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代名医王清任研究成果分析

十六、中医现代化与王清任

中医作为一个客观领域的研究，是从不同方面进行的，是对外部的证所表现的规律，针灸药物对证的解除的矛盾关系等的研究，则属于外部规律的研究；对内部脏腑器官生理病理学研究及机体一切活动的主宰本源的研究，则是属于内部规律研究。这些不同方面都是互相联系，互相渗透的。从外部规律可以知道它所反映的内部规律，更从内部规律知道它所规定的外部规律，在各方面的研究中总是要在相互联系认识的发展中统一起来，以反映中医规律的全貌，以反映外部规律与内部规律的辩证统一，反映矛盾运动的全过程，但客观规律的认识不是自由的，无条件的发展的。它不仅受着当时社会生产力水平和人类认识自然历史阶段的制约，还受着世界观的深刻影响。中医发展早期对机体的内部规律曾用过解剖学研究，并取得五脏六腑的粗浅认识，中医传统理论就是在五行世界观的指导下，在内部粗浅认识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当时五行学说是绝对真理，把一切规律都视为与五行相应的绝对状态，也把五脏令合天道，视为构成机体的要素。因为内部规律已符天数。内部粗浅认识，就被绝对化不能发展了，也不再需要任何新的认识。关于内部解剖规律的研究，由于已经满足了五行指导思想的需要，再做进一步研究就是多余的了，解剖就成为无用的手段而被废弃了。中医就人为地规定了它的发展，并且是畸形的发展。但外部规律仍按着内部固有规律所规定的内容在实践中不断地发展着，暴露着，在内部规律认识僵化的基础上逐渐地就出现了内部规律与实践不相适应的矛盾，内部规律与外部规律不相符合。王清任发现了这个矛盾，揭露了这个矛盾，不顾社会势力的非难，敢于悖于天道，重新启用解剖方法，重新探索内部规律，敢于触动传统，勇于创新和实践，改正传统理论的错误认识，敢于做离经叛道的革新者，在封建文化专制统治下，堪称壮举。

王清任的研究使中医从令合天道的认识方向回到了从事物自身的研究中，按事物内部的固有规律，回到通过实践发现真理、证实真理、发展真理的认识路线上，在解决内部规律与实践不相适应的矛盾中，在解决外部规律与内部规律辩证统一的认识上，重新启用了解剖方法。探索内部规律打破了五行世界观，使内部粗浅认识僵化的状态，推动了中医理论认识的发展，把外部规律与内部规律辩证统一引向深入认识。他在解剖和临床实践中，发现人的灵机记性在脑而不在心，也是经络入脑，并且是左右交叉。是在脑髓支配下表现为周身和机体内外环境保持联系，从而提出脑髓说。对机体的主宰和经络提出了新概念。这就从根本上动摇了以脏腑为本源的认识，废除了五行世界观令合天道的根据，暴露了令合天道的认识是把片面性思想绝对化之本质。“原则不是研究的出发点，而是它的最终结果”，令合天道的认识就是把五行原则作为研究的出发点，使研究的方法必须符合五行，也就必然强调一面而忽视另一面了。

在实践认识的发展中，我们认识到内因阴阳学说与脑髓学说的质的统一，医学科学的实践研究了脑髓结构和大脑皮质机能，进一步深化了中医辨证理论思维所总结的内因阴阳学认识，使之取得具体的科学理解，暴露了机体内部那对根本矛盾，揭示了中医在理论认识上从片面到全面，从局部到整体，从外部联系到内部联系的辨证发展联系。暴露了中医从简单到复杂，从浅入深，从低级到高级发展的全过程，科学地解决了外部规律与内部规律辩证之统一，这就解决了外部规律反映什么样的内部规律，内部规律又怎么规定着外部规律问题。不论针灸或汤液都将由思辨学说过渡到系统科学，即将实现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之飞跃。王清任的研究就是为这种认识的飞跃架好了桥梁，也就是只有在王清任提出的机体主宰和经络新概念的基础上，中医才能接受科学实践的检验。并在检验中得到补充而上升为系统的科学知识。相反，令合天道的认识与科学之间确实没有共同语言，也就不可能取得科学的支持与论证了。(www.xing528.com)

