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影响我国技术创新政策研究

8.5　技术创新、政府采购政策与文化之间的互动关系

从前文的分析可以发现，创新文化对政府采购政策而言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前提和条件。那么，如何培育和建构创新文化呢？按照文化的一般理论，创新文化（或创新精神）、创新制度和创新行动，这三者之间是一个相互制约、相互促进的关系。创新行动是经济增长的发动机；创新制度是各种创新的基础和保障，是经济持续发展的保证；而创新文化是其他创新的先导，没有文化观念的创新，其他创新就是无源之水。创新文化既是创新的内生变量，又是创新的外部环境。

因此，创新文化的培育必须循序渐进，逐步进行。就政府采购而言，运用政府采购促进技术创新的设想属于观念创新；制定和实施政府采购政策的过程属于制度创新；政府采购的目的之一是技术创新。这一创新过程要能发生，首先就需要有创新文化；而这一过程发生后，又能够增强创新文化，弘扬创新文化。

现代管理之父德鲁克（Peter F.Drucker）（1987，第965页）曾指出：“创新不是一种技术用语，而是一种经济和社会用语。其判断标准不是科学或技术，而是经济或社会的一种变革，是消费者、生产者、公民学生或教师等人的行为中的一种变革。”这意味着，创新是一种社会实践，是一种观念。也就是说，创新文化作为一种价值观念也必须在社会实践中产生，在“创造”与“毁灭”的过程中产生，正如技术创新必须在“创造性的毁灭”中产生一样。

显然，相对于“保守”、“守旧”而言，创新文化包含有更多的文明价值（有利于技术创新和制度创新），属于先进文化，具有强大的生命力，但在一个长期盛行“女性文化”的国度，“创新文化”刚开始也很脆弱，需要有效地加以保护。先进的制度能有效地保护创新文化并使之不断发展壮大；当然，先进文化也能催生先进制度。

综合以上分析，并把图4-4具体化，可以得到文化、政府采购政策和技术创新之间的互动关系，如图8-4所示。图中为简化问题省略了区域文化，省略了单位文化（如采购机构、中介机构文化等）与社会文化的互动关系。该图与图4-4相比增加了“采购人及其文化”、“集中采购机构及其文化”和“产业结构优化”等项，取消了“大学”和“研究机构”项，其中营利性的研究机构也可隶属于供应商。

图8-4　文化、政府采购政策和技术创新之间的互动关系(www.xing528.com)

政府采购政策的主体是政策的制定和管理者，包括有关立法机关、行政机关和政策咨询部门等。我国《政府采购法》第十三条规定：“各级人民政府财政部门是负责政府采购监督管理的部门，依法履行对政府采购活动的监督管理职责。各级人民政府其他有关部门依法履行与政府采购活动有关的监督管理职责。”政府采购政策的作用对象（即客体）是有关采购当事人（包括采购人、供应商、集中采购机构）和其他中介机构等。

由此可见，在政府采购过程中，政府既是规则制定者和管理者，又是参与者和消费者；既是政府采购政策的主体，又是政府采购政策的客体。这表明在政府采购过程中各利益主体之间的关系异常复杂。本章试图对这些利益主体在政府采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中的博弈过程作一分析。

（1）政府采购政策的制定是一个博弈的过程。我国的《政府采购法》是在模仿和借鉴国外经验，并在国内部分地区试点和调研的基础上制定出来的。在这一过程中，各行为主体为了各自的利益参与到政策的制定过程中，或通过各种途径表明自己的利益诉求。如政府管理部门要节省开支，降低成本；采购人要获取和使用高质量的产品和服务；供应商要开辟新的市场等。经过重复博弈的过程，为克服机会主义行为、腐败行为和道德风险，一些非正式的、潜在的规则逐步演变为正式的规则，以进一步规范人们的行为，并对违规行为进行严厉的惩罚。

（2）政府采购政策的实施也是一个博弈的过程。我国《政府采购法》第九条规定：“政府采购应当有助于实现国家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政策目标，包括保护环境，扶持不发达地区和少数民族地区，促进中小企业发展等。”这就是说，为了实现一些社会目标，政府可以以相对较高的价格采购本国产品、需要扶持的地区或行业的产品、环保产品、高新技术产品或高附加值的产品等。

我国《政府采购法》第十七条规定：“集中采购机构进行政府采购活动，应当符合采购价格低于市场平均价格、采购效率更高、采购质量优良和服务良好的要求。”第十八条规定：“采购人采购纳入集中采购目录的政府采购项目，必须委托集中采购机构代理采购。”“集中采购机构”的引入和“市场平均价格”的限制，可以较有效地解决寻租、行贿受贿、吃回扣等问题。但是价格限制将有可能妨碍政府采购政策的其他目标（如促进技术创新）的实现；而如果放开价格限制，则又可能导致机会主义行为和道德风险。政府有关监督管理部门和审计部门由于信息不对称将难以实现有效的监管，或将付出高额的监督成本。

（3）文化对政府采购政策制定和实施过程的影响。文化传统会通过影响人们的行为和对其他人行为的预期来影响政府采购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前文提到，我国文化传统的主流是“官本位”、特殊主义和保守的文化，其中“官本位”将导致“人治”并可能滋生设租、寻租的行为；特殊主义可能导致“有法不依，执法不严”的现象；保守观念将不利于人们创新行为的发生。这些行为，或对这些行为的预期一方面说明了制定政府采购政策的必要性、重要性和紧迫性；另一方面，也意味着实施这一政策的难度，即可能会付出高额的监督成本、司法成本和由于相对高的价格而支付的经济成本。

（4）政府采购政策和相关配套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将有助于文化的变迁。其途径主要有：一是政府采购政策和相关配套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将改变人们行为的支付矩阵，加速文化的变迁。政府采购政策的功能之一是对创新行为的鼓励（如购买创新产品和服务），而创新行为与创新精神是高度相关的。二是政府采购政策和相关配套政策的制定和实施将会促进企业的技术创新活动和优化产业结构，进而促进经济的发展和社会的进步。经济发展和社会进步将使人们真切地感受到这些政策实施的好处，也会使人们认识到“官本位”、特殊主义和保守的思想是不利于经济发展的。这就会使各利益主体经过重复博弈找到新的文化均衡点，使“官本位”、特殊主义和保守的文化传统向着“民本位”、普遍主义和创新文化的观念转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