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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道之争延续、程学弟子对异学警惕和批评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再如晁补之的外甥、犹及见张耒诸人的叶梦得,在苏门濡染已久,文章犹有北宋之遗风。南宋以来的程学弟子高自标置,秉持一贯的“正君主人心”以“正天下”的立场,从而更好地“以道制势”,严格门户之防,也决定了他们对异学的警惕和批评。退诗赋,进经义,意在削弱士人中的尚文风气,藉以确立程门道统的独尊地位。一是批评苏黄等逝者为文无益。这仍然是在重弹程颐“作文害道”的老调。

文道之争延续、程学弟子对异学警惕和批评

两宋兴替之际,蜀洛两党的关系和政治处境发生了重大变化,曾经的蜀洛党争已经不复存在。这首先与他们共同的政敌——王氏新学——的颓败是分不开的。宣和、靖康之际,金兵南下之时,钦宗却重兴“靖康党论”,将北宋的危机归咎于王安石,废黜王学,科举禁用王安石《字说》;且于靖康元年五月,罢王安石配享孔子庙庭。高宗即位后沿续了钦宗的这一举措,废黜王学,并声称“最爱元祐”,以凝聚人心。苏轼程颐虽有争端,但毕竟属于“元祐君子”——即“旧党”——的内讧,“新党”和“旧党”的宿怨才是主要矛盾。王学的倒台和重倡“元祐”,在一定程度上吸纳、团结了苏、程二家的后学。党派是政治斗争的产物,蜀、洛二派政治层面的一致,使蜀党、洛党这两个政治派别已无实际意义(2)

事实上,曾经的蜀党中人多在南渡之前即已谢世(3),苏轼身后钦慕其文章风采者虽不乏人,但和苏轼的政治立场、学术精神相去甚远,亦不具备党派和学派的性质。他们往往态度游移,甚至品节有亏:如冯澥为文“师苏轼,论西事与蔡京忤”,但却充当了“力主王氏”的新党乃至蔡京党的代言人(4)。再如晁补之的外甥、犹及见张耒诸人的叶梦得,在苏门濡染已久,文章犹有北宋之遗风。但他曾为蔡京门客,且在诗话著作中,“尊熙宁而抑元祐,往往于言外见之”(5)。此数人者,仅能模仿得苏轼文风之形迹,而苏轼之人格风范和性命精义,在他们身上皆已遗落无存。苏轼所留给人们的,多是文学家的华丽背影。曾经的蜀洛党争,变为程系道学家对苏轼文学的偶尔批评。这是随着科举领域的“崇苏热”而出现的。

南渡后的科举领域,元祐的诗赋、经义兼收之制得以恢复,也促进了苏学、程学的共同发展。崇宁党禁期间,程学被禁止传播,诗赋也被视为元祐学术而遭到禁绝。高宗即位后一反旧制,建炎元年六月十三日赦曰:“自后举讲元祐诗赋、经术兼收之制,庶学者近正。”(6)经术取士是缘于长期的惯性,自熙宁变法以来已实行六十余年,难于轻易更张;而诗赋取士则借助了苏轼的巨大声望。苏轼是宋代文坛的主盟,早在熙宁年间,苏轼便对王安石专以经义取士,废除诗赋大有不满之意,对诗赋多有袒助之词,而批评习经义者“争尚虚浮文字”,显示了文学家的科举立场。他的《议学校贡举状》是当时唯一反对废除诗赋的奏状(7)。不仅如此,苏轼出色的四六文,对科场中律赋写作更有借鉴和典范意义(8)。因此,苏文在南渡后的科场中影响甚巨,学者翕然从之。“苏文熟,吃羊肉;苏文生,吃菜羹”(9)这一谣谚,形象地反映了元祐学术解禁后,苏文被奉为科场指南的情形。

南宋初的“苏文热”让程门弟子颇为恐慌和不满。南宋以来的程学弟子高自标置,秉持一贯的“正君主人心”以“正天下”的立场,从而更好地“以道制势”,严格门户之防,也决定了他们对异学的警惕和批评。为维护道统的纯洁性,程门弟子对苏文的遏抑体现为两个方面:

一是主张经术优先,贬抑诗赋,藉以发挥程学的影响,遏制士人中崇尚苏文的风气。和苏轼提倡科举中取士的“诗赋优先”相对,程系道学家一向希图通过重释经义来确立和弘扬道统。如道学前辈程颢所说:“学者识得仁体,实有诸己,只要义理栽培,如求经义,皆栽培之意。”(10)杨时弟子高闶便是宣扬“经义优先”的典型代表。比如绍兴十三年二月二十日庚申,高氏奏请的例子:

闶又奏:“有一事最先,经术是也。”上曰:“经不易通,士习诗赋已久。遽能使之通经乎?”闶曰:“先王设太学之意,惟讲经术而已。”上曰:“近侍读官程瑀亦论经术。”闶曰:“国初犹循唐制,用诗赋。神宗始以经术造士,遂罢诗赋,又虑不足以尽人材,乃设词学一科,试以杂文。”上曰:“诗赋亦杂文也。”闶曰:“取士以经义为主,不过三场,后加诗赋,为四场,不能无碍。今欲经义第一,诗赋第二,论策各一第三。”(11)(www.xing528.com)

高闶绍兴十二年担任国子司业,肩负着振兴道学的重任。上面对话中他的意旨在凸显经义对遴选人才的首要性,相应地也就贬低了诗赋、杂文,斥为不足以尽材。同为道学后劲的胡宏闻知此事后,在给高闶的信中说:“及闻有退诗赋、进经义之请,又自计曰:此建明人纪之渐也。”(12)认为此举措能“建明人纪”,即有振兴道学之意义,因而寄以厚望。退诗赋,进经义,意在削弱士人中的尚文风气,藉以确立程门道统的独尊地位。因此,南宋初年的经义与诗赋之争,在哪种文体更有益于选拔人才的争论背后,乃是程学和苏学流风的对抗,也反映了儒学与文学两者的势力消长。

一是批评苏黄等逝者为文无益。尤其是杨时和尹焞等程学嫡传,他们在反对新学的同时,也对文学尤其是盛行的苏文多有微词。如杨时批评苏轼:

为文要有温柔敦厚之气。对人主语言及章疏文字,温柔敦厚,尤不可无。如子瞻诗多于讥玩,殊无恻怛爱君之意。荆公在朝论事多不循理,惟是争气而已。何以事君?君子之所养,要令暴慢邪僻之气不设于身体。(13)

杨时以传统儒家“温柔敦厚”的诗教为衡准,强调用心于内,保持一种敬畏检束的心理,而写诗时文思萌动,会让学人分了心,蒙蔽了对“理”的体会,因此苏轼之诗和王安石的议论一样,皆无益于德化和治性。又如“守师说最醇”的尹焞见高宗好看黄庭坚诗,便说:“此人诗有何好处?陛下看它作什么?”(14)杨、尹等人对苏、黄的批评,是从心术立论,艺术的因素完全被排斥。这仍然是在重弹程颐“作文害道”的老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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