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哲学思想：实践经验与理论研究之争

5.1.3　简要评论

通过将柯林斯的思想与“科学社会学”两代主要代表人物的思想进行比较，可以发现：首先，柯林斯在关于“科学社会学”与“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关系问题上，表现得很激烈。柯林斯不承认二者之间是一种“继承”，甚至认为，两种学说是“并起”的。

具体说来，柯林斯的思想与默顿的思想差异比较大，总结起来，主要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1）在研究对象上，默顿的研究代表的是一种“小科学”时代的研究；柯林斯的研究则针对的是“大科学”的时代。（2）在思想渊源上，默顿受到的是美国研究传统的影响；而柯林斯的思想则主要来源于英国的研究传统。（3）在研究方法上，默顿主要针对的是理论层面的研究；柯林斯的研究则来源于实践的经验总结。（4）在认识论立场上，默顿的研究属于一种典型的“实证主义”的研究进路；而柯林斯则选择了一种“相对主义”的研究道路。

另外，将柯林斯的思想与“科学社会学”第二代代表人物吉恩的观点进行比较的话，可以发现，柯林斯与吉恩进路的差异主要体现在：（1）科学社会学与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关系问题。吉恩认为科学社会学的研究已经涵盖了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研究，但是，柯林斯则认为这两种学说是两种不同的研究进路，并不存在依附关系。（2）研究视角上。吉恩是以科学为研究对象，而柯林斯主要是以知识或科学知识为研究对象的。（3）在认识论的立场上，吉恩仍然坚持了传统科学社会学“实证主义”的研究进路；柯林斯主要采用的是“方法论立场上的相对主义”。(www.xing528.com)

通过上述比较可见，除了在关于“科学社会学”与“科学知识社会学”是否存在依附关系的问题上，柯林斯予以坚决否认之外，在其他方面，两个学派之间的分歧正在逐渐缩小。反思这种现象产生的根源，首先，从柯林斯的角度上来看，柯林斯对“默顿学派”两代代表人物的态度，是存在差异的。对默顿的观点，柯林斯是予以坚决批判的。但是，对于吉恩的观点，柯林斯的态度却缓和了很多。

在柯林斯看来，吉恩是一个在“科学社会学”与“科学知识社会学”之间左右摇摆的、充满矛盾的社会学家。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吉恩曾经向柯林斯透露过，他对“科学知识社会学”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的。甚至，他是赞同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理念的。但是，作为默顿学派的嫡系传人和当前主要的代表人物，吉恩的身份决定了他的研究不能偏离“科学社会学”的研究范式。另外，从美国的学术氛围来说，“科学社会学”的研究传统依然浓厚，要想申请到研究项目并获得资金支持，吉恩不得不从事于科学社会学方面有关的研究。柯林斯认为，上述因素都在不同程度上限制了吉恩的研究，使他陷入一种“尴尬”的境地。同时，柯林斯也认为，尽管吉恩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一些成就，但是，如果他不能跳出默顿的范式，那么他的工作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成就，只能做一些边缘性的工作。可以说，在这一点上，柯林斯对吉恩是抱以同情的态度的。因此，从总体上看，柯林斯对吉恩的态度是比较友好的。从他对吉恩工作的批评上，可见一斑。例如，柯林斯说：“我很高兴吉恩的‘科学社会学的相对主义/建构主义’纲领产生于我的相对主义经验纲领，而不是默顿学派。”^[16]

其次，从吉恩的角度上看，尽管吉恩引用了许多默顿的观点对柯林斯的观点进行了驳斥，但是，吉恩却赞同以柯林斯为代表的科学知识社会学家认为，在科学知识产生的过程中有社会因素的观点。众所周知，上述观点代表的是科学知识社会学的典型范式。甚至，尽管吉恩不承认，但从他对有关“边界工作”的论述中可以发现，他的研究带有很浓重的科学知识社会学的色彩，同时，他却总是引用默顿的观点作为例证。从本质上看，吉恩其实是打着默顿学派的旗号，却做着科学知识社会学的研究工作。另外，表面上，吉恩对柯林斯的批判是很猛烈的，例如认为柯林斯的相对主义经验纲领是多余的甚至是倒退的。但是吉恩在围绕着批判的观点进行论述时，论述的内容却表现得很温和，也就是说，吉恩并没有给出有效的证据支持来驳斥柯林斯的观点。换句话说，吉恩并没有击中柯林斯科学哲学思想的要害。总之，从当前的发展趋势上看，柯林斯与吉恩在思想上的分歧正在逐步缩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