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必武法学思想研究文集：市府全体干部讲话解析

张希坡^[1]

近来翻阅历史文献，发现1949年《北平市政报》第四期有一篇《董必武主席对市府全体干部讲话》(1949年6月26日)。《董必武选集》及其《法学文集》皆未收入。这篇讲话，虽然是针对当时北平市政府建立初期面临的问题而讲的，但其基本精神，在今天看来，仍然具有现实指导意义，对于董必武法学思想的研究，也有重要参考价值。

1948年8月，华北人民政府在石家庄成立，董必武任主席。1949年1月21日北平宣告和平解放，华北人民政府于2月20日迁入北平，北平市政府直属于华北人民政府。董必武主席应北平市政府的邀请，在1949年6月26日向市政府的全体干部作了这次讲话，其要点如下:

(一)革命环节与革命工作

董老指出，中国正在进行一场空前的革命运动，并且很快就要胜利，全中国都将得到解放，这就造成了一个广大的革命环境。但是，把反革命武装和政权机构推翻了，就算是革命成功了吗?还是不够的。譬如辛亥革命，把满清政权机构推翻了，但是没有解除反动武装，反而使其更加得势。再如1925—1927年的大革命，是不是在中国造成了革命环境呢?也只是造成了一部分。大革命所标明的目的是打倒帝国主义及肃清封建势力，这些任务并未完成。后来国共分裂，革命环境终于没有造成。现在的这次革命，我们摧毁了反动政权，而且摧毁了反动武装，帝国主义的一切政治经济特权，我们一律不予承认，必须将一切帝国主义力量驱出中国去。在反封建方面，我们的政权里是不容许封建残余的潜存的。在老解放区已进行了土地改革，摧毁了封建势力的基础。这就是说，我们已经造成了一个很好的革命环境。但是，我们的革命任务还未完成，在反帝方面，我们取消了帝国主义政治上的特权，但在经济方面，帝国主义势力仍在中国存在着。必须在做好准备工作之后，才能着手解决(例如开滦煤矿问题)。同样，在政权方面，要建立符合新民主主义的要求，还要费很大力量。现在我们仅仅有一个较成熟的萌芽，中央政府还未建立，只是开辟了一个很好的基础。就是说“在革命环境里，还有更多的革命工作要做”。

(二)革命政权与旧政权有什么不同

过去的政权是国民党的政权。如果单拿国民党最初的政治纲领来看，可以说不是一个反动的政权。这个纲领是1925年与共产党共同草订的，有它的革命性。但是这个纲领早已被蒋介石抛弃了。蒋介石当政的历史，完全是代表帝国主义、地主阶级、大资产阶级的。以这个政权的代表人物说，只是甲乙丙丁轮流换，而这群人恰恰构成了四大家族。这种代表帝国主义和封建势力的利益来统治广大人民的政权，被解放军摧毁了。我们现在的政权是以无产阶级为领导的，以工农联盟为基础的，人民大众的人民民主专政的政权。把三个敌人和四个朋友问题弄清了，才会懂得我们的政权是革命不是“改朝换代”，而是由少数人统治多数人的政权，变为多数人统治少数人的政权。这是首先应该了解的一个基本问题。

董老接着指出，政权包括两件大事:第一件是人管人的工作，另一件是人管事的工作。旧政权中是人管人的机关多于人管事的机关，在清朝有六部、八旗及巡抚等，都是为了镇压人民的。我们取得政权以后，因为还有帝国主义存在，所以还要有国防。新民主主义的政府，也要有管人的机关，但人管人的性质已经变了质，主要是管旧社会留下的少数坏分子。不论人管人或人管事的机关，都要更好地为人民服务。将来新中国的中央政府建立起来，人管事的机关要多于人管人的机关。

(三)关于对“官”的认识和反对官僚主义问题

董老说:有人以为在政权机关中工作，是做官。这是一种旧的观点。我们在这里工作，等于在一个工厂，在一个农村工作一样，这才是我们应该建立而且一定要建立的观点。官，在中国还要存在一个时期，但它的本质已经变了。

董老针对有人存在怕麻烦和不愿坐办公室的思想，指出毛主席告诉我们说，革命就是麻烦的事。我引申说，革命就是找麻烦。我们参加革命，就是找最大的麻烦。如果我们在政权机关中工作，不找问题，就要完全处于被动，被动的结果可能走向官僚主义。

