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榕城杂咏一百首》对福州文化的意义
叶观国《榕城杂咏一百首》(卷十《循陔集下》)是以竹枝词形式描绘福州史事风土的长篇组诗。榕城,为福州别称。序云:“昔高太史青丘尝作《姑苏杂咏一百首》,国初朱竹垞亦有《鸳鸯湖棹歌百首》,皆因屏居无事,叙述其乡故迹风物,形诸吟咏。余自壬辰请急,里居多暇,又时有修辑邑志之役,搜摭旧闻,偶有所感,辄写以短章,不依伦次,积成截句一百首。题曰《榕城杂咏》,不敢上拟二公,亦聊以缀缉轶事,自备遗忘云尔。”详细交待了创作背景。民间歌谣竹枝词源出巴渝地区,经中唐刘禹锡等文人仿作后风行文坛,明清时期更是广泛普及,成为歌咏风土的常见形式,多为组诗,少则数首,多则数十首甚至百首。明代高启《姑苏杂咏一百首》咏姑苏,清初浙江朱彝尊以《鸳鸯湖棹歌》题咏家乡秀水(嘉兴)风土,影响较大,和作、补和、续和等不断。叶观国擅长七绝,年轻时就表现出对风土杂咏诗创作的兴趣,卷一《台江集》所收为31岁中进士前诗作,其中,《维扬舟次杂咏八首》分咏扬州史事名胜。《题台海见闻录十首》虽是为好友董天工《台海见闻录》一书所作的题辞,未题“杂咏”或“竹枝词”。但这十首七言绝句基本一首一题,涉及台湾地理、风俗、古迹五妃墓、植物水果等物产以及与台湾关系密切的姚启圣、施琅、蓝鼎元等历史名人,实可视为咏台湾的风土杂咏诗。以后典试或任学政至他处,叶观国也多有创作风土杂咏诗或类似的组诗,如《初至滇中作四首》、《大理杂咏十首》、《永昌杂咏八首》(卷三)、《郁林杂咏五首》(卷五)、《奉命典试滇南道中杂咏二十首》(卷八)。这些创作,除了风土诗的盛行外,也与他自觉的“采风”意识有关,《阳朔舟中》云:“古时称恶地,今日尽仁里。我来采风谣,胜概寄游履。”自《诗经》便有“采诗以观民情”之说,叶观国生活在相对安定繁荣的乾隆时代,仕途通达,难免有纳风谣入诗以颂盛世的想法。
乾隆三十七年(1772),53岁的叶观国请急回籍奉母,六月回榕家居。次年,朝廷下诏开四库修书,他应福建巡抚余文仪的聘请入局编订,任福建省局总校,搜集遗书。叶观国本就对故土历史有较深的情感,入局修志进一步加深了他对闽史闽事的了解,不到一年时间,他就创作了长达百首的《榕城杂咏》。杨钟羲《雪桥诗话》云:“乾隆壬辰(1772),闽县叶毅庵宫詹里居修志,缀缉轶事,成《榕城杂咏一百首》。……于其乡故迹旧闻搜摭甚富,亦青丘姑苏杂咏之类也。”(9)法式善《梧门诗话》卷五云:“余特嗜其《榕城百咏》,缀辑遗轶,陶写性情,不减青丘姑苏诸作。”(10)陈衍《石遗室诗话》卷二二云:“叶观国《绿筠书屋诗钞》有《榕城杂咏百首》,孟超然《瓶庵居士诗钞》有《福州竹枝辞十八首》,述福州风土颇详。”(11)今人郑丽生辑《福州竹枝词》,共24家326首,《榕城杂咏》百首均收入(12)。《中华竹枝词全编》亦收,然多字词讹误(13)。与叶观国其他的风土杂咏诗不同,《榕城杂咏一百首》(以下简称《杂咏》)并非路途中信手采风的记游之作,而是有意系统整理而成,数量多,反映范围广,内容丰富,字里行间洋溢着诗人对故土家园深沉的情感。
