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归宗孔孟之道
据《行实》载:“先生之学一禀孔孟,以心性为本体,以诚敬为工夫。”[79]祝万龄的《入正学祀》对冯从吾之学有相同的认识:“以孔孟为宗,以心性为体,以诚敬为功,以辟邪距异为要。”[80]面对晚明陈腐的科举制度、王学末流浮泛的学风,冯从吾明确宣称自己遵从孔孟之道,他提出:“论道体,则千古之门户无二”[81],千古学问皆孔氏之道。其同门师弟刘宗周也认为,冯从吾所讲皆圣贤之学,他说:“夫学至于孔孟已至明至尽,无可复加,学圣贤者,只当就其意以发明,不必别开门户……今冯先生所讲,皆圣贤之学,而未尝自标为冯氏之学,其所最辟者,尤在于佛氏之心性与近儒之无善无恶,而一皆取证于圣贤,不以一毫私见与角是非。”[82]
冯从吾对四书进行了系统的研读,“以心读之,以身证之”,形成自己独立的思考,为其心性之学的成熟奠定了坚实的理论基础。《疑思录》就是由其读书札记辑录而成。杨嘉猷在《疑思录》序中说:“众人以书观书,只籍为制科雁羔,而一切无补于身心,是不知疑者也;贤知者左袒二氏,反厌薄圣贤之言为无奇,是不屑疑者也。不知疑、不屑疑则均之未能思矣。先生力排异端,羹墙尧舜,故于四子之书,以心读之,以身证之。证之而是也则已,纤毫未恊,焉得不疑,疑稍未释,焉得不思,思者明之基,而疑者信之渐也。”[83]杨嘉猷说《疑思录》“大都悟后语”,这不是过誉之言。《疑思录》是冯从吾对四书重新思考后,在其心学工夫中形成的自得之学。例如,他对“大体”、“小体”的理解,对“从心所欲不逾矩”、“博约”、“知”的诠释都有独到之处。据《疑思录》载:
问从心所欲不逾矩,曰:只从心所欲便不逾矩,若从耳目口体所欲,便逾矩矣。故曰: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84]
孔子所讲的“从心所欲不逾矩”,是为学进德的最高境界,即随其心之所欲,而自不过于法度,安而行之,不勉而中。冯从吾将“从心所欲不逾矩”与孟子的“大体”、“小体”联系起来。孟子说:“体有贵贱,有小大,养其小者为小人,养其大者为大人。”“从其大体为大人,从其小体为小人。”(《孟子·告子上》)[85]孟子所谓贵而大者,指的是心志;贱而小者,指的是口腹之欲。所谓大体即心;小体即耳目口体之类。孟子以为大人就是从“心”(大体)所欲,而不是从“耳目口体”(小体)所欲,这是善养大体,而“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弗能夺也”[86],所以自然不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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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门以博约立教,是论工夫,非论本体。学者不达,遂以闻见择识为知。[87]
知知,知不知,是良知;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致良知。故曰是知也。[88]
老子曰:“知不知,上;不知知,病。”(《老子·七十一章》)[89]老子叹世人之不知至道,常常自以其妄见为知,这是自知其知,自以为是。这是老子教人柔弱谦下。而孔子说:“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论语·为政》)[90]冯从吾认为老子讲“不知知,病”,这没错;但讲“知不知,上”,有问题,这会让人终究不知。因为良知本体知是知非,应该是“知知,知不知”,依良知而推致,则自然会“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实事求是地讲,这里冯从吾也有见“道”(无之道)不明之处,这与他一贯坚持的辟佛老的立场有关。
祝万龄曾评价冯从吾说:“以孔孟为宗,……以辟邪距异为要。”刘宗周也说:“其所最辟者,尤在于佛氏之心性与近儒之无善无恶。”辟佛老体现了冯从吾纠心学之偏的良苦用心和“醇儒”气象,也反映出他有保守的一面。
冯从吾的心性之学深受孟子的影响,他对心的规定基本继承了孟子“仁义之心”的规定,他在诠释孟子的性善论时指出:“人皆有不忍人之心一章,正是孟子道性善……孟子只说仁义原是大家性中生来的,何必去假?如不信是性中生来有的,何不于乍见孺子入井之时去验一验,既验得怵惕恻隐之心是人人有的,则仁是人人生来有的,不必去假可知。”[91]说明他对孟子性善论确有精到的解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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