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巴达恰利亚对《成就法鬘》中观音成就法的解释——名称问题的提出
20世纪初,B.巴达恰利亚整理出版了梵文文献《成就法鬘》(19),这部12世纪成书的密教成就法集,囊括了4、5世纪至12世纪陆续出现的成就法,是巴达恰利亚图像学著作《印度佛教图像志》使用的主要文献材料,这部文献的整理及其著作中对该文献的阐释,为后来学者确认观音的造型样式,起了先导性作用。在“观音菩萨”章(33页),巴达恰利亚讨论的观音第一个身形就是“六字观音”,巴氏引用文献中的内容描述了这一成就法观音的身形:“祈祷者观想自己成为[六字]观音,种种庄严,白色,四臂,左手持莲花,右手持念珠,另二手胸前合掌印,右边是同色、同样四手的持宝,坐于另一朵莲花上,左边是六字大明,姿势相同,坐另一朵莲花……”(20),对于观音的这一种曼陀罗相,巴氏进一步说:“这个神的观想,来自《大乘庄严宝王经》,上面的内容是该经所记观音身形之一”。
通过巴达恰利亚利用《成就法鬘》对这一曼陀罗组像的描述,得知三尊造像的名称分别如下:居中者为“六字观音”,与观音组合的神,左者为“六字大明”是女性神,右者是持宝菩萨,为男性神。
巴达恰利亚《成就法鬘》的校定出版,对密教造像和藏传佛教艺术的研究提供了最为可信的文献材料,由于《成就法鬘》是12世纪以前的文献,似乎由此可说,这部文献首开“六字观音”名称的先河,而这一曼陀罗相的出典也由此被公认为是《大乘庄严宝王经》(以下简称《宝王经》)。(www.xing528.com)
在以上的材料中,巴达恰利亚提到理解这一造型的两个主要线索:一是这个身形的观音称为“六字观音”,他有三种不同的组合,代表四个不同的成就。同时对于曼陀罗中提到的六字大明,巴氏显然认为是一个女性神,并且说她是“形象化了的六字大明咒”。另一个线索是图像出处,即这一成就的观音身形来自《宝王经》的描述。
事实上,当我们仔细审读巴氏整理的《成就法鬘》时,就会发现“六字观音”并不见于《成就法鬘》。巴氏引用的那一段梵文成就法上只写着“观想自己成为观音(loke 's vararūpam)”,“六字”在巴氏随后的译文中也是加了括号的,原文的loke 'svararūpam,就是“世间尊”、“世自在王”之意,或简单地说就是“观音”,那么,由于没有说明,题目中的“六字观音”(sadaksarī-loke 'svara可能就是巴氏为了表达自己的意见而加入的。更为重要的是引以为据的经典《大乘庄严宝王经》根本没有提到这一名称,这就更加使人认为这种观音或者另有出处,或者另有其名。所以巴达恰利亚对于《成就法鬘》的利用和解释,可能就误导了这个名称,从而与隋唐盛行的“六字经法”中的“六字观音”相混淆。同时也正是这个名称,使人们对于《宝王经》关于六字真言曼陀罗图像的描述也产生了理解上的障碍,因为其中既不见“六字观音”之名,图像位置也无法对应,那么曼陀罗中描写的哪位神可以对应“六字观音”?
由此提出,这种流行于印度,进而传入西藏的六字三尊造像样式从何而来?与《宝王经》的关系如何?既然不是《成就法鬘》最早使用这一名称,“六字观音”又是哪部文献首先提出的?一种神像的出现,从图像学的角度看,一定有它的源头,10世纪突然流行的“六字观音”造型,使我们不得不追问,他的源头在哪里?并且按照佛教造像的规律,数字通常是直接反映到图像上的,如五髻文殊、八髻文殊、十一面观音,这些数字与造像的造型特征是吻合的,而西藏的六字观音造型,则让人们不得不发问,这种四臂的六字观音如何体现“六字”?,这中间的样式流变是如何发生的?同时曼陀罗中出现的“六字大明”与所谓的“六字观音”和实物中出现的“六字大明母”的关系如何解释?由此笔者注意到南北朝就有译本、隋唐盛行的“六字法”之六字观音可能与之具有一定的关系。所以,造像名称,是这些疑问之首,也是本文提出的第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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