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畜牧业和牧民的游牧生涯
上都城外有广阔的草原,自古以来便以水草丰美著称,很多民族在这里放牧过牲畜。金代在桓、抚两州设有牧场。
元代“以弓马之利取天下”,对畜牧业特别重视。在中央建立了专门管理国有马匹和其他牲畜的机构,称为太仆寺。下辖牧地14处,上都即其中之一。牧场上的牧人称为哈赤、哈剌赤,设有千户、百户进行管理,“父子相承任事”。“自夏及冬,随地之宜,行逐水草,十月各至本地”。元代政府每年九十月间派太仆寺官前去检查登记,造册备案。皇帝巡幸两都时需要大批马匹,皇室和诸王、百官需要大量的马奶作为饮料和制作奶食品,都由太仆寺管辖下的牧场负责供给。蒙元统治者对于马奶特别重视,自天子以及诸王百官,都建立专门的毡帐作为取乳室。取奶供皇帝之用的牝马,要由“哈赤、哈剌赤之在朝为卿大夫者,亲秣饲之”[68]。皇帝用的马奶,“色清而味美,号黑马乳”[69]。哈剌赤一名即由此而来。“挏官马湩盛浑脱,骑士封题抱送来。传与内厨供上用,有时直到御前开”[70]。每年八月,元代皇帝要在上都开马奶子宴,有关官员“始奏起程”。“内宴重开马湩浇,严程有旨出丹霄。羽林卫士桓桓集,太仆龙车款款调。”[71]太仆即太仆寺,龙车应指“承乳车”[72](蒙古语酝都)而言。在巡幸途中,马奶子仍是不可缺少的。马可·波罗在他的游记中,特别讲到了上都大汗的马群,专供大汗饮马奶之用[73]。
每年皇帝巡幸时,前朝斡耳朵,草原上的诸王、贵族都要前来朝见,参与宴会。他们带来了庞大的随从队伍,同时也有大量的牲畜。“先帝妃嫔火失房,前期承旨达滦阳。车如流水毛牛捷,鞍缕黄金白马良。”[74]“翼翼行都岁幸临,名王诸部集如林。”[75]每年夏天,上都周围草原上,“毡车如雪”[76],“白马如云”,“牛羊散漫落日下,野草生香乳酪甜”[77]。但是,每当秋天皇帝与扈从队伍转回大都之后,斡耳朵和诸王、贵族中的大多数也就陆续离开,回到他们各自的牧地过冬去了。“穹庐画毡绕周遭,五月燕语天窗高。草尽泉枯营帐去,来年何处定新巢。”[78]
泰定三年(1326年)七月,右丞相等奏:“斡耳朵思住冬营盘,为滦河走凌河水冲坏”[79],要求发军筑护水堤。从这段记载看来,“住冬营盘”似是比较固定的建筑,可能是土房一类。又,元文宗至顺元年(1330年)十一月“赈上都滦河驻冬各宫分怯怜口万五千七百户粮二万石”[80]。“各宫分”即各斡耳朵,这些斡耳朵过着游牧生活,冬天来到滦河边定居过冬。“怯怜口”就是这些斡耳朵的私属人口,不归国家管辖。从至顺元年赈济之事可以看出,每年在滦河边冬季营盘中过冬的牧民,为数是相当可观的。
草原牧场是畜牧业生产的基本生产资料。元代政府将一部分草原分给王公、贵族,作为他们的牧地;另一部分则供国家牧场放牧之用。上都周围,除国家的牧场之外,是否还存在王公贵族的牧地,是不清楚的。但游牧民的四季牧场,通常相去不远。有的斡耳朵既在滦河边驻冬,他们的夏季牧场,很可能就在上都路范围之内。至于上都城郊,年年作为王公贵族驻夏的场所,无疑应是国家直接管辖的地面。
“不须白粲备晨炊,乳酪羊酥塞北奇”;“毡房纳石茶添火,有女褰裳拾粪归”[81];“貂裘荆筐拾马矢,野帐吹烟煮羊肉”[82]。这些诗句描绘了牧民的日常生活,他们的饮食主要是羊肉、茶、奶和奶制品,而他们用的燃料,则是从野外拾来的马粪。当然,和城内的居民一样,同时也应使用松柴。“旋卷木皮斟醴酪,半笼羔帽敌风沙。丈夫射猎妇当御,水草肥甘行处家。”[83]逐水草而居,男的射猎,女的驾车,穿戴的是牲畜的毛皮,使用树皮制成的容器。上都草原游牧民的生活是艰苦的,与城内的皇帝、贵族、官僚是截然不同的。
【注释】
[1]周伯琦:《近光集》卷一,《上京杂诗十首》。
[2]虞集:《道园学古录》卷一八,《贺丞相塞》。
[3]《元史》卷二一,《成宗纪四》。
[4]魏初:《青崖集》卷四,《奏议》。
[5]参见《永乐大典》卷一九四二三,《经世大典·站赤》。
[6]《元史》卷五,《世祖纪二》。
[7]《元史》卷一六,《世祖纪一三》。
[8]《国朝文类》卷五〇,齐履谦《知太史院事郭公行状》。《元史》卷六四,《河渠志一·滦河》。按,元代永平路辖卢龙、迁安、抚宁、昌黎四县和滦州,滦河自这一地区入海。
[9]《通制条格》卷一八,《关市·和雇和买》。
[10]《元史》卷八七,《百官志三》。
[11]《永乐大典》卷一一五九八,《经世大典·市籴粮草》。《元史》卷九六,《食货志四·和籴》。
[12]《元史》卷四,《世祖纪一》。
[13]《永乐大典》卷一一五九八,《经世大典·市籴粮草》。《元史》卷九六,《食货志四·和籴》。
[14]《永乐大典》卷一一五九八,《经世大典·市籴粮草》。《元史》卷九六,《食货志四·和籴》。
[15]《口北三厅志》卷一三,虞集《威宁并氏墓志铭》。