首先,《杂咏》以精心的结构高度融合了福州风景中的历史文化。叶观国对历史掌故十分熟悉,又多亲至山水古迹,故吟咏历史时能兼叙当下,描绘现实时又能回溯渊源。他以现存的名胜古迹为切入点,以历史或名人遗闻佚事为面,既相互交错又相互结合。这种贯穿历史,勾连古今的方式不仅展示了福州历史的发展变迁,又揭示了大至名山胜景、小至古迹遗存中的文化底蕴,彰显了榕城处处是历史,处处有文化的城市风貌。
福州历史的起源在冶山,汉代闽越王无诸于此建冶城,为福州最早的城池。《杂咏》便以此为开端:
(一)泉山侧畔汉时都,旧迹依微指绿芜。一自欧基迁插后,如鸾重看景纯图。原注:迹冶山,一名泉山,见《前汉书》。“迁插欧基”、“如鸾似凤”,皆郭璞《迁城铭》中语。
冶山,又名泉山,今位于屏山南麓鼓屏路中段。相传春秋时越王允常聘铸剑名师欧冶子铸剑于此,因名。无诸为越王勾践六世孙,因越国为楚所灭,后代入闽,在战国后期自称闽越王。秦王削其号,降为君长。秦末,佐汉伐秦灭楚,汉高祖五年(前202)封为闽越王。无诸即在冶山周围建城池作为王都,因山名“冶城”。西晋武帝太康三年(282)始置晋安郡,首任太守严高见冶城狭小,迁城于越王山(今屏山)之南,新城称子城。时郭璞撰有《迁城铭》云:“其城形状,如鸾似凤。”故福州又名“凤城”,此诗上溯福州最早的城池又兼及其变迁。由本诗中的“汉时都”与“欧基”又引出以下两首:
(二)一旅曾传汗马劳,千年遗庙在江皋。入关豪杰知多少,逐鹿群中识汉高。闽越王无诸庙,在钓龙台西。
(三)欧冶名成去不还,亭前古水伴云闲。纯钩神物谁能见,时有池边旧剑环。冶山下有欧冶池,宋郡守程师孟建欧冶亭其侧。唐元和中,僧惟干浚池得钢刀剑环数枚,送藏武库。
第二首咏开闽始祖无诸助汉高祖伐秦灭楚的功劳,赞赏了无诸正确的历史选择。无诸在闽江边山上建台接受汉高祖册封,因称“越王台”,后人又建“闽越王庙”纪念,俗称大庙,山因称“大庙山”(今福州四中所在)。相传无诸之子余善曾在旁垂钓,得一白龙,养于井中,因留下“钓龙台”、“钓龙井”古迹,闽江此段又称“白龙江”。第三首咏欧冶子炼剑及古迹欧冶池(今冶山路省财政厅内)。这三首的结构安排是由历史及人,再由人及古迹。
历史是由众多人物创造的,《杂咏》通过吟咏人物高度概括了福州重要的历史事件,如第七首咏南朝梁代陈宝应,本已“裂土封侯”,乃“闽中四姓豪”之主,却欲再霸浙江,未纳虞寄之谏而被杀。第八首咏唐末福建观察使陈岩乾符年间以九龙军保障乡闾之功。第九首云:
岩头矢口谣终验,剑影砖文事竟神。辛苦卅年贤节度,闭门应恨后来人。王潮未至时,闽人谣曰:“潮水来,岩头没,潮水去,矢口出。”剑影指拜剑跃地事。王氏甃城日,令陶砖者印钱文其上,后地入钱氏,人以为先兆云。
