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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救赎:个体与社会的自虐现象

时间:2023-11-28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诗人不断地在诗歌中探讨自我的身份和存在,探讨个体内部的分裂和错位,探讨个体与世界的联系与隔阂。6如此,《臭鼬的时光》将读者的视野纳入曾经的历史,将自我放置于其中,带领读者去感受那绝望的诗性呐喊,去体会那自虐的精神救赎。

精神救赎:个体与社会的自虐现象

《臭鼬的时光》写于艾森豪威尔时期,当时美国社会经济飞速发展,跨国公司规模不断扩大,这给美国人民带来了空前的物质享受;但同时,政权的高度集中以及在精神上对民众的控制,使得社会秩序看似井然实则充满危机。在这看似平和的社会生活背后,洛威尔敏锐地发现了深刻的社会问题以及由此产生的个人悲剧,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自我价值的失落。人的存在与人的本质的疏远造成了人的异化,在社会中人同一切都发生了异化关系,因为社会与人的本性相冲突,人创造了文明,发明了科学技术,但这些东西现在却变成了人的异己力量,正反过来窒息着人的生存价值和意义。人从物化走向异化,尤其是在现代社会,人的异化程度日益严重,而且反映在生产、消费、人际关系等各个领域,人已被各种外部的利益所支配,失去了自我和生命力。如果说一百多年前惠特曼的自我还具有俯瞰天下,肩负重任的民族特质,具有吸收一切和包容一切的气势的话,那么相比之下,现代人却体会不到真正的自我,体验不到自己是自我的中心,只觉得自己是从属于外在力量的一种无力的“物”,自己不能决定自己,而要由外物与“他者”来裁决。自我的丧失引起了人的极度空虚、恐惧和不安,以致陷入虚无主义,对死亡和非生命的事物产生迷恋。何处是自我的皈依,何处是精神的家园,人在名利追逐中已完全迷失。

洛威尔十分了解人类的处境,了解人们心灵深处的黑暗和痛苦,因此他十分注重表现现代生活的复杂混乱及面对这种混乱建立自我的方法和途径。这时,“我”发现了在垃圾堆中寻找食物与生存依托的臭鼬。臭鼬列队行进、钻进垃圾桶寻找食物的形象,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诗人寻找自我的象征。臭鼬们在被现代文明破坏得面目全非的家园中顽强地生息繁衍,正是现代人在废墟中寻求拯救的生活状态的真实写照,也是洛威尔在经过痛苦的抉择之后,在现实世界中做出的无奈选择。它展示的不仅仅是个人的精神史,也是“惨遭蹂躏”的人类历史。臭鼬最早出现在大街上时像一支入侵的军队,很快他们成了正常世界的一部分。在其他生灵都缺席的情况下,臭鼬代表这一充满废墟和垃圾的世界上的生机与延续。这个世界全都堕落了,包括诗人自己;只有不必用道德去衡量的臭鼬才是干净的(取反讽之意),他们堂·吉诃德式的生活和态度似乎减轻了诗人的绝望,给人们指出了一条救赎之路,一条拯救自我之路。诗人的自我是一个受难的自我,是一个感觉到自己被充满恐怖和错误的世界所包围、所界定的自我。而且在受难的诗人身上,外在的矛盾似乎已内化为他的内在本性,冲突不再是外在原因所导致的结果,而是他内在本性的一部分,是他存在的构成。因此诗人自我的解放不是物质—环境层面的解放,而是生存—存在层面的解放。洛威尔在他大胆的自白后面掩盖的是他脆弱的神经,是在一片现代荒原的煎熬下几乎崩溃的痛楚。他从自白中获得了一种轻松感,暂时缓解了内心的痛苦,从而创造了在夹缝中继续生存下去的可能。

洛威尔集自白诗之大成,在自己的诗歌中最大限度地融入个人的经历,似乎是毫无保留地喊出了自己的声音。他曾经说过“一个生命,一种艺术”(one life,one art)。对洛威尔来说,生命和艺术是融为一体的。通过诗歌对深层自我的描述,诗人的目光终于从“远处的物体”落回到作为个体的存在。诗人不再躲藏在诗歌的叙述者后面,诗歌中也不再饱有隐晦的象征和迂回曲折的意象,而是恢复了诗歌个人的、狂放的和感性的传统。罗伯特·菲利普曾说:这是一个自传的时代。因为我们不再相信有任何关于人类的普遍真理的存在,只有作为主体的个人。所谓自传,也并不仅仅是按编年顺序发生的真人真事的客观记录;诗人心中的自我并不仅仅包含那个表象的自我,而是对心灵图景的整合,对破碎的修复,对真实苦痛的陈白,对激越之情的真实记录。对于他们来说,自我永远是一个诱人的难解之谜。诗人不断地在诗歌中探讨自我的身份和存在,探讨个体内部的分裂和错位,探讨个体与世界的联系与隔阂。对于洛威尔来说,位于表层下的充满焦虑和失望的自我也许更加真实可信。贯穿于他的诗歌创作当中的主线就是诗人的生命,是他的自我。以此为线索在他的自白体诗歌中,自我都会像影子一样无处不在;但这个“我”并非生活中真实的我,而是诗人的自我建构,是一个言说的符号,是一种意象。他的不断变化的诗歌创作风格,与其说是对艺术的尝试和追求,不如说是对自我的不断质疑和塑造。

在自我建构的过程当中,诗人不但表现了自己感官的、情感的、道德的、精神的和美学的个性,而且使自己的情感与思想和当代美国的时代精神重大事件紧密结合起来,从而使自我与美国历史相融合并在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评论家注意到,“洛威尔个人的痛苦经历只不过是社会文化崩溃的又一症状。”6如此,《臭鼬的时光》将读者的视野纳入曾经的历史,将自我放置于其中,带领读者去感受那绝望的诗性呐喊,去体会那自虐的精神救赎。

参考文献

1.Joseph Conte,Unending Design:the Forms of Postmodern Poetry.Ithaca:Cornell University Press,1992,p.2.(www.xing528.com)

2.Thomas Travisano,Midcentury Quartet:Bishop,Lowell,Jarrell,Berryman,and the Making of a Postmodern Aesthetic.Charlottesville:University Press of Virginia,1999,p.259.

3.Christopher Beach,The Cambridge Introduction to Twentieth Century American Poetry.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3,p.156.

4.Steven Gould Axelrod,Robert Lowell:Life and Art.Princeton: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1978,p.124.

5.James E.B.Breslin,From Modern to Contemporary:American Poetry 1945—1965.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3,p.139.

6.Paul Breslin,The Psycho-Political Muse:American Poetry Since the Fifties.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87,p.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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