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宋庆龄早期经历与救济工作
1893年1月27日,宋庆龄出生于上海,父亲宋嘉树是基督教传教士,也是孙中山的同志和好友,母亲倪珪贞是徐光启的后人,她以宗教戒规训示子女,送子女进教会学校接受西式教育。家庭教育对少儿时期的宋庆龄可谓影响深远,正是由于父母皈依宗教,她也或多或少地接受了济世救人等教义的熏陶,因而可以说,她后来从事福利救济工作,其慈善思想之主要根源之一实发端于此,只是“后来她逐渐淡化了宗教的观念而强化了国家、民族及社会的意识和责任感”(1)。1902年,宋庆龄入学中西女塾(McTyeire School),这是监理公会创办的一所高级女子学校,专门招收上流社会女子。课程分英文、算学、格致和圣道四种。大多由美国教师用英文教授,其中圣道和英文是必修课(2),这两门课程对宋庆龄影响很大。1907年夏,宋庆龄结束在中西女塾的学业,赴美留学。1908年9月,经过在新泽西州萨密特镇的波特温学校学习约一年后,考入佐治亚州梅肯市的威斯里安女子学院(Wesleyan Female College),该校原名佐治亚女子学院,是世界上第一所专为女子开办的大学,宋庆龄在这里接受了当时最好的现代教育。她主修文学系,但爱好广泛,不仅在文学和艺术方面学有专长,且对哲学和历史也有浓厚的兴趣,曾任校刊《威斯里安》文学编辑、舞蹈剧社社员和哈里斯文学社通讯干事,这些锻炼了她的社会交往和活动能力。1912年4月,在得知辛亥革命胜利的消息后,宋庆龄写了篇《二十世纪最伟大的事件》,发表在当月的《威斯里安》上,这是篇盛赞辛亥革命的政论文,认为“革命已给中国带来了自由和平等,……但是博爱尚有待于争取”,“权利无需依靠军队和‘无畏’战舰作后盾,一切政治分歧都将最后由海牙法庭来裁决”(3),表露出她的爱国主义的热情和对革命的认同,同时也显示出作为一个大学生在政治上的天真。
1913年5月底,宋庆龄从威斯里安顺利毕业,获得文学学士学位。正当她游历美国各地后准备回国时,国内“二次革命”爆发,但旋即以失败告终,宋嘉树携家人流亡日本,宋庆龄迟至8月29日才抵达日本横滨,次日到东京与孙中山会面。宋庆龄“想起国势岌岌可危,非常痛切”(4),决心为孙中山的革命事业而工作。从9月18日开始,至1914年11月偕同新婚的宋蔼龄返回上海,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宋庆龄或单独,或与宋蔼龄、宋嘉树一起,前后共有56次造访孙中山,有时一天内就有两三次(5)。所谈内容虽多已不可知,但能想见此时的宋庆龄显然十分景仰并着迷于革命领袖的风采。其中1914年9月24日的一次,宋庆龄随宋嘉树从横滨至东京孙中山处,参与起草条举袁世凯罪状的材料(6)。这是宋庆龄第一次为孙中山工作,大概也是她第一次参与中国政事。在宋蔼龄1914年9月结婚,离开孙中山的秘书任后,宋庆龄几乎每天从横滨“由父亲陪往东京孙先生处工作”(7)。经此一番交往,年龄相差悬殊的孙中山与宋庆龄互生情意,1915年10月25日,他们在日本东京正式结婚(8)。与孙中山的结合决定了宋庆龄此后的生涯,孙夫人及后来被尊为“国母”的身份给了她很多荣耀和便利,但孙中山的过早辞世也给她的人生平添了一抹悲剧性的色彩。
宋庆龄婚后继续为孙中山工作,除了任职英文秘书之外,主要是处理信件、保管密电码等事务性工作,以及协助孙中山著书立说等等,基本上都是在幕后活动,即使偶尔面对公众,也是以孙中山的夫人和陪同者的身份出现。宋庆龄有机会走向台前是在广州非常政府时期,1921年6月,孙中山下令讨伐陆荣廷。为了慰劳前敌将士、鼓舞士气,宋庆龄与何香凝在广州发动妇女,筹备组织“女界出征军人慰劳会”,并担任会长,何香凝任总干事,廖梦醒也参加了会务工作。该会通过募捐、义演、义卖募集物资款项,慰劳前敌将士,仅半个月时间,就募集到一批支前物资及捐款十余万元(9),前敌军人“闻本身女界发起斯会,咸为欣悦,士气亦为增加百倍”(10)。