此诗涉及多件历史。王氏三兄弟在南安发动“竹林兵变”杀王绪后,军中无主,诸将拜剑选帅,至王审知拜剑,剑跃起,然审知推长兄王潮为王。王潮来闽,取代原观察使陈岩,王潮死后,由王审知代之,后接受唐朝廷任命,为威武军节度使。梁开平三年(909)封为闽王。王审知治闽29年间,“宁为开门节度,不作闭门天子”,保境安民,发展生产,推动了福州政治、经济、文化的全面发展。第十首接“后来人”,咏继之者王延翰、王延钧、王继鹏骄奢淫逸宠溺女色,第十二首咏九仙山(今于山)九仙观,即王继鹏迷信道教时所建。
《杂咏》展示了名胜古迹中深厚的文化底蕴。福州多名山胜景,叶观国以乌山、九仙山(今称于山)、越王山(今称屏山)等闽山为核心,吟咏了诸多湖泊亭台、庙祠寺观、题刻碑记、古迹遗存等。他较少从山形地貌等自然形态入手,而多关注其历史文化。第十九首至第二十三首咏西湖,除咏澄澜阁有“千顷晴波碾湿银”的描绘外,其余分咏李纲读书的松风堂,辛弃疾游西湖事,明代傅汝舟所建的宛在堂,曾发生历史事件的浮仓山与熊兵桥。闽中之山更是处处有历史文化,咏乌山提及曾巩《道山亭》记,宿猿洞是宋湛郎中俞隐居处;九仙山则咏何氏九仙跨鲤升仙及越王无诸旧迹,又有王继鹏所建三清台、宝皇宫;越王山则有龙腰护脉巨碑;金鸡山下的桑溪是文人雅集故地;胭脂山是忠懿王郡主梳妆楼所在;马牧山是五代李仁达与南唐兵鏖战处;东山的榴花洞是《闽中实录》记载的蓝超遇隐处;凤丘山是宋鹤林真人彭耜修炼处,又有朱熹“凤丘鹤林”题刻;宋少帝航海时则驻兵于平山;唐黄子野曾拯王伾之溺,后变姓名隐居方山;元处士陈亿翁种桃千树于高盖山;鼓山题刻最多,又有涌泉古寺;明代陈元凯则家于藤山梅花坞。其他古迹如闽王所建的甘露堂,庆城寺之忠懿王庙,宋代程师孟吟咏过的光禄吟台,闽王王昶避难的梧桐岭,传说中柳七娘所建的马尾罗星塔,为元代帕帖穆尔小女儿所建的柏姬庙,陈友定别业平章池,莲花峰的忠懿王墓,明许黄门天赐墓,祀明林氏三代五尚书的世忠祠等等。可以说,榕城的名胜古迹几被叶观国吟咏殆尽。
《杂咏》中有一系列专咏闽诗文人,或诗作,或故居,或传闻佚事,不仅说明榕城浓厚的文学氛围,也保留了诸多史料。第八十四首咏陈鸿,第八十五首咏闽中十子,第八十六首咏沈野与曹学佺交谊,第八十九首咏明代陈週别业万玉潭亭和徐熥书室绿玉斋,第九十首咏徐藏书楼红雨楼和宛羽楼,第九十二首咏高穀,第九十三首咏林鸿与闺秀张红桥事,颇可资。难得的是,第九十四首咏青衣能诗:
澄江枫叶清辞擅,古墓梨花好句稀。绿鬓泥水谁似汝,不须长羡范青衣。“澄江枫叶老”,陈香初句。“古墓梨花鸲鹆两”,陈竹逸句。二人皆许氏青衣。又有郑兰子一人俱能诗,周栎园、朱竹垞极称之。“泥中双绿鬓”,徐文长句。王弇州有范青衣诗。
连青衣亦能诗,充分展示了榕城文风之盛。