[16]广积仓,一作广济仓。《永乐大典》卷七五一一、七五一七,《经世大典·工部·仓廪》与《经世大典·官制·仓库官》中两名互见。《元史》卷九〇《百官志六》和《元典章》卷七《官制一·职品》均作广积仓。应以广积为是。建于世祖中统初,原名永盈仓,元成宗大德时改今名。
[17]参见《永乐大典》卷七五一一,《经世大典·工部·仓廪》。
[18]《永乐大典》卷五五一七,《经世大典·官制·仓库官》。
[19]永丰仓见《经世大典·工部·仓廪》。《元典章》卷七,《官制一·资品》。
[20]《经世大典·工部·仓廪》。
[21]《元史》卷八七,《百官志三》。
[22]《元史》卷一五,《世祖纪一二》。
[23]《元史》卷一九,《成宗纪二》。
[24]参见《经世大典·市籴粮草》。
[25]参见《元史》卷九六,《食货志四·赈恤》。
[26]《元史》卷二〇,《成宗纪三》。
[27]《元史》卷二三,《武宗纪二》。
[28]《元史》卷二四,《仁宗纪一》。
[29]《永乐大典》卷七七〇二,宋本《上京杂诗》。
[30]《元史》卷一三六,《拜住传》。
[31]周伯琦:《扈从集》。
[32]贡师泰:《玩斋集》卷五,《和胡士恭滦阳纳钵即事韵》。
[33]胡助:《纯白斋类稿》卷一四,《宿牛群头》。
[34]《元史》卷一〇〇,《兵志三·屯田》。
[35]许有壬:《至正集》卷一三。
[36]马臻:《霞外诗集》卷三,《开平寓舍》。
[37]《永乐大典》卷七七〇二,《上京杂诗》。
[38]袁桷:《清容居士集》卷一六。(www.xing528.com)
[39]袁桷:《清容居士集》卷一五,《松林行》。
[40]《永乐大典》卷七七〇二,宋本《上京杂诗》。
[41]虞集:《道园学古录》卷一八,《贺丞相墓志铭》。
[42]《元史》卷六、七,《世祖纪三、四》;卷九四,《食货志二·商税》。
[43]《元史》卷一二、一三,《世祖纪九、十》;卷九四,《食货志二·商税》。
[44]《元史》卷九四,《食货志二·商税》。
[45]《元史》卷九四,《食货志二·商税》。
[46]《元史》卷一九,《成宗纪二》。
[47]参见《元史》卷九四,《食货志二·商税》。
[48]参见《元史》卷一二,《世祖纪九》。
[49]参见《元史》卷九〇,《百官志六》。大都税课提举司(后改宣课提举司)职责是“掌诸色课程,并领京城各市”。上都税课司应与之相同。(《元史》卷八五,《百官志一》)奇怪的是,大都这一机构秩从五品,还不如上都高。其中也许有误。
[50]袁桷:《清容居土集》卷九,《扈跸开平次鲁子翚御史韵》。
[51]袁桷:《清容居士集》卷一六,《开平十诗》。
[52]《元史》卷六四,《河渠志一·滦河》。
[53]周伯琦:《近光集》卷一,《上京杂诗十首》。
[54]魏初:《青崖集》卷四,《奏议》。
[55]《元史》卷一四二,《彻里帖木儿传》。
[56]《元史》卷二六,《仁宗纪三》。
[57]《石田文集》卷五。
[58]杨允孚:《滦京杂咏》卷下。
[59]张昱:《张光弼诗集》卷三,《塞上谣》。
[60]《皇元风雅》卷一四,曹元用《上都次马伯庸尚书韵二首》。
[61]《元典章》卷二四,《户部十·僧道税》。
[62]《永乐大典》卷七七〇二,宋本《上京杂诗》。
[63]《元史》卷一七,《世祖纪一四》。
[64]参见《元史》卷八八,《百官志四》。
[65]《元典章》卷五八,《工部一·杂造·杂造物料各局自行收买》。
[66]《元史》卷九,《世祖纪六》。
[67]上都软皮局建立于至元十三年,可见定与水达达分地皮革调入有关。(《元史》卷八九,《百官志五》)
[68]《元史》卷一〇〇,《兵志三·马政》。
[69]《元史》卷一二八,《土土哈传》。按,蒙古语称黑色为哈剌。
[70]张昱:《张光弼诗集》卷三,《辇下曲》。
[71]杨允孚:《滦京杂咏》卷下。
[72]《元史》卷一〇〇,《兵志三·马政》。
[73]参见《马可·波罗游记》,185~192页。
[74]杨允孚:《滦京杂咏》卷上。此诗后原注:“毛牛其毛垂地,火失毡房乃累朝后妃之宫车也。”
[75]吴师道:《吴礼部集》卷八,《次韵张仲举助教上京即事》。
[76]吴师道:《吴礼部集》卷四,《闻危太朴王叔善除宣文阁检讨》。
[77]萨都剌:《雁门集》卷六,《上京即事五首》。
[78]《永乐大典》卷七七〇二,宋本《上京杂诗》。
[79]《元史》卷六四,《河渠志一·滦河》。
[80]《元史》卷三四,《文宗纪三》。
[81]杨允孚:《滦京杂咏》卷下。
[82]张昱:《张光弼诗集》卷三,《塞上谣》。
[83]柳贯:《柳待制文集》卷六,《后滦水秋风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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