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男人是县长》：揭示理想与幻灭的真相

理想，幻灭于自知与不自知——读李春平先生的《我男人是县长》

西蜀才子^[5]

英国17世纪著名政治家哈利法克斯曾经说过:“从被追求的那一刻开始，名誉就是一种罪恶。”读李春平先生的小说《我男人是县长》(《中篇小说选刊》2005年第4期)，我就深深地感受到这一点。小说正是通过一个县长夫人这个线索人物的眼光，通过对县长邱耀明人生浮沉的叙述，从而揭示人们对金钱、权力、名誉的追求，反映当代社会生活中腐败与反腐败这一敏感而热门的话题。

邱耀明当了三年副县长，一年常务副县长，一年代县长。由于政绩显著，人缘颇好，组织信任，所以在县人代会上被选为县长。按说，像邱耀明这样能干的干部，得到提拔重用，应该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可是，市政府副秘书长职位的升迁，却把他埋藏很深的受贿数百万元的罪恶给暴露了出来。而作为县长夫人的“我”，也和丈夫一样，被“双规”了。邱耀明表面看来是很“清正廉明”的:他靠组织和群众的信任，顺利当选为县长;他冒着风雪看望老干部、下乡慰贫问孤;对家中的保姆小红，他关怀备至，甚至帮她解决了城市户口;他对“我”“公事公办”，虽然“我”的资历和工作能力能够胜任县妇联主任的职位，可他并没有动用自己的权利让“我”如愿以偿;……但实际上，邱耀明这个市财政局局长的公子，这个曾经因“认不清庄稼闹笑话”的“党校研究生”，在官场摸爬滚打那么些年，早已经修炼成了“人精”:访贫问苦、看望老干部，那是赢得政声口碑的需要;帮助小红解决户口，是为了营造稳定的后方根据地;而“我”的职位的升迁，可能对他政声有碍，所以他不惜在县委常委会上行使“一票否决权”，使“我”没能当上妇联主任;……除此，邱耀明明里暗里的手段还多呢。为了迎接市里的检查，他通过行政命令，对公路两边、县城附近地带的农户，在资金和技术上作了重点扶持;在“酒坛子”市长视察的时候，他全程陪同，“脚都泡成猪蹄了”，获得了上级进一步的赏识;在刘惠的丈夫从工商局副局长提拔为局长、刘惠从妇联主任升迁为县委副书记的问题上，他充分地行使了自己的权力。(www.xing528.com)

而对于县长夫人“我”(张素珍)，作者主要写的是她对行使“身份”的热衷和对收受礼品的痴迷。丈夫被选为县长，让“我”扬眉吐气:“现在好了，媳妇终于熬成婆了”;“他们对我十分地热情了，热情得使我感到累了”，“人们常说夫荣妻贵，这话俗到极点，可俗到极点的话往往更接近真理”，“那些目光几乎都怀着一份虔诚的心态，有些诚惶诚恐的了”;……这样一来，“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你就是县长老婆了。”丈夫的提醒和别人的态度的变化，迅速强化了“我”的身份意识:县长夫人就应该有县长夫人所具备的能力和能耐。当刘惠第一次求帮忙给她丈夫由副职“转正”的时候，“我”考虑的不是组织原则，而是“我”作为“县长夫人”不允许自己在姐妹面前“丢面子”。“我”就在接受请客、收受礼物、动用关系帮助别人升迁中得到了无穷的乐趣。中国自古以来夫荣妻贵的传统，成了“我”顺利完成角色转换的催化剂。可以说，邱耀明之流的腐败是自己一心追求腐败的结果。自律不严，活该倒霉。古人说:“物必自腐，而后虫生。”这并不可怕。在我看来，更可怕的是，在冠冕堂皇之下从事违法、违纪的勾当的时候，作为县长夫人的“我”，却毫不自知，反而认为自己是完全正确的:“我们夫妻都是受过多年教育的人，而且都是党员干部，什么是腐败，什么不是腐败，我们心里是有数的。”直到“双规”之后，“我”都还“坚信我男人邱耀明是党的好干部”，“真相大白之后，一切强加给我们的罪名都会洗清，我们一定会有重整旗鼓的那一天，那时，我们还可以继续为人民服务”。这让我想起2000多年前西楚霸王项羽垓下自刎前的独白:“此天亡我也，非战之罪也!”

小说中，作者运用现实主义的手法，对张部长的昏庸与城府，刘惠的贪婪与心计，小红的纯洁与堕落，都刻画得比较到位，读来感到真实可信。小说的结局，也给老百姓关心的反腐败问题增添了一点亮色，满足了普通读者“惩恶扬善”的阅读心理。英国政治家阿克顿勋爵说:“权力导致腐败，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读这篇小说的时候，我们感到在当今法制健全的时代，更应该重视监督机制的具体落实，特别是要用健全的监督体制，不仅防止领导干部的腐败，更要防止领导夫人的干政，从而营造出一片干部健康成长与正常升迁的和谐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