《杂咏》涉及了一些在清代已不存的古迹,如宋代的九楼七塔,唐代建的乾元寺,唐刺史裴次元所辟的球场。他还多交待古迹历史的变迁及“现状”,如第十八首咏宿猿洞,注云:“今南城外豹头山是其旧处,久已夷为丛冢矣。”第二十二首咏西湖宛在堂:“无钱那望草堂成,异代仍标宛在名。也是傅高少清福,可怜烟水石阶平。”注云:“明傅山人汝舟,拟于西湖开化寺旁筑宛在堂,招高石门偕隐,后竟不果。今湖心有宛在堂,乃国朝康熙初年所建。”第五十七首咏光禄吟台,注云:“在法祥院,今为民居。”第六十八首咏元代处士陈忆翁种桃树,注云:“今高盖山桃溪是其处。”诗中也常常表现出一种盛衰兴亡的感叹。如第九十七首:(www.xing528.com)
胜绝西峰旧草堂,卅年小别径全荒。不须更说前贤事,眼底荣枯似戏场。西峰草堂在西峰里,明曹能始故宅。国朝乾隆初年,同年陈大炳居此,极水木之胜,尔辈时时宴集其地,距今三十许年。宅已易主,渐就颓废矣。
此诗通过亲身经历交待了西峰草堂颓废的现状,转眼之间,诗人的过往也成历史,感慨遂深。这些吟咏及叙述对研究古迹发展变迁,进一步了解榕城文化特色极为有益。
身为榕城人,叶观国深为骄傲。第五十首云:“山川秀发从西晋,科第联翩自李唐。乡里至今夸巷陌,凤池坊对桂枝坊。”第五十一首云:“深闺解说韩凭事,下里能得黄鹄歌。西出迎仙北遗爱,两行乌楔路旁多。”在叶观国笔下,榕城的一山一水,一坊一巷,一砖一瓦都有自己的历史。文化现象上,科第联翩、文人雅事自不待言,青衣能诗,深闺知礼,下里能歌,文化底蕴深深融入榕城的每个角落和每位成员身上。
其次,《杂咏》吟咏了诸多岁时风俗,展示了榕城独特的风情,保留了清代福州民众鲜活的生活画面。第三十一首咏立春前迎土牛,以占农耕早晚与岁之丰瘠:“登盘生菜绿丝柔,又见银幡晓上头。欲问今年年岁好,行春门外看春牛。”第五十四首咏忠懿王庙又云:“见说年年春节到,一丸泥向庙前掀。”注云:“《闽小记》载,每岁春,必于忠懿庙前乞土,作土牛始成。”这种风俗直至民国才废止,体现了福州民众对农业生产的重视。有些风俗,在清代似已不盛行,如第三十四首所咏明代中秋士女多登乌石山进香。再如第三十六首与第四十首均咏元宵:
看场开处赏元宵,坠履遗钗涌夜潮。千点银灯万枝烛,多应供照转三桥。旧俗,元宵妇人从数桥上经过,谓之转三桥。见谢在杭《五杂俎》。
闽山庙里看灯回,火齐冰纨满案堆。怪道临风三弄好,开元寺买纸箫来。旧俗灯节,神庙中各出珍奇,故谚有“闽山庙斗宝”之语。相传开元寺纸箫甚佳,品在好竹之上。
“妇女转三桥”与“闽山庙斗宝”在乾隆时期已成“旧俗”,但依然可见元宵之繁华盛景。通过《杂咏》,可以想见清代榕城民众二月游西园,元宵灯节,六月瓜莲会祀闽越王无诸,重阳登乌石山等场面。叶观国还指出民俗中的讹误,“瓜莲胜会夏晴初,刲豕烹羊夸里闾。野老爱谈钓龙事,错将余善认无诸”。瓜莲会用六月赛神庆典,本祀无诸,钓龙事乃无诸之子余善事,民众却多误会。一些风俗也独特,第三十六首咏九日放风筝:“笺香台畔送风筝,万里春光碧落晴。远客乍看惊节物,重阳遮莫是清明。”注云:“纸鸢,俗谓之风筝,常于清明前后放之。……独闽俗以九日节。笺香台在乌石山。”
