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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史学研究:注重说理的理学家治史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总之,朱熹用理阐史,以史证理,其修史和评史均带有浓厚的理学色彩。在观史方面,吕祖谦注重读史需精思以求致用。黄震的历史哲学沿袭了程、朱的天理史观,视天理纲常为历史兴衰的支配者。他认为理在天地间,理在人事内。

南宋史学研究:注重说理的理学家治史

二、注重说理的理学家治史

南宋统治者出于维护其现实统治之需,不仅官方组织力量大规模地编撰当代史,而且朝廷还积极鼓励私人著史。如李焘编修成《续资治通鉴长编》,孝宗令秘书省依《资治通鉴》纸样缮写进纳。这种现状对于以探研“性命道德”的理学家而言,若仅仅局限于抽象的哲学思维中,则难以趋时,也难以使理学发扬光大。为此,他们只有将理学和史学问题结合起来加以探讨,才可能使理学思想受到帝王的青睐。基于此,南宋理学家在探求性理命题时,大多能够结合历史加以分析说明。不过,由于理学家往往只是借助史学以便阐明义理,因此,他们的历史观和史学观往往带有鲜明的理学色彩。

如前所述,朱熹的历史哲学是天理论。他认为:欲探究此天理,就必须研读经史典籍。因此,他指出:先王“其粲然之迹,必欲之效,盖莫不具于经训史册之中。欲穷天下之理,而不即是而求之,则是正墙面而立尔。此穷理所以必在乎读书也。”(18)这表明经训史册中存有天理。人们欲穷理,就需多读书,并且在阅读经史典籍时,有时更需多读一些史书。对此他曾形象地指出:“今人读书未多,义理未至融会处。若便去看史书,考古今治乱,理会制度典章,譬如作陂塘以溉田,须是陂塘中水已满,然后决之,则可以流注滋殖田中禾稼。若是陂塘中水方有一勺之多,遽决之以溉田,则非徒无益于田,而一勺之水亦复无有矣。读书既多,义理已融会,胸中尺度一一已分明,而不看史书,考治乱,理会制度典章,则是犹陂塘之水已满,而不决以溉田。若是读书未多,义理未有融会处,而汲汲焉以看史为先务,是犹决陂塘一勺之水以溉田也,其涸也可立而待也。”(19)对于读史目的,朱熹强调指出:“读史,以考存亡治乱之迹。”(20)如他认为:“看《春秋》,且须看得一部《左传》,首尾意思通贯,方能略见圣人笔削与当时事之大意。”(21)即《春秋》与《左传》结合着看,则可较完整地探知圣人笔削大旨及当时的治乱之事。他在批评读史者未能识别史书中所蕴含的义理时,指出:“昔时读史者,不过记其事实,摭其词采,以供文字之用而已。近时学者颇知其陋,则变其法,务以考其形势之利害,事情之得失,而尤其称史迁之书,讲说推尊,几以为贤于夫子,宁舍《论》、《孟》之属而读其书。然尝闻其说之一二,不过只是战国以下见识,其正当处不过是知尊孔氏,而亦徒见其表,悦其外之文而已。其曰折衷于夫子者,实未知所折衷也。后之为史者又不及此,以故读史之士多是意思粗浅,于义理之精微多不能识,而坠于世俗寻常之见,以为虽古圣贤亦不过审于利害之算而已。”(22)为此,他再次要求学者在“读书史、应事物之间,求其理之所在而已。”(23)以至于时人评论说:“朱先生惩谈高说妙之弊,只教人读书,寻义理为学。”(24)在编修史书时,朱熹同样以天理贯穿其中。以“编集”(25)见长的朱熹,所改编成的《资治通鉴纲目》则突出体现着重天理据史实的编修思想。他的《伊洛渊源录》,更是为了宣扬“圣贤之用,义理之正”。他所编就的《八朝名臣言行录》,则是按是否合乎其义理标准来取舍史材和评论人物。如在《三朝名臣言行录》卷九之三“苏轼”事迹中,朱熹对其评论仅突出“笃于孝友,轻财好施”等方面,而未突现其文学成就。罗大经对此指出:“(朱)文公每与其徒言苏氏之学坏人心术,学校尤宜禁绝。……编《名臣言行录》,于坡公议论所取甚少”。(26)由此可见,朱熹治史的确重在阐明义理。此外,在品评史书方面,朱熹仍以天理为其标尺。如他认为:“左氏之病是以成败论是非,而不本于义理之正”。对于《史记》、《汉书》和《后汉书》,他认为:“迁、固之史,大概只是计较利害。范晔更低,只主张做贼底。”(27)总之,朱熹用理阐史,以史证理,其修史和评史均带有浓厚的理学色彩。

