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动物词义的褒贬及文化对比

6.4　动物词语词义的褒贬

汉语和英语中，都有用动物词语骂人的情况。

“龟”在我国早期的语言中是褒义，具有很高的地位。《大戴礼》中说：“毛虫之精者曰麟，羽虫之精者曰凤，介虫之精者曰龟，鳞虫之精者曰龙，倮虫之精者曰圣人。”

“介虫之精者曰龟”意思是：有甲壳的动物中乌龟是领头的，和“倮（裸）虫之精”的圣人同级。

正因为如此，我国古代很多人取名字用“龟”字：

春秋战国时宋有公子围龟、楚有斗韦龟、汉有京兆尹陈龟、幽州刺史朱龟、曹魏有典农刘龟，北魏孝明帝以“神龟”纪年，孝昌年间有大臣叱列伏龟，正始年间有羽林监王元龟、唐宗室有楚王灵龟、嗣曹王龟年、大臣有崔从龟、王龟、刘崇龟、李权龟、庶僚有乐朋龟、薛元龟、协律有李龟年、进士有张仁龟、处士有陆龟蒙、道士有解元龟、白居易叫他侄子做龟儿、字文籍字夏龟、张志和本名龟龄、王俌字兴龟、贺知章称殷践猷为五总龟。这种用法后传到日本，很多日本人的名字中也有“龟”字，我们最熟悉的是电影《小兵张嘎》中的“龟田小队长”了。

自元代起，“龟”成为骂人之词，特指妻子有外遇和开设妓院或在妓院工作的男子。

狗在中国人心目中通常是负面的形象，但它也有其光明的一面，在中国十二生肖当中有一席之位。

在汉语中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即表示“狗”的名词有两个：“狗”和“犬”。如果仔细对比，就可以发现这两个词在语气上有微妙的区别，“狗”是用来骂人的，而“犬”听上去则相当温和，如古人用“犬子”“犬马之劳”等表示谦称，俗语中有“护家之犬，盗贼所恶”，承认狗的忠心。（陈辉，2004）

由于英语词义处于变化之中，所以词义的褒贬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大部分动物名称由原来的褒义或中性意义转为贬义，即词义的贬降或称降格（degradation）与之相反，有些动物名称原先是贬义或中性的，后来转为褒义，这种现象称为词义的扬升或升格（elevation）。有些动物名称动词化后因词性转类而产生了词义色彩的升降，即词性转换后在一定的语境下既具有褒义意味又有贬义色彩。动物名称转动后贬义词多于中性词和褒义词，通过对动物名称转动后褒贬色彩的变异使用表达说话者鲜明的感情倾向。

在英语中，“狗”的名词喻人时基本上是褒义，大多用来形容和描述事物好的一面，如：

a lucky dog幸运儿

Love me，love my dog.爱屋及乌。

在“dog”转成动词后取其中性意义“尾随、追踪”，“dog”作为喻体喻人生动逼真。

The police were dogging a suspected murderer.警察正在跟踪一个杀人嫌疑犯。

另一方面，英民族也会认为狗是卑鄙的、无用的、低贱的，形象不佳，比如：

a lazy dog懒家伙、懒骨头

a dead dog无用的东西

a dirty dog下流坯、坏蛋

lead a dog’s life过苦日子

treat someone like a dog虐待某人

dog eat dog自相残害

Son of bitch!狗娘养的！

They say English is going to the dogs.人们说英语糟糕得快完蛋了。

“狗仔队”是指专门跟踪知名人士（例如艺人、政治人物、皇室成员、运动员等）的记者，略有贬义。“狗仔队”一词来源于意大利语“paparazzo”，原本是意大利电影里一位著名的摄影师的名字，由香港人翻译成“狗仔队”，因为“paparazzi”和“puppy”（小狗）读音相近，此类记者的追踪行为也和狗相似。随后该词传至台湾等中文地区。

汉语说“狗改不了吃屎”，而狗在西方人的眼中是“人类的朋友”，对狗也宠爱有加，如果他们不愿用心爱的狗去表达这样一个不好的意思，于是就换用别的动物了：

You cannot make a crab walk straight.

A fox may turn gray but never kind.

A fox may grow gray,but never good.

Leopards never change their spots.

Every pig has a Chinese vegetable.