宋庆龄作为会长主持记者招待会,出席7月24日的卖物场开幕典礼,“买者甚踊跃”,至30日结束,“7天共募款3万余元”(11)。这是宋庆龄第一次从事募捐活动,为她以后开展慈善福利工作积累了宝贵的经验。在战事进行期间,宋庆龄还与何香凝等人携带蚊帐、衣服、食物、仁丹等物品,前往各医院慰问伤病员。“所有病兵,皆欢欣鼓舞,感激非常。中有一伤兵两足已断,犹强欲起致谢。孙夫人怜之,坚令安寝。”(12)宋庆龄的表现得到各界一致认可,中国红十字会公举她为名誉总裁,并希望与慰劳会联合以共同应对相关事务。1922年5月,孙中山由广州赴韶关督师北伐时,宋庆龄偕红十字会会员多人从行,并致电广东省红十字会联合会,要求他们从速再派会员赶赴韶关,在宋庆龄的号召下,广东妇女“以此为己应尽之责任,纷纷报名担任看护工作”(13),积极支持北伐事业。1923年桂军沈鸿英叛乱时,在上海陪伴母亲的宋庆龄赶赴广州,连日到各医院慰问受伤士兵,并陪同孙中山到西江、三水、英德城等地劳军(14)。1923年8月,东江因大风涨水,兵民受灾颇苦,宋庆龄与何香凝等携带数万斤饼干、番薯干、京柿等物前往,以济灾民及慰劳前敌官兵(15)。宋庆龄的这些活动虽然都是为了帮助孙中山而为之,但在此过程中,自然而然地身受锻炼。
1925年3月12日,孙中山因患胆囊腺癌晚期并广泛转移,在北京逝世。这对宋庆龄的打击是十分沉重的,她“哀丧甚盛”(16),无人搀扶几乎不能行走。但历史没有给宋庆龄太多时间悲伤,在妥善处理好孙中山的丧事后,她继续投身于风起云涌的政治社会运动。“五卅惨案”发生后,全国民众起而为民族独立、人权保障奋斗,学生罢课、商人罢市、工人罢业,无不抱很大决心。但以工作糊口之人,岂能一日无业?眼见交涉解决之期尚远,为免工人受饥寒困顿之苦,宋庆龄和于右任等发起组织“五卅事件失业工人救济会”,发表《募捐启事》,呼吁社会各界捐助款项:“吾人处兹风雨同舟之日,应有解衣推食之心。……救国为国人共有之天职,互助更人类生存之要素。海内明达,爱国济世,岂后同人。”(17)宋庆龄率先捐出大洋170元,并发动其母倪太夫人和二弟子良捐款。同时,她还竭力向海外募捐,从6月18日至8月30日,收到来自美国、加拿大、菲律宾、尼加拉瓜等国的华侨及国民党总支分部的十四次捐款,如加拿大稳梳华(温哥华)华人慈善会“电汇沪洋2 000元,请代分发工学界,并望坚持到底,款续汇”;澳洲雪梨(悉尼)国民党支部“捐集百镑助工人救济会”;国民军第三军薛岳“捐助1 000元,以资救恤”(18)。此外,美国三藩市(旧金山)葛仑埠民德学校学生会“电汇沪洋千元,请转救济罢业总机关”(19)、北力埠华侨“电汇1 000元”,墨西哥华侨团体“电汇580元”(20)。救济会在《民国日报》上公布“募捐进支表”,注明是“孙夫人经手募”,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宋庆龄领导的“五卅事件失业工人救济会”,就为上海二十万失业工人募得大洋约18 000元(21),以维持工人之基本生活。(www.xing528.com)
1926年1月22日,宋庆龄和汪精卫、谭延闿、蒋介石、何香凝等以中国国民党党立红十字会会长名义发出通告,为该会募集开办经费,并表示深信“粤中人士爱国爱党,当仁不让,对此慈善事业当必竭力赞助”(22)。5月25日,与何香凝等任会长的国民党党立红十字会发表《告各界民众书》,指出该会的主要任务是救护致力于国民革命的革命军人、革命同志及贫穷民众。“若想国民革命赶快成功,就要请大家一齐赞助党立红十字会,大家一齐加入党立红十字会。”(23)9月29日,在国民党党立红十字会第十次执委会议上,被聘任为征募部部长,宋庆龄表示,对该会“慰劳事项,极愿赞助”(24)。1927年武汉政府第二期北伐时,宋庆龄与何香凝发起组织“北伐伤兵救护会”,5月27日正式成立,任该会委员长兼财政委员。“救助他人的疾病痛楚,是起于人类同情心的一种义举,也就是人类不能诿卸的一种天职。”