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备言地理形势
南宋王朝在确立背海建都、以东南沿海地区作为立国的最基本依托前后,时人对定都及其所面临的形势、甚至南宋与金、蒙古(元)南北攻守的形势等,则多有论述。
一则由于一地的自然地理形势在相当长的时期内保持不变,故南宋时人往往通过述古论今的方式以言形势。这种做法表面上看是立足于往昔该地的形势战阵,但实质上是为现实之需服务,故有相当直接的现实借鉴意义。如吴曾著有《南北征伐编年》23卷,起三国,终五代。对“凡古今形势、师旅胜负,该贯无遗”。他又集当时君臣议论,为《南北分门事类》12卷,“其相谋相应,攻守通好,可指诸掌”。又如曾三英著《南北边筹》18篇,认为:“南之攻北,其事有九:诸葛亮、纪瞻、褚裒、桓温、刘裕、宋文帝、陈显达、沈庆之、吴明彻是也。北之图南,其事亦九:曹操、魏明帝、羊祜、苻坚、拓跋太武、孝文、元英、邢峦、北齐是也。人为一论,论指一事,皆援昔以证今,因迹以求心,即成而究败,考古可谓勤,而用志可谓切矣。”(206)再如李舜臣在有志恢复的孝宗即位之时便应诏上书说:“乘舆不出,无以定大计,宜徙幸武昌”。又言:“江东六朝皆尝取胜北方,不肯乘机争天下,宜为今日监。”(207)为此他“搜辑江东战胜之迹,上起三国,下至六朝,共得十事。一曰周瑜赤壁之战,二曰祖逖谯城之战,三曰褚裒彭城之战,四曰桓温灞水之战,五曰谢玄淝水之战,六曰刘裕关中之战,七曰到彦之河南之战,八曰萧衍义阳之战,九曰陈庆之洛阳之战,十曰吴明彻淮南之战。皆先叙其事,次加论断。盖宋自高宗南渡,偏据一隅,地处下游,外临劲敌,岌岌乎不能自保,故舜臣特作此篇,以励战气。”(208)该书名为《江东十鉴》。此外,李焘著《六朝通鉴博议》,对吴至隋间“政事之阙失,形势之险易,攻取之顺逆,人才之长短,莫不晓然具载。”(209)他还著有《江左方镇年表》16卷。赵善誉撰《南北攻守类考》63卷,“以三国、六朝攻守之变,鉴古事以考今地,每事为之图。”(210)类似的著述还有:李道传的《江东十考》1卷、许学士的《南北十论》1卷,等。到理宗时,随着蒙古(元)侵宋的加剧,川蜀国土的日益残破,守蜀形势尤为重要。对此,时人言川蜀地理形势者增多。如吴昌裔“又会粹周、汉以至宋蜀道得失,兴师取财之所,名《蜀鉴》。”(211)以上大多谈论三国六朝攻守形势的军事史著,编者无不托古以论今,目的是为南宋解决军事问题提供借鉴。
二则是南宋时人直言形势。如江默著有《边防控扼形势图论》。江氏在该书《进书状》中言:“臣效官极边四载,考究今古地名形胜,撰列《边防控扼形势图》(1卷)并《论》二十四首,缮写成册,皆是今日边防急务,不如此行,则淮西不可守。无淮西,则长江不可恃”。清四库馆臣认为:“其论亦剀切,然不论攻而论守,其作于和议之后欤!”(212)可见江默在该书中主要论述淮西江防问题,以便为朝廷提供具体守御措施。(www.xing528.com)
又如南渡初吕祉帅金陵,与其属陈克、吴若著有《东南防守利便》3卷。该书包括“东南利害总论”、“建康根本论”、“江淮表里论”和“江流上下论”共四部分。作者在书中重点阐明要想图谋恢复中原,就必须建都建康以作根本。对此,作者在“东南利害总论”中分析说:“建康之形势,其地险于维扬,而其势便于会稽、临安,是亦今之东都河内也。诚建都于此,以为兴王之基扃,而后按地形之表里,极江流之上下,以谋进取,可也”。可见作者极为看重建康之地理形势。而对于江淮和江流上下在东南的地位,作者指出:“淮甸者,江左之表也;九江、武昌、江陵、襄阳者,建康之上游也。……今诚能宿兵于眙盱、广陵,以瞰齐、鲁,开外藩于合肥、寿春,以躐陈、许,控带九江、武昌,以奄有扬、越,镇抚荆南、襄阳,应接川陕。若然,则地形之表里,并包为一;江流之上下,首尾相应,进而可以混南北矣”。总之,作者针对南宋初朝廷选择都址问题,全面勾画出了以建康为根本的东南防守形势,以供朝廷参考。周必大称赞该书:“事既详实,文亦条畅。”(213)此后虽则南宋王朝于绍兴八年终于定都杭州,但作者所详细论述的东南防守形势问题,无疑对南宋王朝在布防卫国方面有极高的参考价值。
再如自理宗朝始,川蜀形势显得极为重要起来。史载:“端平三年十二月,鞑靼国兵入普州、顺庆、潼川府,破成都府,掠眉州。一月五十四州俱陷破,独夔州一路及泸、果、合数州仅存,蜀将曹友闻死。蜀破而淮甸有警。”(214)为此,郭允蹈著成《蜀鉴》10卷。李文子在端平三年所作《序》中指出:“中兴南渡,首吴尾蜀,有常山之势;前褒后剑,得金城之险。乃眷西顾,护蜀如头目,保蜀如元气。世历百年,岁经三卯,外有虎噬之虞,内怀赪劳之忧,而蜀之为蜀,非全盛时比矣。文子久仕于蜀,身履目击而动心焉。燕居深念,紬绎前闻,因俾资中郭允蹈辑为一编”。该书纪事起自秦取南郑,迄于宋师平孟昶。所记“凡地形之厄塞,山川之险阻,迩雍而邻荆者,稽之旧史,按之图志,悉纪于篇”。又因“西南夷为蜀后户,末形之忧难忽,而已事之鉴可师,则又条其本末而附之,间又论其得失之要者”,定为10卷。最后,李文子发论说:“蜀事之大凡亦可以概见于此。噫!蜀在宇内,九之一尔,得之则安,失之则危,窃之则亡,览是书者可以鉴焉,因名曰《蜀鉴》云”。清人亦指出:“宋自南渡后,以荆、襄为前障,以兴元、汉中为后户,天下形势恒在楚蜀。故允蹈是书所述,皆战守胜败之迹,于军事之得失,地形之险易,恒三致意;而于古人用兵故道,必详其今在某处。其经营擘画,用意颇深。”(215)可见该书在南宋朝廷布防川蜀时极有参考价值。
当然,有关专门探讨南宋形势的军事史著远非止此。同时,有关此方面的论述亦非专书所能完全囊括,在南宋人的笔记、文集中,还存有大量这方面的论述。它如有关南宋初期建都选址之争,《中兴小历》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等史书内均有详细论述,在此不再列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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