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审美学：形式倾向建筑的矛盾与统一

（一）形式倾向建筑

从艺术的广义与狭义之分，建筑也划成了相应的两部分：即形式倾向建筑和情感倾向建筑，这里建筑划分的标准是根据艺术概念的划分，也就是说这种形式倾向建筑和情感倾向建筑两分法的标准不是来自建筑本身的概念，而是来自于建筑以外的概念，因此必然造成建筑上这种分类方法的它律性。也就是说，无论形式倾向建筑，还是情感倾向建筑，首先是作为建筑物的存在，作为承担人类的庇护所功能的物而存在；其次，在另外一个更高的层面上来考虑它的艺术性。这样，无论形式倾向建筑还是情感倾向建筑都要服从两个方面规定，一是建筑本质的规定，一是艺术本质的规定。

形式倾向建筑要考虑的两个因素：建筑的功能和建筑的美观。建筑的功能性是形式倾向建筑的最根本要求，这种要求是潜伏在人的外在需求方面：即能够提供安全和服务的庇护所，是满足人的一定功用的（建筑）物。对形式倾向建筑的另外一个要求是它的美观性，这种要求是潜伏在人的内在需求方面：即能够提供一定秩序感和美观性，是满足人的内心感受的需要。形式倾向建筑的上述两个层次，揭示出建筑作为文化现象而存在的最终依据所在⁽²⁴⁾。在人类社会早期，即文明产生以前，人类的心智很不发达，对建筑美观的需求不是非常强烈，在这个时期建筑重点面临的是建筑功用，同时在摸索简单的建筑结构技术。上古的洞穴和远古的茅草屋和高速公路两边的大量农房基本上处于这样的阶段。只有在人类的心智成熟以后，人类内在需求慢慢培育出来的时候，形式倾向建筑才有可能出现。当然，同时期，文化和文明的发展的引擎也启动了。

首先还是从建筑本质即“建筑本质是庇护所”着手进行分析。由“建筑是庇护所”就可以推出两部分：一是具有一定的功能体，二是具有一定由材料按一定结构规律形成的实体。建筑作为功能体，而使自己得以成立，是满足了人的外在需求。而建筑形式，在早期尤其是对结构材料了解不多的时候，一般由着结构的运动而自然成形。人的创造在决定形式方面处于被动状态，只有在人类结构技术积累和心智成熟两个前提下，形式这块荒芜之地才开始有了智力耕耘。人类把自己对世界的感受渗进了建筑形式之中，对建筑形式进行了文化改造，因此建筑形式美就顺理成章出现在文化中。(www.xing528.com)

由上面可以看出，形式倾向建筑也是建立在建筑概念的两个推论上。形式倾向建筑，一方面满足功能，另一方面则在形式方面，不仅仅是要遵循材料的结构特性，还外加了一个形式美规律作为外在控制因素。换而言之，形式倾向建筑比人类早期建筑多了美观的要求，多了视觉的要求。这个美观的要求是外在于建筑概念的，它的基本动力在于人性中，在于人求美求悦的心理和感知中。如果说人类早期建筑仅仅作为满足功能的存在，是系统的自洽性的话，那么形式倾向建筑从外面强行引入了心理要求和视觉规律，使得形式倾向建筑不再完全服从于完整的建筑的概念，不再像早期建筑那样具有自洽性而受到其他规律的控制。早期建筑只有建筑概念的规定，形式倾向建筑有了两个概念的规定：即建筑概念和形式倾向艺术概念。形式倾向建筑作为复合概念，必须同时包含建筑概念和艺术概念，但在实践上产生了问题：如果考虑到两个概念规定，应该如何处理两者的关系？一种情况是过分注重形式美作为建筑创作的主导概念，结果导致建筑好看，却大大地牺牲了实用功能；另一种情况过分地注重功能而忽视美观问题，如果稍有不慎就跌入最原始、最简单建筑中去，结果建筑物使用良好但美观方面稍逊。特别要强调，按照建筑概念来说，有一定功能和外在构成形式即可，“实用”也是建筑概念的最本质的内在要求之一，美观是建筑的外在要求（注意是人类的内在要求）。

顺便提一下，国家过去的建筑政策是：实用、经济和在可能的条件下注意美观。从宏观社会经济文化角度看是合情合理的，但是从建筑研究的角度来看，除了实用之外，美观和经济都是外来控制因素。在这种条件下必然对建筑设计产生一些干扰。就美观和经济而言，把它们两个放在一起，在很大程度上，是互相对立和冲突的。美观必须要作形式处理和装饰，经济就是越省钱越好。而美观与实用就是形式倾向建筑内在的矛盾，经济与实用是否吻合取决于对待建筑的态度，只有当把“实用”理解为“够用”时，经济与实用就统一了。比如客厅作为功能体，15平方米就够用，但当客厅扩大到25平方米时，不仅满足了实用，还满足了心理要求，多少数据定为实用，其实是个心理问题，而不单单是建筑问题，更不能转化成经济问题。

形式倾向建筑既是功能体，又是实体，前者指建筑使用方面，后者指建筑美观方面。本书着重于形式倾向建筑的美观方面的内容，也即建筑形式倾向艺术。形式倾向艺术又着重于对象的形式美，而形式美则主要研究形式美规律。除了重点研究形式美规律，本书还将在形式、质料等等方面进行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