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聘用签约律师的实务思考

陈淑治^[1]

加强法制观念是依法治监的基础性工作，在推进依法治监的过程中，监狱法制工作日益引起各方重视，采取的措施也是多种多样的，监狱聘用签约律师，则是推进依法治监的一个有效措施，本文就此作一探讨。

一、监狱聘用签约律师的可行性

对如何加强狱内法治工作，近些年来有许多具体的做法，最主要的就是在狱内设立法律服务的专门机构，代表狱方为服刑罪犯普及法律知识，提供法律服务，其人员为具有法律专业知识的监狱警察。

笔者认为在狱内设立专门的法律机构存在很多问题:一是实际可行性差。一个新机构的设置涉及上级主管部门的审批，人员编制的限制等制约因素，绝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二是在罪犯中缺乏信任。其人员虽然有法律专业知识，但因为是警察身份，罪犯自然产生戒备心理，达不到法律教育的效果。三是法律服务范围有限，不利于专业人员专业素质的提高。

而监狱聘用签约律师恰恰避免了以上不足，而且切实可行。

第一，法学教育的普及，法律专业人才的增加为监狱聘用签约律师提供更多的选择性。随着法学教育的普及，法学高等教育也有了很大发展，现在不但有专门的法学院，综合性大学、经贸大学甚至师范大学、理科性质的大学都开设了法学专业。在校的法学专业学生飞速增长，每年从法学专业毕业的学生不断涌向社会。由于受到司法机关编制等诸多因素限制，他们中大多数人没有进入司法机关，这就为法律服务业提供了人员准备。从2002年起，国家设立司法资格考试，只有取得资格的人，才能担任法官、检察官、律师。这项制度必然促进法学教育的进一步发展，更加促进入们学习法律的积极性。不久的将来，法律专业人才将不再奇缺，一般水平的法律专业人员甚至有可能过剩，这就使监狱在聘用签约律师时有了更大的选择性，可以聘请到水平更高的法律专业人才。

第二，签约律师为专、兼职律师，接触面广，专业知识扎实，可以高质量、高效率提供法律服务。

具体而言，监狱聘用签约律师有以下优点:

1.监狱与签约律师双向选择，自由灵活。监狱聘用签约律师，免去了任用人民警察的诸多不便，当认为人民警察不称职时，理论上可以辞退，实际工作中却很难做到，只好另行安排到其他的部门，这必然造成人浮于事。而监狱认为签约律师不称职，不够勤勉时可解除聘约。随着法律专业人才储备不断增加，签约律师一般是被动选择，而监狱是主动选择，对监狱有利。

2.简便可行，减少开支。聘用签约律师，监狱自身的职能部门就有权决定，不必经过主管部门繁琐的审批程序，一旦决定聘用，法律服务工作可立即展开。另外，聘用签约律师，可减少开支，支付给签约律师的费用无疑大大少于一名在职警察的薪酬。

3.容易取得罪犯的信任。一方面，罪犯对律师比较信任，认为他们是为自己说话的，心理上有亲近感，容易接受他们的法律教育。另一方面，监狱聘用的签约律师一般为专、兼职的律师，他们来自大墙外，不是罪犯每天都能见到的，有一定的神秘感，有利于开展法律教育工作。

4.可以高质量、高效率地完成法律服务工作。聘用的签约律师是外聘人员，是专职、兼职律师，他们接触的法律事务并不局限在狱内，法律知识面宽，专业知识扎实，实际工作经验更为丰实，可以更高质量地完成法律服务工作。同时，因为不是专职，不必每工作日8小时上班，可以根据需要每周定期1—2次到监狱讲解、咨询、处理法律事务，也有利于提高法律服务的工作效率。

5.对接受某些工作量大的法律服务事项且有经济负担能力的罪犯，在罪犯自愿的基础上，监狱可收取一定的费用，弥补监狱聘用签约律师的开支。

二、监狱聘用签约律师的具体构想

签约律师可以挂靠在监狱内法律科或教育科，监狱与签约律师之间是合同关系。双方的地位是平等的，一方付酬而另一方提供法律服务。具体的协议内容由双方商定，笔者提出如下具体构想:

聘用签约律师的人数、期限、狱方都可以根据实际情况灵活掌握，按需聘用。具体要求签约律师除了专业知识丰富、有敬业精神外，还要求他们加强与罪犯的沟通，具有一定的心理学知识，以便更好地把法律教育融于法律服务中，实现依法治监。

以中等发达省份的较大监狱为例。按现在的工资待遇，加上各种福利等，一个普通干警财政拨付与监狱补贴的费用一年在3万元以上，监狱如果以3万元为立项费用，聘请3名签约律师(最好分属于不同律师事务所)，每个律师每年至少在监狱服务100个小时，如果每次到监狱从事法律服务的时间为2小时，每年监狱就可享受到150次以上的服务。若1年按50个星期计算(不包括五一、十一、春节长假)，每星期就有3次法律服务时间，监狱可针对犯人中的问题，进行整理、归类，提出问题和要求，交给签约律师。这样，签约律师能够提前做好准备，以便高质量地完成法律服务工作。签约律师可以以上课的方式，与犯人面对面地交流，直接回答犯人提出的问题，也可以先向部分干警讲解，再由干警向犯人解答等多种形式。(www.xing528.com)

签约律师应重点做好以下几项工作:

1.对罪犯进行法制教育，培养犯人的法律意识。罪犯之所以犯罪，大多因法律意识淡薄，法律知识匮乏。要把罪犯改造成为守法公民并且刑满出狱后不再犯罪，首先应该让他们学法、懂法、用法。在这个特殊人群中普法教育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和作用。监狱通过聘用的签约律师，定期对罪犯进行法律知识的教育，使罪犯对我国的刑事、民事、经济等基本法律规定有所了解，逐渐使罪犯知法、用法、养成崇尚尊重法律、运用法律的习惯。

2.对罪犯提供各种法律咨询服务。罪犯经过刑事诉讼程序进入监狱后，虽然有了生效的刑事判决，但其中相当一部分罪犯不服判决，不停地申诉，这需要签约律师的解释和帮助;在押犯虽身在狱中，但与社会、家庭的民事权利义务并没有中断，相当一部分已婚罪犯面临离婚诉讼，从而牵扯到财产分割、孩子的抚养等纠纷;一部分在押罪犯还面临本判决的刑事附带民事诉讼;一些较富有的在押犯，如私营企业主等，面临着财产如何委托管理，使其保值增值的问题。以上这些情况都需要签约律师通过其专业化、规范化的法律服务予以帮助解决，从而更好地维护罪犯的合法权益，调动罪犯的改造积极性。

3.对监狱干警进行法制培训。加强对干警的法制教育，改善干警的知识结构，增强干警的法律意识和法制观念，也是签约律师的一项重要工作。监狱干警是监狱各项工作的管理者、决策者、实施者，是监狱法律的执法者，是依法治监的主体，其法律意识和执法水平的高低，直接影响着依法治监的进程。邓小平同志指出:“加强法制重要的是要进行教育，根本问题是教育人。”^[2]因此，对干警进行教育培训，提高他们掌握和运用法律手段管理监狱事务的能力和水平，已成为当务之急。签约律师因其良好的法律专业知识，丰富的实践经验，可以很好地担当起培训教师之职。

4.参与其他法律事务。如对监狱及企业的重大经营、管理决策提出法律意见，对提交论证的各类合同、决策的合法性负责;参加监狱及企业的重大谈判及合同的起草工作;接受监狱负责人所属企业的法人代表委托，代理诉讼、非诉讼活动等。

三、监狱聘用签约律师的作用

(一)监狱聘用签约律师是依法治监，实现监狱现代化的有效手段

监狱是刑罚执行机关，其在执行公务的过程中，在经济交往中，不可避免会出现纠纷，要使监狱工作人员在执行公务中减少失误，在经济纠纷中减少损失，聘用签约律师是非常必要的。同时，提高服刑罪犯的法律意识也是依法治监的组成部分，在对罪犯执行刑罚过程中，将要求罪犯遵守的法律、法规、纪律制度及奖惩等罪犯服刑改造的内容予以公开，通过签约律师、干警等的强化教育，促进罪犯改造成守法公民。历史经验也表明，运用法律手段改造罪犯、管理罪犯是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是人类社会文明进步的重要标志，监狱聘用签约律师可以提升监狱整体法律化的水平，是实现现代化文明监狱的必备之需。

(二)监狱聘用签约律师是尊重犯人人权，充分保障罪犯合法权益的重要方法

依法保障罪犯应有的权利，是我国改造罪犯基本原则的一个重要内容。随着监狱法制的不断健全和完善，干警和罪犯的人权意识都大大增强，罪犯的权利保障水平越来越高，罪犯的权利保护问题越来越受到重视和关注。当代许多发达国家也都十分重视对罪犯提供法律服务，包括对罪犯提供法律咨询;允许罪犯聘用律师，为罪犯和律师的会见提供必要的条件;允许罪犯通过电话、书信进行法律咨询;保障罪犯与司法部门进行联系等权利。监狱聘用签约律师也下是适应了这种国内和国际上越来越重视尊重犯人人格，保障罪犯合法权益的发展要求。

(三)监狱聘用签约律师，可以帮助罪犯改造成为守法公民

罪犯投人改造后，在服刑初期，面临的首要问题是认罪服判的法律问题;在服刑中又面临离婚、子女抚养、财产纠纷以及减刑、假释等法律问题。因此罪犯在改造过程中，始终需要提供法律帮助和指导。监狱通过签约律师，一是可以帮助罪犯过好认罪服法关，正确对待判决，从自己的思想上去查找犯罪根源，认清犯罪的社会危害性，逐步消除对法律认识上的偏差;二是可以帮助解决罪犯的实际问题，并在此过程中，通地以案说法，逐步形成罪犯从强制到自觉接受法律制裁的良好改造态度，养成守法的良好习惯，为重返社会打下基础。

(四)监狱聘用签约律师有利于稳定狱内秩序

一些罪犯因为没有多少法律知识，对国家法律有许多错误认识，对自己的犯罪判刑存在不满情绪和错误认识，对干警产生不信任感，认为他们和法院是一起的，不会替自己说话，不认罪，不服法，申诉不止，存在抵触情绪，如果再受到身边一些不如意的事件刺激，很容易诱发不满情绪的爆发，常常会损坏公共财物，打伤同犯，甚至发生袭警事件。而签约律师很容易取得罪犯信任，在帮助解决罪犯的实际问题中，能够了解犯人的真实思想，监狱对犯情能及时掌握真实情况，做到犯动我知，确保监管安全。

【注释】

[1]河北沧州市公安局警务督察室警督。

[2]邓小平文选(第三卷)，人民出版社1993年版，第16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