通过讨论我们认识到，在中医发展过程中，以五行为指导的传统理论，在医学科学实践的检验中已证实了在五行指导下建立的脏腑观点，是把局限的认识绝对化，把规律都视为与五行相应的绝对状态的想法并来反映客观规律，用医学循环理论去证实医学循环论是绝对真理的作用是微乎其微的，更是过时的，腐朽的，没人欣赏的，是没有前途的东西。因为它不符合客观规律，不符合历史前进的方向，不符合时代的要求，已丧失了它存在的必然性。而王清任对机体的主宰和经络所提出的新概念，在当时虽然被斥为离经叛道，遭百余年围攻，结果不仅未被推翻，并且为中医自发的辩证思维所总结的内因阴阳学说提供了物质基础，达到了脑髓说与内因阴阳学说认识上的统一，更为以后的医学科学实践所支持，并得到了科学认识的补充，并在这个认识的基础上，使中医丰富的实践经验得以进行系统的科学概括，达到外部规律与内部规律科学的辩证的统一，实现了从必然王国向自由王国认识上的过渡，使中医成为系统的科学。这一切就说明王清任的见解是中医发展过程中的新生事物。它一开始，虽然是弱小和不完善的，但却是符合客观规律的，符合客观事物发展方向的，是有着强大生命力和远大前途的东西，是有着它存在的必然性，能在发展中不断成长壮大必然被肯定的东西。这个新生事物是从旧事物不可克服的内部规律与外部规律不相适应的矛盾中产生出来的。在它的发展过程中，一方面吸收和发展着旧事物中一切合理的、积极的、民主的成分，另一方面吸收和增加着为旧事物所不能容纳的富于生命力的新内容，逐步克服其弱点和不足，并以旧事物不可比拟的战斗力否定着旧事物中一切消极的、过时的、腐朽的成分。它代表着中医发展过程中更高阶段的内容和本质，是中医现代化的基础。

有人担心王清任的学术思想的发展会使中医西化，中医会被西医所改造、同化和消灭，这是毫无根据的。对这方面，实践已经证明：在五行世界观指导下，令合天道的认识，没有反映客观真理，就不应再在五行的立场上看待王清任的见解。新陈代谢是任何事物自身发展过程中不可抗拒的客观规律，令合天道的认识既然没有反映客观规律，就失去了它存在的必然性。王清任发现的现实联系在医学科学的论证下，已经反映和暴露了中医自身固有的规律时，传统理论中那种臆造的人为的关系是不是应当清除呢？如果说这种清除是中医被西化改造，同化和消灭，那就又是搞形而上学去否定被科学所肯定的东西了。王清任的学说思想已被科学实践证实反映了客观规律，并代表着中医发展过程中高级阶段的本质。近百年所遭受的围攻，就是因为它反映了客观实际。这个被颠倒了的是非应该再颠倒过来，也就是应加以平反。更应当指出，中医现代化的发展中必然要引进一些西医科学知识，吸收一些科学研究的成果，这是提高中医理论认识之必须。但是这些被吸收的科学知识是用以说明中医固有的本质，并不能改变中医本质的客观内容，更不能代替中医的理论。最后必须指出：中西医研究着同一个对象，在本质上是互相渗透的，只是因为各自发展的环境条件不同，而又各取得了自己的经验，总结为各自的理论体系，反映着固有规律的不同方面。而表现为特殊的领域内中西医互相借鉴，互为补充。正如恩格斯指出：“正如今天的自然科学家，不论自己原意与否，都不可抗拒地被迫考察理论的一般结论一样，每个研究理论问题的人，也同样不可抗拒地被迫研究自然近代科学成果，在这里发生一定的相互补偿。”是互取所长，补己所短而不是谁消灭谁，中医吸收西医知识和科学结论，使中医独特的经验取得科学论证，使中医独特的内容更取得本质的认识和科学的实事求是的理解。

今天，王清任对内部规律的认识，已得到医学科学实践的检验。它给我们的启示是医学科学的实践可以开拓我们的眼界。不能盲从教案，要求我们从种种迷信和偏见中解放出来，尊重实践，尊重科学，做到这一点很不容易，必须有科学的世界观和坚定的唯物主义立场和观点。没有这个正确的坚定立场，就不可能有从多种互相联系的事物中全面看待问题的胸怀和勇气，就不可能正视一切矛盾，尊重事实，尊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