英语中通过动物的形态、习性等特征来表示一种抽象意义，借物喻义以表达主观情感。一些常见动物名称动词化后以贬义喻人居多，给人的意象联想有很重的贬损色彩。

Although the young man is of little learning, he likes to peacock in public.尽管那位年轻人没什么学问，但却喜欢在众人面前炫耀卖弄自己。

在西方文化中，人们认为孔雀行走时昂首阔步，头冠频频摆动，还不时开屏以炫耀其美，足以显示“孔雀骄傲虚荣的神态”。

They were eager to take the young peacock down a peg.他们很想压一压那个年轻狂妄家伙的气势。

His father was peacocking about on the lawns.他父亲趾高气扬地在草地上走来走去。

由于英汉民族的审美角度不同，所以同一动物常常在他的心目中产生不同的联想。英国人强调“peacock”与人媲美的高傲的一面，如“as proud as a peacock”（孔雀般骄傲），“play the peacock”（沾沾自喜）。而汉族人注重它开屏时的美丽，孔雀在中国文化中是吉祥美丽的象征。（朱勤芹、张治英，2005）

He is trying to duck his responsibility for the accident.他竭力回避他在车祸中的责任。

“duck”作名词时为中性词，转化成动词之后意为“回避，躲避（危险、责任、问题等）”。

We pigged out on pizza last night.我们昨晚猛吃了一顿比萨。

They pigged together in a small room.他们很窝囊地挤在一间小屋里。

“pig”这种动物在英语里被赋予了“贪心、脏乱和吵嚷”的内涵意义，所以在转化成动词之后主要表达“贪食”与“生活或行为方面邋遢”的意思。

I don’t mind your eating like a horse, son, but you mustn’t eat like a pig.小家伙，你吃多少我都不在乎，但是不要像猪拱食一样没个规矩。

句中“eat like a pig”意为“吃饭像猪拱食一样没有规矩”。

Jimmy has been invited to eat at a friend’s house tonight I do hope he doesn’t make a pig of himself.今天晚上，吉米应邀去一位朋友家吃饭，但愿他规矩一些，不那么狼吞虎咽。

句中“make a pig of oneself”（简直跟猪一样）来自于“猪贪得无厌，大吃特吃的形象”，而汉语里表抽象，喻为“下贱”，只注重性格特征，融入了等级观念。

英语中的“fox”却没有十分浓厚的贬义色彩。在英语国家中，人们在形容狐狸狡猾多疑的同时，也多了一份对其外表“俊俏”和内在“精明”的认可和赞许。例如，在美国人口中“性感迷人或聪明伶俐的女郎”被称为“fox”，其褒义与汉语中的“狐狸精”含义可谓南辕北辙；而“crazy like a fox”则指一个精明不易上当的人；“wary foxy eyes”是指一双“警觉、聪慧”的妙眼。有的英美人甚至以“fox”作为自己的姓氏，“20th Century Fox”（20世纪福克斯电影制片公司）是美国著名的电影公司，可见人们对“狐狸”的偏爱。

动物名称转动的也可以产生褒义色彩。“fox”一般喻指老奸巨猾、精通骗术的坏蛋，当然是十足的贬义，但有时也以它赞赏的态度喻指“有计谋的人”，实际上在某种场景下表示的是一种褒扬的意味：(www.xing528.com)

He foxed his wife into going to the mountain for the holiday.他设法说服妻子去山里度假。

“fox”这里的意思是“（想方设法）劝服，说服”。

The boy aped his grandfather’s voice.那男孩模仿起爷爷的声音来惟妙惟肖。

“ape”（猿）被动词化意为“模仿某人的言行”。结合“猿猴”的“典型功能”（擅长模仿）而完成了语义延伸，即“像猿猴那样善于模仿”。

其余表示褒义色彩的动词就更多了：

lark（云雀）→to lark（嬉戏）

monkey（猴子）→to monkey（形容儿童天性好动、活泼）

bat（蝙蝠）→not to bat an eyelid（不眨眼、临危不惧、泰然处事）

通过对所熟悉的动物形象、特征、动作的描写去暗示人们尚不熟悉或不易把握的对象，拓展了词语的适用范围，又起到了引发联想、渲染气氛的作用。

The woman fished in her pocket for the key.那个妇女在口袋里摸索着拿出钥匙。

“fish”（鱼）动词化后解释为“搜索、获得”。英国是海洋渔业发达的国家，有关“fish”的比喻不胜枚举，如“fish for fame”（沽名钓誉）、“fish in the air”（水中捞月）等。