吕祖谦讲求以心论史和蓄德致用。他认为:“人心皆有至理,惟讲说则能兴起。”(28)这说明人心能反映出天理。同时,人心又有内、外之分,需要人们细心探求。如他在分析吴起时说:“起为人贪财好色。及为将,则与士卒同甘苦,非起前贪而后廉也。前之贪,贪财也;后之廉,贪功名也。”(29)由此可见,吴起无论为将前后的言行如何变化,他均存有贪婪之私心。为此,吕祖谦强调“多识前言往行,考迹以观其用,察言以求其心,而后德可蓄。”(30)在具体做法上,他指出:“国朝典故,亦先考治体本末及前辈出处大致。于大畜之所谓畜德,明道之所谓丧志,毫厘之间,不敢不致察也。但恐择善未精,非特自误,又复误人。”(31)当然,吕祖谦不仅强调蓄德,而且更强调经世致用。如他在将管仲孔子的弟子加以比较时指出:“孔子诸弟子,若论趋向,固非管仲可比,使他见用,却恐未必有仲事业。学者看古人,要须看得至此。”(32)可见他更强调功利的作用。在观史方面,吕祖谦注重读史需精思以求致用。他说:“大抵看史,见治则以为治,见乱则以为乱,见一事则止知一事,何取观史。当如身在其中,见事之利害,时之祸患,必掩卷自思,使我遇此等事,当作如何处之。如此观史,学问亦可以进,知识亦可以高,方为有益。”(33)在观看具体史书方面,他指出:“学者观史各有详略,如《左传》、《史记》、《前汉》三书,皆当精熟细看,反复考究,直不可一字草草。”(34)在读史顺序上,他认为:“观史先自《书》始,然后次及《左氏》、《通鉴》,欲其体统源流相承接耳。”(35)对于《春秋》而言,他要求“学者当深观《春秋》,以察天理人欲之辨。”(36)在编修史书方面,吕祖谦编修的《历代制度详说》,则是其“讲实理、育实才而求实用”(37)思想的必然产物。对于其《大事记》,韩淲认为:“吕丽泽深识治乱之情。”(38)总之,吕祖谦的治史观中含有理学成分,但其更偏重史学传统,尤其讲求史学的致世功用。

黄震的历史哲学沿袭了程、朱的天理史观,视天理纲常为历史兴衰的支配者。他认为理在天地间,理在人事内。对此他指出:“流行天地间,贯彻古今而无不同者,理也。”(39)并且要求:“夫万事莫不有理,学者当贯通之以理。”(40)同时,他还认为“道即理”。他说:“天地民物之所以位,天下国家之所以立者,道也。道非超出事外有待于冥求而后得,正以日用常行者无非道,故取象于人所共由之路,而以道名也。”(41)又说:“夫道,即理也。粲然于天地间者,皆理也。……谓理为道者,正以人之所常行,欲人之晓然易见,而非超出人事之外,他有所谓高深之道也。”(42)正是基于以上认识,黄震在分析六朝历史时,明确指出:“六朝乍起乍灭,生民涂炭,推所自来,实源于三纲沦、九法斁,而君臣上下之义不明也。”(43)亦即六朝盛衰主在于天理纲常不明所致。对于治史明理的目的,他突出强调致用。如他在读朱熹的《名臣言行录》时言:“(王安石)乃尽坏祖宗法度,聚敛毒民,生事开边,卒乱天下。……夫学者将以明理而施之用。六经,治道之根源;诸史,行事之龟鉴。”(44)在此,他不仅深刻反思王安石变法失败之因,而且还把史学的鉴戒功用与作为治道之本的“六经”相提并论,以便强调其致世功用。他编就的《理度二朝纪要》(1卷),又名《古今纪要逸编》,记载理宗朝贾似道、杜范、崔与之、唐璘、王万、洪咨夔等大臣事迹,与《戊辰修史传》内容有重复。对于该书,明人郑真所题“识语”指出:“昔孔子作《春秋》,昭、定、哀之间多特笔。公于理、度两朝,其致意于世道之终也深矣,斯其善学《春秋》者哉!”可见该书注重总结南宋衰亡的历史,此也是黄震突出史学鉴戒功用的最明显例证。(www.xing528.com)

