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地方实力派的李耀汉省长被桂系军阀逼迫下台
李耀汉自肇庆抵省长任后,即将省长公署各科重新组织。公署原设总务、内务、实业、教育四科,财政、司法事宜并入总务科,设股办理。此后,李又将财政、司法两股权限扩充,改为监督财政处、监督司法处,另设秘书处。原统计处改为编辑处,各科办事员均全数裁去,各科长中只有教育科长吴鼎新去职,其余各科科员约裁去三分之一,顾问则添聘数人。署中政务由政务厅长胡铭槃主政,而以刘少弼总其成。[60]在省议会召开的欢迎会上,李耀汉表态:自己是个武人,“虽无高深政见表示,惟爱护桑梓之诚与诸君相等”,希望与议员们同舟共济,“使此舟出险”。[61]
李耀汉初任省长即扩编队伍,先成立炮兵营,又令部将陈均义在三罗地方招募队伍3营,称为新编肇军,由陈均义兼任统领。这是李耀汉为充实兵力、秘密扩充的军队,并未报请督军批准,亦不向督军府领取饷项械弹。继陈炳焜而任的广东督军莫荣新对此无可奈何。
不久李耀汉也与桂系军阀产生矛盾。社会上传闻李耀汉与北洋政府“素有默契”。李耀汉任省长时正是段祺瑞当政,李耀汉对段祺瑞备极尊崇,段祺瑞对李耀汉也多方拉拢,信使往还。段祺瑞认为李耀汉的实力足以推倒桂系,默许其为未来的广东督军,并暗中发给李部军饷。桂系莫荣新侦知李耀汉与段祺瑞有此关系,对李耀汉发生疑忌,对肇军的械弹补充时时掣肘。有一次莫荣新在广州永汉南路被剌,疑为李耀汉所指使。莫、李交恶终至决裂,李耀汉不能不去职,此为主要原因。[62]
1917年11月,北京政府冯国璋任命李耀汉兼署督军。但在桂系军阀的压力下,11月27日,李耀汉不得不宣布“患疾通电辞职”,委政务厅长胡铭槃“暂行代印代行”,并请总统将兼署督军成命收回。[63]省议会再次选举胡汉民为省长。省议会又希冀在省长选举任用问题上有所表现,争取到“民选省长”的权力。但是,省议员中的“拥胡(汉民)派”和“拥李(耀汉)派”进行争斗。11月29日,省议会开会通过挽留李耀汉。11月30日,省议会议长罗晓峰又发出通知开谈话会,到会者仅22人,请议长即发通知书公推胡汉民任省长,刻日接事。部分省议员则以议会已请李耀汉回任省长,李亦已答应,无另举省长的必要。谈话会仅20余人出席,未足法定人数,不得贸然表决议案,于是大力反对。议员莫泰安等人提出惩戒议长违法案。[64]大多数省议员对于省长问题虽无成见,只是不愿武人干预民政及长官去留,致日后积重难返。[65]省议会议员陈鸿铨等6人领衔、38人连署通电中央,挽留李耀汉继续当省长。省议员杨吉等提议惩戒,先指陈鸿铨等人为“破坏自主”,后又改为陈鸿铨等人系“冒名通电”,提议将陈鸿铨、莫泰安、黄蓉第、王鸿鉴、谢荣森、吴绍华6人依法除名。议会中“议员公会”、“乐群公社”和“觉庐”三派争论激烈,最后在场74人投票赞成除名者50人,遂宣告将6名议员除名。莫泰安等人声明不服。[66]李耀汉也不同意将陈等除名。陈鸿铨等6名议员写信给李耀汉要求撤销议案,同时发表通告书,表明受除名是因省长问题而起,“省议会已通过挽留李省长,忽又竟敢以不满三十人之会议送第二次请任书于胡汉民,此两日间忽而留李,忽而任胡,以省长问题之重大,如是反复”。陈鸿铨还提出惩戒议长案,并宣称“此次惩戒案纯由省长问题胚胎而成”。[67]由拥护胡汉民还是李耀汉任省长一事而引起省议会内部产生争议、导致省议会不同派系之间矛盾加剧。(www.xing528.com)
1917年12月1日,李耀汉又回到广东省长任上。舆论认为,李耀汉是“圆通之人,素持两面讨好主义”。身居护法省中,而隐抱“中央主义”,平昔屡与北方通电,报纸经常登载,而派往北京的代表如黄孝觉、唐恩溥等亦经各报揭载,为西南要人所侧目。但李耀汉握有兵权,是军事上的重要人物,且据有肇庆地盘,扼两粤咽喉。故各政要虽知其趋向中央而亦不敢轻易更动,惟恐引起广东内讧。而李耀汉担心驻在省城广州为人胁持,亦托言公务回肇庆,藉词患病久不回省城。
1918年5月军政府改组后,政学会首脑岑春煊在七总裁中处于“领班”地位,有了桂系军阀支撑而觉底气十足。岑春煊以为,军政府既然是南方统一政府,而李耀汉又为其旧属,自任事后曾派人到肇庆一再疏通。岑春煊去函要求李耀汉“扶病来省襄助进行”,但李耀汉仍不愿意来省。为此军政府政务会议9月20日开会议决:特任莫荣新为广东督军,仍兼陆军部长;广东省长兼肇军总司令李耀汉久病未痊,着即免去本兼各职,安心调理;特任翟汪代理广东省长;任命古日光代理肇阳罗镇守使。
军政府的这一任免省长决定引起广东地方军事势力和议员们的强烈反对。1918年9月25日下午,广东陆军系团体广东军警同袍会开会,出席者有社长李福林、副社长魏邦平等人。讨论结果,议决认为军政府在法律上无任免省长权。9月26日,叶夏声等国会议员50余人向军政府提出抗议,声称除大纲所规定者外,军政府无督军、省长、镇守使任免权。广州国会议员许峭嵩、王钦宇等人提出质问:“约法三十四条任免文武官吏乃大总统之特权,而军政府组织大纲第六条只许部长由政务会议特任之,其他文武官吏之任免皆非军政府范围内之事。此次军政府之命令系越大纲之规定,以行大总统之职权”。广东省议会亦主张省长民选,请军政府取消任命。[68]10月4日,军政府三总裁岑春煊、伍廷芳和林葆怿在复广东议员书中强调:“此次任免督军省长,证之《修正军政府组织大纲》,既有根据,按之事实亦所当为”,“部长为最高级之官长可由政务会议特任,则内而部属外而地方官吏,当然可以行使行政权以任免之”。[69]军政府坚持免去李耀汉的广东省长职务的做法为合法,仍任命翟汪代理省长。
对于改组后岑春煊为首的军政府采取行动罢免李耀汉的广东省长职务,有评论称:“军政府第一步即扩张权力,所有各省各军用人行政指挥前敌之权必须收归军府,方能收统一之效,近者任免广东督军、省长即为小试;复以前敌战线延绵数千里,司令既多,指挥林立,经咨由参谋陆军海军三部会同核议统一办法。如果见诸实行,则军权、用人行政权皆归军府势力范围之下”。[70]省议会、广东地方势力与军政府在省长问题的角逐,还是处于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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