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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克登碑问题研究:第四节丁亥界的得失考辨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丁亥”界谈中,清使未能从根本上考虑问题,未考证穆克登查边史实,没有提出强有力的论据强化己方立场,使得己方在以何水分界这一关键问题上一再退让。遗憾的是,在“丁亥”界谈中,清使没有提出以上疑问,也未着力论证所主张的红丹水为图们江正源的观点。

穆克登碑问题研究:第四节丁亥界的得失考辨

第四节 “丁亥”界谈得失考辨

通过“丁亥”界谈,中朝图们江界河争议取得了很大成果。朝鲜正式承认了土门、豆满、图们三者确为一江,中、朝两国是以今图们江为界河,承认了之前杜撰“两江说”的错误。经谈判,双方认为红土山水和石乙水合流点以东地段的边界线可以定论,以此合流水为界,悬而未决的问题是该合流点以西地段究竟以二者之何水来划分。朝方始终主张红土山水;清方则一再退让,由西豆水退让为红丹水,再退让至以石乙水分界,但仍未被朝方接受。

清方的一再退让,与其诸多不周之举有关。

首先,在清方分别力主以西豆水、红丹水分界之时,看到长坡地区(西豆水西岸)“居民繁众,坟墓久远”。[66]在李重夏提出西豆水、红丹水都是发源于朝鲜内地,若“以西豆水为界,则茂山半境属之中国;洪丹水为界,则茂山之长坡一面亦属中国,惟红土山水实是旧界”[67]之后,清方便放弃了以红丹水为界的观点。经查,“及查阅茂山府志,载明设立长坡社仓系在乙巳年(1785年),当年已有七十二户,于戊申年(1788年)又增五十三户,以时考之,似非道光年间之乙巳(1845年),百年之说亦非无凭。”[68]

笔者认为,1887年时,朝鲜人多地少的局面已经十分久远,该时长坡地区人多屋多当属可能。自穆克登查边后,两国再未确认过国界,清王朝政府继续对长白山地区保持着严格封禁,但朝鲜王朝政府却没有严格控制本国民众北迁,例如穆克登查边之前,就有蔡震龟等率众越垦于穆克登所确定的图们江正源以北地区,朝鲜人还擅自耕种图们江中小岛上的土地。[69]

前文已经论证,穆克登确定的图们江正源为小红丹水。可以说,朝鲜人在长坡垦居已为犯越,并且在穆克登立碑之后,朝鲜仍在向北方拓地。而这一动向并未引起清廷的警觉。

其次,清方没有坚持原则,战略上以及策略上均欠周详,而在以何水分界的问题上立场尤其不坚定。

本次界谈的中心是确定以图们江的哪一个源头划界,而穆克登当年立碑之时即已解决了这一问题。正如朝方在闰四月十六日的长坡会谈时所称,本次两国勘界的主旨为“指证旧界”,即以穆克登当年所确定的图们江正源分界即可,而无需另寻水源、以之重新划界。[70]双方应当考证穆克登所确定的图们江正源为何水,然后按照该水划界,而不应根据1887年时的状况重新去确定图们江正源。

前文叙述了蔡震龟当年越垦于穆克登确定的图们江正源以北地区(长坡一带),被治以犯越罪,[71]由此可知,1712年时,长坡一带人烟稀少。但由于此后清王朝再未涉足于此,朝鲜人又从未间断过北迁,170余年的时间,完全可以形成“居民繁众,坟墓久远”的聚居状。但清方对此不加考察,只见长坡朝鲜人多屋老便放弃了以红丹水为界的主张。

“丁亥”界谈中,清使未能从根本上考虑问题,未考证穆克登查边史实,没有提出强有力的论据强化己方立场,使得己方在以何水分界这一关键问题上一再退让。如果清方能够细致分析朝方所提供的穆克登查边史料,认真探究穆克登所确定的图们江江源,进一步确认当年立碑之分水岭,界谈结果应当大为不同。(www.xing528.com)

此外,笔者认为,在本次界谈中,有如下两点尚需深入探究。

首先,关于清王朝《皇朝一统舆图》之“大图们江”问题。笔者认为,将红土山水认作“大图们江”不恰当。

双方都认可舆图中之“大图们江”是图们江的正源,认为应当以此水划分茂山以西的边界。但是何水为“大图们江”,从舆图中却无法明确认定。朝方执红土山水说,清方则认为是红丹水。

然而,穆克登查边时,从未提到过“大图们江”这一称谓,所勘之江源也仅以“初派”、“次派”等称之,不但从未将任何水流命名为“大图们江”,甚至未曾对“初派”、“次派”等加以命名,所以该“大图们江”绝非穆克登所命名的称谓。此后,清王朝再没有对这一带进行过详细考察。在此期间,清廷置水量远远大于红土山水的西豆水、红丹水、红旗河而不顾,将1885年才勘出的水流较小的、从未载之以史料之中的红土山水定名为“大图们江”的可能性不大。况且,如果红土山水为“大图们江”,那么其北的“小图们江”必然指红旗河,红旗河与红土山水孰大孰小一目了然,从这一角度考察,红土山水也不堪称“大”。

其次,李重夏称穆克登查边是按照清王朝的图志来进行的,与事实相悖。李重夏曰:“穆克登立碑时亦按志查界,长白以南本属朝鲜,图们一水之原定界限自是昭然,则莫重,奉旨竖立,何可舍长白而立于小白,舍图们而立于红丹,以违图志之限界乎?今考立碑旧迹,则穆克登自义州沿江查界,登白山观大池,立碑于鸭绿江第一源,而东边则距图们(笔者注:该“图们”指红土山水)尚百里许。”[72]

但据前文记载,穆克登查边时并未携带清王朝的任何图志,唯一持有的是朝鲜北兵使张汉相提前勘查后所绘制的地图。[73]

李重夏所说的“志”只能是指《钦定通典》、《盛京通志》以及《皇朝一统舆全图》。《盛京通志》成书于乾隆年间(1736—1796年),《钦定通典》即《皇朝通典》,亦成书于乾隆年间。而《皇朝一统舆全图》的情况则恰与李重夏所言相反,正是由于绘制舆图的需要,康熙帝才命穆克登查明鸭、图两界河之间的无水陆地部分来报,所以,穆克登不能持以上图志,将水流最小的红土山水定为图们江正源,定为“大图们江”。另外,如果穆克登定下红土山水为图们江正源,又怎会将碑远立于距此水120里开外的黄花松沟子处?并且,当时图们江各上源支流大都没有名字。如若依照李重夏的说法,红土山水自古就被朝鲜称为“大图们江”,那么查边当时这条水源不会不被朝鲜向导提出。退一步说,如果当时已定义了红土山水是“大图们江”,那么茂山以西、鸭绿江发源地以东的中朝界限就应该是明确的了,何需穆克登再去勘查和划分?

遗憾的是,在“丁亥”界谈中,清使没有提出以上疑问,也未着力论证所主张的红丹水为图们江正源的观点。甚至在朝方同样拿不出有力证据来论证红土山水为界的情况之下,还在谈判中主动让步,提出了以石乙水分界的折衷方案,令人遗憾。

石乙水与红土山水相差不远,以石乙水分界和红土山水分界,双方领土的得失不会相差太多。在清方一再让步之后,朝方仍然不同意以石乙水分界,将红土山水为界的主张坚持到底,致使本次界谈仍然未能彻底解决图们江界河争议。这一后患,在俄国与日本先后介入之后,为俄、日进一步侵略中国提供了契机,使得基本上已经得以解决了的中朝图们江界务纷争更加混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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