓶画遗留了下来,由于留下的数量很多,使我们可从那些遗物中追溯埃特鲁里亚绘画的每一阶段,从东方的与埃及的开始,经过希腊的与亚历山大城的,最后到罗马与庞贝的风格。在若干坟墓中,我们发现第一批意大利标本的窗户、入口处、柱子、门廊及画在内墙的其他仿造的建筑形式,每一种风格都是庞贝的。这些壁画的颜色,一般都已消退,但有几幅则使人大为惊异,经过2 000多年的时光,其颜色还是光彩夺人,其技艺则很平凡。早期的绘画没有配景,没有远近透视,没有用光暗表现充盈与深度;人物都是埃及人的苗条身材,好像在凸面镜中平视一样;不论足尖方向如何,面孔总是侧面的。在稍后期的标本中,配景法与透视法已经出现,身体的比例都呈现得很逼真、很有技巧。但是,无论哪一时期的画,都表现狂欢快乐,近乎顽皮,使人想到其坟墓做得那么好,真不知埃特鲁斯坎人的生活有多么的愉快。
这些人生活在战斗中,因战斗而愉快;在竞技场中,举行马上赛枪;他们猎捕野猪或狮子,那些拥有观众的勇士全力以赴;他们在运动场赛拳或摔跤,而观众们的议论反比参赛者更激烈;他们骑马或驾战车绕着小山而行;有时也平静地去捕鱼。在一幅愉快的画面中,一对夫妻在静静的小溪中悠闲地划着船,这是一种很古老的明智之举。在西西里的一个坟墓中,画着一个男人和他的妻子,靠在一张长椅上;男的戴着桂花冠,举起一杯酒,向女的发誓永远对她忠诚不变;她虽然明知他说谎,但还是笑了。在其他墓室中,埃特鲁里亚画家画出了他们的理想天堂:永不休止的狂欢酒会,那些无忧无虑的小姑娘,随着双管笛和七弦琴热烈狂舞。笛子、七弦琴、喇叭及古笙,显然是每个宴会、婚礼及葬礼所不可或缺的。爱好音乐和跳舞,为埃特鲁里亚文明优美的一面。在科尔内托的母狮子(Li-oness)地区,有一个坟墓,所画的人物都赤身裸体,狂欢暴饮,疯狂旋转。
埃特鲁斯坎人向南北同时扩张,其势力伸展到北方的阿尔卑斯山麓和南方的一个叫坎帕尼亚(Campania)的希腊城市。于是,他们就与新兴的罗马隔着台伯河对峙。他们在维罗那(Verona)、帕多瓦(Padua)、曼图亚、帕尔马(Par-ma)、摩德纳(Modena)、博洛尼亚及亚平宁山脉外的里米尼(Rimini)、拉韦纳(Ravenna)及亚得里亚(Adria)等处建立了殖民地。亚得里亚是埃特鲁斯坎人的一个不大不小的前哨,亚得里亚海(Adriatic Sea)即因此地而得名。埃特鲁斯坎人在费德纳(Fidenae)、柏拉尼斯特(Praenest,今帕勒斯特里那[Palestrina])及卡普阿(Capua),可能还有小托斯卡纳(Little Tuscany)等处殖民,这样就把罗马包围起来了。最后,公元前618年(这个年代,虽然传统说得那么肯定,却不很可靠),埃特鲁斯坎人的一支先锋部队占领了罗马城。之后的100年里,罗马始终受着埃特鲁斯坎人的权力统治,并依其文化而组织国家形式。
[1]埃及的坟墓与寺庙及尼尼微(Ninevech,古亚述首都)的宫廷,也使用这些建筑法。罗马有些拱门则与埃特鲁里亚残存的拱门同样古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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