又有生产习俗。第四十二首本咏龙眼,提及“唱龙眼”习俗。周亮工《闽小纪》载:“龙眼枝甚柔脆,熟时赁惯手登采。恐其恣啖,与约曰:‘歌勿辍,辍则弗给值。’树叶扶疏,人坐绿荫中,高低断续,喁喁弗已。远听之,颇足娱耳,土人谓之‘唱龙眼’。”再如第三十七首:“候近入梅先惮暑,旬逢出液始成冬。两潮水到乌篷集,四序花开翠馆秾。”注云:“俗以立夏后逢庚日为入梅,芒种后逢壬日谓之入液,至小雪出液,见《稗史汇编》。”不仅说明了榕城节气特征,也展示了渔业发达,四季如春的南国景象。第九十六首:“松云窄袖小舟拏,解唱新声杨白花。郎生踏土侬踏浪,港北港南是处家。”注云:“台江有南、北、中三港。‘踏浪不踏土’,坡公句。”诗中描绘了当时台江渔女穿着、生活状态,也可见福州多港口的特征。
再次,榕城物产亦均为《杂咏》吟咏对象,经济作物如早熟稻金洲、晚稻占城稻、番薯、茶叶,瓜果蔬菜如虎掌瓜、绿藕、荔枝、龙眼、青梅、朱橘、轻消梨、春柚,海错如黄瓜鱼、江瑶柱、银羹鱼、水母,花如茉莉、梅、栀子花,动物如杜鹃、竹鸡、蛙,几可成为《榕城物产志》。咏物产时非单纯摹物,而多与生活画面相联,亲切如画。如咏茉莉:
花务名花种种强,不如茉莉十分香。棕篮满贮楼前过,尽上奁台助晚妆。旧有百花务,在今花巷内。昔人谓果有荔支,花有茉莉,皆天下所无。
可见当时妇女插茉莉之俗。茉莉为福州市花,清香淡雅,直到现在,街上卖茉莉花者犹随处可见。再如声名远播的闽茶,第七十四首咏官茶及蔡襄“苔泉”遗迹,第七十五首则咏饮茶方式:“红盐青子脆含霜,玉指频拈近绿觞。爱点新茶花盏底,余甘添作口脂香。”而荔枝则多与文人有缘,第四十一首云:
蔡谱何如徐谱详,红云社上列筠筐。佳人休怨沙叱利,配与将军十八娘。徐兴公撰有《荔支通谱》三十卷。又尝作飨荔会,名红云社。将军、十八娘,皆荔名。
文人飨荔之会宋代已有,陆游《老学庵笔记》已有记述,蔡襄著《荔枝谱》,明代徐喜荔枝,既著《荔支通谱》,又集红云社,荔枝与文人结缘在闽省犹盛。
除自然物产外,《杂咏》还兼及民间艺术,如闽绣、寿山石、木雕、宋砚。咏寿山石云:
艾绿瓜瓤远岑,两篇《观石》录瑶琳。贵人总爱田坑好,幽洞曾愁斧凿寻。国朝高处士兆、毛太史奇龄,皆撰有《观石录》。
叶观国是较早吟咏寿山石的诗人。“田坑”指田黄石,乃寿山石最优良的品种之一。由于达官贵人爱田黄石,工匠们便苦苦寻觅。这已不止咏物,而涉及社会现象了。
艺术上,这百首诗多通俗清丽,融化典故也较自然。诗后的注解不仅是对诗作的释读,本身又如一篇篇风土小记,颇有韵味。内容上,数量多,范围广,全面吟咏了福州的历史、古迹、文人佚事、岁时风俗、物产等,几可为“榕城文化概览”,可资为方志学、社会学、民俗学、文人研究的史料。对历史文化深刻而全面的挖掘使《榕城杂咏一百首》显示出比其他福州竹枝词更深的文化意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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