因为政府机关要管人管事，发号施令，很容易形成官僚主义。官僚主义大致有以下几种形态:一种是不负责任，工作推拖，结果弄成在公文上兜圈子。另一种更明显的形态是命令主义，脱离群众，不管群众需要与否，专门坐在屋里下命令。再一种更坏的是贪污腐化。在国民党政权机关里，公费就是私费，滥用公款是公开的贪污腐化。国民党的官员说:“不贪污，除非我身上掉金子，否则就活不了”。还有一种不易感觉到的官僚主义，就是不从自己耳闻目睹和接触的事务中发现问题，也不能提出问题，当然更不能解决问题。这种现象发展下去，就有可能成为官僚主义。因此，我们明瞭这些东西以后，就要主动也找事情做。我们进入北平已经五个月了，做了不少工作，例如，解决了散兵游勇问题，取缔银元市场，基本上解决了摊贩问题和乞丐问题。这些全都离不开机关工作。就整个来说，我们机关工作所起的作用是很大的。

接着，董老提出北平市政府还要做好以下三件工作:(1)要镇压反革命，建立革命秩序，否则革命政权就不能巩固。(2)要安定社会人心，首先从发展生产着手，逐渐解决社会生活问题。要把北平由消费城市变为生产城市。“要使不能生活的人能够活下去，已经生活的人生活得更好，这样，社会人心才能安定”。(3)要提高文化水平，包括卫生问题，要使国民的身体健康起来。

(四)关于学习与团结问题(www.xing528.com)

董老说:老区来的同志已经有了学习习惯，新同志要建立起学习制度。首先要学习马列主义理论，只有学习理论，解决问题才不犯错误，看到错了马上改就行了。“实事求是就是马克思主义，这是可以学会的。”我们建党已有28周年，“依照马克思主义原则和毛泽东同志依照这些原则所形成的思想体系，把我们的革命目标彻底实现。”如果“反对马克思主义而不去学习它，那只是捡资产阶级的牙慧。”其次，要学习时事，提倡看报纸，从这里可以学到许多不是我们亲手做的事。从报纸上发现问题，解决问题。再次，还有业务学习，我们各部门的工作人员，一定要学习业务才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学习要注意互相学习，主管人员要向下面学习，下面人员要向主管人员学习，特别是领导人一定得向被领导人学习。要学习新鲜事物，迎接新鲜事。“不学习就赶不上时代要求”，“自满就是死亡”。

董老在讲话中还谈到团结问题，指出:团结，是有原则有目的的。“在毛泽东旗帜下团结起来，就是指导原则。”在团结中要开展批评与自我批评，没有批评的团结是假团结，一个部门的工作要做好，非有团结不可。总之，要互相学习，搞好团结，我们的工作才能做好，才能取得与巩固革命的胜利。

(五)关于节约与生活问题

我们的革命战争正在继续进行，节约在我们生活中间将是很重要的一项。节约，是要杜绝各方面的浪费行为。首先是节约时间，爱惜公物，现在财力物力人力，整个社会浪费很多。如水、电、汽油等，只要稍一注意，在社会财富的节约上，就有很大的意义。浪费和贪污不同，浪费可以受到批评，贪污就要受处罚，因为贪污是犯罪，但是浪费可能成为贪污的萌芽，可能走向贪污，一定要把这个问题提得严重一些。

最后，董老还针对机关工作人员中存在的困难问题说:老区来的同志都是供给制，家庭生活有困难，新参加的同志也有这个问题。怎么办?现在能部分解决的，就部分解决。不能解决的，等待以后解决。董老还以长征为例来说服大家。“我们在长征中遇到雪山草地，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走过去，这样，问题就解决了。”我们“只有从发展生产着手，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现在社会是这样，将来社会更是这样。”

综观董老上述讲话的基本精神，体现着共产党人“立党为公”“执政为民”的思想，和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甘做人民公仆的特色。

一切从实际出发，实事求是，工作要积极主动，克服一切困难，为群众多做好事，多做实事。

反对一切官僚主义，时刻注意节省民力物力和财力，反对贪污和浪费，严禁滥用公款，特别要警惕那些“不贪污就活不了的人”。

经常注意学习，上下团结一致，不断进取，善于迎接新事物，积极完成各项工作任务。

任何时候都要关注发展生产，改善人民生活，与群众共甘苦，社会才能安定，人民才能拥护我们。

【注释】

[1]中国人民大学法学院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