总体而言,以上三位理学家在历史哲学方面均突出天理的作用,他们不仅依此观点为指导而私修有相关的史著,而且他们均参与过官方的修史活动,倡导秉笔直书。具体而言,朱熹于光宗绍熙五年十月兼任实录院同修撰,他对当时修史弊病提出过尖锐批评。他说:“近世修史之弊极甚!史官各自分年去做,既不相关,又不相示。亦有事起在第一年,而合杀处在第二年,前所书者不知其尾,后所书者不知其头。有做一年未终,而忽迁他官,遂空三四月日而不复修者。有立某人传,移文州郡索事实,而竟无至者。……其首末杂手所作,不成伦理。”(45)又说:“大抵史皆不实,紧切处不敢上史,亦不关报。”(46)可见当时设馆修史的确存在诸多弊端。为此,朱熹认为作史应象《春秋》一样,把“善善恶恶,是是非非皆着存得在那里”(47)

吕祖谦曾对孔子之前的古代史官不旷职、“司公议”赞赏有加。他说:“春秋之时,王纲解纽,周官三百六十,咸旷其职,惟史官仅不失其守耳。……呜呼,文武周公之泽既竭,仲尼之圣未生,是数百年间,中国所以不沦于夷狄者,皆史官扶持之力也。……春秋之时,非有史官司公议于其间,则胥戕胥虐,人之类已灭,岂能复待仲尼之出乎?史官非特有功于仲尼之未出也。使其阿谀畏怯,君举不书,简编失实,无所考信,则仲尼虽欲作《春秋》以示万世,将何所因乎”?他最后赞叹道:“大矣哉,史官之功也!”(48)他在朝参与重修过《徽宗实录》和编修过《四朝国史》。他修史极为认真负责,他曾说:“史事以文籍不备,缺遗处极多,但是非邪正所系,不敢草草也。”(49)这说明即便是史料有残缺,他认为也应认真编修,并且突出是非邪正。此外,当他具体谈及《四朝国史》诸志仍不完备时,则指出:“史事诸志,自冬春来,虽各粗成篇沓,然首尾不完,节目断绝,殊未有次序,今期限在冬末,已是第三次展,不免趣办,第恐抵牾处多耳。”(50)这表明他对《四朝国史》诸志的编修质量极为关心。

黄震参与编修过宁宗和理宗朝国史、实录,《戊辰修史传》(又名《戊辰史稿》)(1卷)是他在史馆时所作的部分修史底稿。该书内包括杜范、真德秀、洪咨夔、袁甫、徐元杰和李心传六人的传记,其间黄震在对诸人史事加以客观论述的同时,亦对其行事多加褒扬。如他论及真德秀时,曾说:“自庆元权臣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凡周、程、朱、张诸儒,皆显禁以绝其书,斯文几至坠地。德秀晚出,独慨然以斯文自任,讲而续之,行于身,诵于朝,发施于政事,伪学之禁开而正道遂彰明于天下,多其力也。”(51)可见他对真德秀能够重振理学给予了极高评价。

当然,理学家的史学观及其治史活动不仅仅局限于以上三人,但以此三人较有代表性,故在此重点加以论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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