(25)很快募集了二十万元,但伤兵数量剧增,宋庆龄十分焦急,只好呈请政府拨款,经国民党中央政治委员会第二十五次会议讨论,决议“财政部先拨10万元”,以作救护伤兵之用(26)。但仍不能满足需要,于是伤兵救护会在6月8日召集各团体代表联席会议,决定通过分配捐册、发行徽章、举行舞会游艺会等各种办法筹募经费救护伤兵(27)。宋庆龄亲自主持义卖,还组织过募捐晚会,“在旧俄的一家剧场举行,出席的有武汉全体军政要人及苏联顾问,武汉政界首脑的家属也参加了演出”(28)。还有一次,她邀请了所有外国领事馆官员参加红十字会举办的游园会,收入不少。宋庆龄还致电苏俄工联全国理事会,请求募捐款项救济武汉伤兵,获得30 000卢布,该会并拟发动各工联团体“量力输将”(29)。
上海“一·二八抗战”时,1月30日,宋庆龄与何香凝赴真如十九路军指挥部进行慰问,2月6日与宋子文夫人张乐怡携带大批慰劳品到战地犒军,2月12日又亲赴吴淞前线慰问守土官兵,“尤望继续奋斗,不使我中国有寸土入于敌手”,“不到前线来看望你们,我心里总是不踏实,现在看到你们,我就放心了”(30)。当时“敌机竟日飞翔,并用机枪向下面射击。……上午九点多钟时,总理夫人亲来前线慰劳我们,在我们的土房子里面坐着,敌机在上面轧轧地响着。我奉陪她们在外面巡视了一周。到十一点多时,她们才回去。在田野上行走时,在她们头上重复地飞过的敌机,尝向她们放枪……”(31)而宋庆龄为鼓舞士气,置个人安危于不顾。她看到十九路军等抗日部队的给养很差,伤兵的医疗和护理更成问题,就与何香凝、杨杏佛借交通大学设立了拥有三百张床位的国民伤兵医院。认为“站在民众一分子之地位,对此空前之革命战士表示敬仰感谢,自应各尽绵薄。”(32)由于她的号召和群众爱国热忱,一时名医云集,慰劳品不绝而来。“有中西专家多人,分任医务事务。院中全体职员均尽义务,不支任何薪给”,“我辈设立医院之惟一单纯目的,为救护治疗此次为中国苦战之伤兵,并予以精神上之安慰与鼓励。凡抱同一观念者,均请其参加援助”(33)。宋蔼龄也投入了救援运动。当上海红十字会向她寻求帮助时,她便立即同她的三位朋友一起,“拿出了八万美元,以救燃眉之急”,“建立了一座拥有四百张床位的培德医院”(34)。不久,她又募集巨额捐款,建立了一所拥有一千张床位的私人医院。
在宋庆龄的努力下,国民伤兵医院办成了一个病床成列、褥单洁白、护士很多、设备齐全、质量较好的医院(35)。宋庆龄经常去医院慰问,对伤兵的关心无微不至,例如,因为伤兵大都是广东人,她就特地选购了《小桃红》等广东乐曲唱片送去,用家乡音乐来安抚病员肉体上的伤痛,激发他们的爱国热忱(36)。但对于那些伪善的自私者,她毫不掩饰对其的不齿。有一次,宋庆龄请一位外交官夫人帮助物色一些妇女来志愿担任护理,制作绷带和其他医院杂务工作。那位夫人大声说,“这不可能,……我们的姑娘都出身高贵,她们不能去医院照顾那些粗人。外国女人干惯了那种事,对她们来说算不了什么,但是我们不能允许自己的女儿和姐妹们去做那种事,去和当兵的打交道!”宋庆龄和蔼地回答说,“我懂了,……你们是要让他们为你们去死,而不愿意他们和你们一起去死(37)”。宋庆龄为了抗战,几乎每天在外面奔走,常忙得连午餐都顾不上吃(38)。陈翰笙的妻子顾淑型帮助她为医院募捐,发挥了特殊作用。“有一次,中国驻英大使郭泰祺的夫人举办茶话会,顾淑型趁机去向那些太太小姐们募款”(39)!她走夫人路线,通过山东教育厅长何思源,从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处为十九路军募款。另外,沪西工人为抗议日军暴行,举行罢工,宋庆龄亲自将筹集的两万元经费捐赠给沪西罢工委员会,她带头捐助大洋一千五百余元,并订购沪西一家米号的粮食,作为专门发放给反日罢工工人的救济粮(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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