英语动物词汇的内涵丰富，词性多变，词义对语境的依赖性大。动物词语隐喻理解中的语境是动态的，随着交际过程的变化，语境是不断扩大、修正、变化的。动物名称转换为动词而产生的隐喻含义不仅取决于词语本身，而且与它们的搭配、语境紧密相关。语境可以使动物名称转换为动词时在褒义与贬义之间实现有效的色彩转变。尽管英语动物名称动词化后喻人用法可以使语言生色，开拓人们对词语本身的思维想象力，传递说话者的某种情感态度，但并不是每个动物名称的动词化都随意可为，不然会给人造成文理不通、牵强附会的感觉。

英国人相信妖怪和女巫，常认为动物具有神奇的魔力。航海的人认为“猫”与暴风雨关系极大，猫尾有疾风，在暴风雨中女巫化为黑猫，因而猫就象征倾盆而下的大雨。有一位叫Odin的神仙，掌管智慧，常把“dog”（狗）带在身边，作为刮风的信号，因而“dog”就象征强劲的大风，于是“rain cats and dogs”就表“倾盆大雨”。除此之外，有关猫的习语还有：

a cat in the pan叛徒

see which way the cat jumps观望后再做决定

Care kills a cat.忧虑伤身。

A cat may look at a king.猫也有权当国王。

在汉语中，猫除了“馋而可爱”外没有类似英语的负面意义。

英语中的“mouse”也大多带有贬义，但又有“害羞或快速”的意思。

(as)drunk as a mouse烂醉

play cat and mouse with sb（残酷地）对待人、戏弄人、蒙骗人

mouse and men生物、生灵

The mouse that has but one hole is quickly taken.（谚语）只有一个穴洞的老鼠必然很快被人抓到。

When the cat’s away, the mice will play.（谚语）猫儿一跑耗子闹。

在英语中，“cow”基本上也是褒义居多。

till the cows come home长时间地、无限期地

The guests stayed till the cows came home.客人们作长时间的逗留。

milk cow奶牛，财源、摇钱树

sacred cow（印度的）圣牛；神圣不可侵犯的人（事物）；不容许别人批评的人（事物）

salt the cow to catch the calf（美国口语）用转弯抹角的手段来达到目的（奶牛喂盐可以增加产奶量）

Holy cow!（口语）哎呀！好家伙！我的妈呀！

Curst cows have curt horns.（谚语）恶牛角短。（有心伤害人的人常常能力有限。）

If you sell the cow,you sell her milk too./You can’t sell the cow and sup the milk.事难两全。

Many a good cow hath a bad calf.虎父生犬子。

The cow knows not what her tail is worth until she has lost it.有时不爱惜，失后徒叹息。

在英语中，“牛”包括“calf”（牛犊）、“cow”（母牛）、“buffalo”（水牛）等，其文化内涵也有贬义的：“calf”比喻呆头呆脑的年轻人；“cow”比喻肥胖丑陋的女人；“to buffalo”的意思是“哄骗”。

蝴蝶（butterfly）在汉文化中有美丽、自由之喻意，漂亮的蝴蝶结是常见的饰品，中国传统名剧《梁祝》中的“化蝶”一幕，更是把蝴蝶喻为自由、美好、忠贞爱情的象征。汉语中也用“从蛹到蝶的蜕变”来喻指通过持之以恒的个人奋斗而获得质的飞跃性的巨大成功。

而英语“butterfly”（蝴蝶）却喻指“轻浮、好闲及无恒心的人，无常性的人”。

a social butterfly交际花

have butterflies in one’s stomach做某事前心慌紧张

She is a social butterfly.她是个交际花。

有些动物名称动词化后表达中性色彩，其引申义喻指的人物及动作给读者留下深刻、立体的印象。

cock（公鸡）→to cock竖立起来，向上翘

crane（鹤）→to crane伸长（脖子）

duck（鸭子）→to duck把（头）低下，把（身体）弯下

snail（蜗牛）→to snail蜗牛一般地爬行

snake（蛇）→to snake one’sway蜿蜒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