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思主义生产力观中国化进程的研究成果

一、“科学技术的第一生产力”的确立是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观的回复

（一）体力劳动与脑力劳动：生产力发展的困惑

科学技术在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中的作用到底如何？这本来不是问题的问题，却成为我国在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过程中的大问题。问题的实质在于，要如何处理科学技术的发展对劳动者素质、就业、生活等诸多方面所造成的影响。

在封建社会的剥削阶级中，由于生产资料被私人占有，生产资料所有者出于剥削和占有的目的，通过追求科技进步的方法，从而提升其剥削劳动者的程度。在私有制条件下，科学技术越是发展，就越容易被生产资料所有者所控制，从而加重对劳动者的剥削。在社会主义国家，消灭私有制仅仅是一个根本任务，最终的任务是要实现人的解放、人的平等。在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虽然消灭了私有制，但是科学技术的发展也同样引起了失业等诸多社会问题的出现，这在客观上也造成了劳动者之间的不平等。当然，这个问题还涉及到要怎样看待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之间的关系问题，尤其是知识分子与劳动者之间的关系问题。

怎样来看待这个问题？马克思主义创始人虽然指出了社会发展的方向，即消灭体脑之间的差别、城乡之间的差别和工农差别，但是如何消灭这种差别，他们只是在原则上提出了“消灭私有制”。是不是消灭了私有制就能够消灭这三大差别呢？马克思主义创始人只是进行了抽象的回答，并没有提出具体的途径。同样，这个问题在苏联也没有很好地解决。

（二）通过科学技术武装工人阶级解决了生产力发展的困惑

我国在社会主义建设之初也遇到了生产力发展的困惑问题。工人阶级是我国的领导阶级，农民阶级是工人阶级的同盟军，除了这两大基本阶级之外，我国还存在相当数量的知识分子、城市小资产阶级。生产资料社会主义改造之后，城市小资产阶级已经成为我国工人阶级的一部分。对于知识分子，我们在新中国成立初期一直强调其小资产阶级性。因为知识分子不占有生产资料，所以，我们通过思想改造的办法，使知识分子成为了社会主义劳动者的一部分。在20世纪50年代初期，我们党发动了对知识分子的改造运动。知识分子的改造完成之后，一个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即如何对待知识分子？党内出现了不同的主张。有一部分人赞同知识分子已经是我国社会主义劳动者的一部分，也有人不赞同知识分子是我国社会主义建设者的一部分。最终，知识分子是小资产阶级性质的意见占据了主导地位^[85]，这是因为，只有从阶级属性上把知识分子划分为小资产阶级，才能充分体现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也正因为如此，我国在知识分子的使用问题上也始终不能完全放开手脚。

“文革”中，我国更是出现了“知识越多越反动”的说法，知识分子的历史厄运也由此开始。1968年，中国科学院北京地区的170位正副高知识分子中，有131位被列为打倒或审查对象；中国科学院的全部高级知识分子，在“文革”中被抄家的达1909户，其中229人被迫害致死；复旦大学被迫害致死的有60多人，北京大学以各种名义被隔离的前后多达1000余人，清华大学遭到立案审查的多达1000多人；中国科学院上海植物生理研究所的360名职工，被打成“特务”的竟然有142人。^[86]知识分子的命运从客观上也代表着生产力发展的命运，这一时期，我国也在政治上大批“唯生产力论”。(www.xing528.com)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逐渐认识到科学技术在生产力发展中的作用和地位。邓小平在这方面的功绩不可磨灭。“文革”期间，邓小平曾多次在各种场合提出过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观点。“文革”之后，邓小平再次提出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的思想。1978年3月18日，在全国科学大会上，邓小平在做开幕词时指出，四个现代化的关键是科学技术现代化，要大力发展我国的科技教育事业。他着重阐述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87]这一马克思主义观点。邓小平还强调指出：“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四人帮’肆意摧残科学事业、迫害知识分子的那种情景，一去不复返了。”^[88]他还郑重提出知识分子是中国工人阶级的一部分。他说：“总的说来，他们的绝大多数已经是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自己的知识分子，因此也可以说，已经是工人阶级自己的一部分。他们与体力劳动者的区别，只是社会分工的不同。”^[89]由于承认了科学技术在生产力中的地位，因此，掌握和传播科学技术的知识分子的地位也得到了确认，我国也逐渐认识到劳动者和知识分子之间的关系，邓小平提出：“不论脑力劳动，体力劳动，都是劳动。从事脑力劳动的人也是劳动者。将来，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更分不开来。……要重视知识，重视从事脑力劳动的人，要承认这些人是劳动者。”^[90]

1985年3月7日，在全国科技工作会议上，邓小平又进一步肯定了“科学技术是生产力”^[91]的论述。1988年9月，邓小平第一次把科学技术概括为第一生产力。他说：“马克思说过，科学技术是生产力，事实证明这话讲得对。依我看，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92]1992年春，他在视察南方的谈话中又说：“经济发展得快一点，必须依靠科技和教育。我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93]由于邓小平的努力，加上改革开放实践的深入，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逐渐被党内外所接受，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主张也逐渐被接受。

（三）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提出丰富和发展了马克思主义生产力观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思想的提出，既是对马克思“科学是生产力”思想的继承，也是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观的合理深化。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提出，解决了社会主义国家在建设社会主义进程中的一个大问题，即如何处理工人阶级和先进科学技术之间的关系问题，或者说如何处理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之间的差别问题。这个问题，马克思主义创始人也提出过，不过只是回答说需要逐步解决。具体怎样解决？在这个问题上我国走了弯路。

新中国成立初期，我国进行了生产资料的改造，也对知识分子进行了思想改造，但是依然没有消除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的差别。当时，我们人为地提高了体力劳动者的社会地位，对脑力劳动者采取的办法则是政策性歧视，以试图维护工人阶级的领导地位。但是，这依然改变不了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之间的差别。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和知识分子是工人阶级的一部分的思想的提出，其实质是找到了一条解决体力劳动和脑力劳动差别的途径：那就是通过教育的办法来提高工人的科学文化素养，以消灭体力劳动者和脑力劳动者之间的差别。在社会主义国家，当社会主义制度建成之后，人类历史遗存的三大差别就只能通过发展的途径来解决，而不是通过批判或肉体消灭的办法来解决。因此，我们也就不难理解，在此之后我国开始大规模的发展教育事业，并且提出科教兴国的发展战略。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的思想不仅不是对工人阶级是我国的领导阶级的否定，反而是对工人阶级领导地位的尊重和加强。科学技术是在承认工人阶级领导地位的基础上，对社会主义条件下工人阶级领导地位的体现和尊重，强调了工人阶级的领导是通过发展科学技术和教育来提高工人阶级及全体社会成员的科学技术素养，从而更好地实现工人阶级的主人翁地位。这是对马克思主义生产力观的一个深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