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言中,词汇是最明显的承载文化信息、反映人类社会文化生活的工具。如果动物词语指的是动物本身,那么它们就是动物的名称而已,绝大多数动物词语也的确是这样。而有一些动物词语除了具有其表面意义名称以外,还具有丰富的文化内涵,具有丰富的附加文化意义。
动物词语蕴涵着大量的文化意义,常常用来喻人、指事物、表概念,也可以用来表示他类动物、动物的皮毛、壳及其制品、器械车船、属类、姓氏、生肖名称、星座名称等。在一种动物词语的某一文化意义出现之初,动物词语这一语言符号是通过关联性和相似性与新的所指形成对应的,一旦这种意义约定俗成,为社会大多数人所熟悉、接受并使用,符号与所指便直接联系,后来的语言使用者就不会也不必在意其中的关联性、相似性以及认知模型。(谭文辉,2001)
分析词语语义,我们可以发现如下文化现象:一是绝大部分动物类词语都打上了人文性的烙印,蕴涵着丰富的民族文化内涵。具体来说,这些动物类词语都不是单纯地指某一动物,而是有人参与其中,与人文环境相关照,借指有某种动物特征的人。这些表达法不但生动形象而且通俗易懂。二是动物类词语反映了一些社会矛盾。英语中的动物类词语用来指女性时,贬义词多于褒义词或中性词,在美国俚语中就更加突出了。如“cat”指“恶毒的女人”,“pig”指“荡妇”。这些词语的文化内涵毫不掩饰地透露出对女性的鄙视。英语民族(特别是美国)中存在着较多的种族歧视问题,尤其是对黑人和印第安人的歧视,“seal”即指“黑人”或“黑人妇女”。
“狗”是一种哺乳动物,种类很多,嗅觉和听觉都很灵敏,毛有黄、白、黑等颜色。它是一种家畜,有的可以训练成警犬,有的用来帮助打猎、牧羊等,也叫犬。中国人又赋予“狗”一词“卑贱、恶劣、可恶、没良心”等文化色彩。在汉民族的文化中,“狗”通常被看做贱物,是人们鄙视、咒骂的对象,与“狗”有关的词语、俗语多含贬义,如走狗、狗东西、狗腿子、狗仗人势、狼心狗肺、狗急跳墙、狗眼看人低、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是在英美文化中,人们对狗毫无贬低之意,他们把狗视为人之良友,对其宠爱有加。欧美人爱狗如爱子,一位英国人曾自豪地说到:“Ihave got two dogs and two sons.”(我有两条狗和两个儿子。)
这些动物词语,在不同民族的不同语言中所指的客观动物对象基本相同,但是人们在长期的社会生活和语言实践中已经将其人性化,使它们走出了纯动物世界的圈子,不再是单纯地指称某一动物,而是进入了人们的精神情感世界,很多动物词负载了人们强烈的感情色彩和评价色彩。但是,由于不同的社会文化背景下人们对与自己密切联系的动物可能产生不同的联想,因而人们赋予相同的动物词语以褒贬截然相反的附加意义。
词语的文化附加义是指一个词指称实物的同时所蕴涵的特定民族文化信息,而动物词的文化附加义便是指一个动物词在特定的语境中指称实物(主要是人)时所蕴涵的反映的特定的民族心理、风俗习惯、审美情趣、思维方式、心理态势等的文化信息。《红楼梦》中有这样一句话:“宝钗笑道:‘不用问,狗嘴里还有象牙不成!’”这是宝钗借狗嘴的肮脏和象牙的珍贵作对比,来比喻坏人嘴里说不出好话。
由此可见,我们在特定语境中使用特定的动物词,便能使所要表达的形象更加生动。这不仅跟动物本身的自然属性有关,更同汉民族文化打在动物词身上的文化烙印有关。也就是说,动物词是通过“附加意义”这一链条同动物文化之间发生了关系,从而传达出特定的民族文化信息。(www.xing528.com)
文化附加义的产生,多数是基于人们对动物词所指称的动物的生活习性、自然属性等的主观认识。人们祝寿时常说“松鹤寿”或“松鹤延年”等祝寿词,这是“长寿”的文化附加义赋予“鹤”的结果。鹤在中国历来被视为神仙的坐骑之鸟,所以又称“仙鹤”。神仙长生不老,故人们赋予鹤以“长寿”的附加意义。相反,老鼠就被蔑视,“鼠辈”“胆小如鼠”“鼠目寸光”“抱头鼠窜”“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等无一不折射出老鼠的“胆小”与“卑微”。另外,喜鹊代表“吉祥”,乌鸦代表“晦气”,驴子代表“愚蠢”,牛代表“勤恳踏实”,猴子代表“机灵”等,无一不是汉民族文化赋予动物词的独特文化附加意义。
词语的文化附加义和一定的民族、一定的文化相联系,它是特定的、社会约定的,是集体的、普遍的而不是个人的。动物词是这些词语里典型的一种,大多打上了民族文化的烙印,蕴涵着丰富的民族文化内涵,如“鸳鸯”象征忠贞的爱情和恩爱的夫妻,“鸿鹄”象征志向远大者,“春蚕”象征无私奉献,“蜜蜂”象征辛勤劳动。提到一个动物词,人们首先想到其所指,紧接着就联想到依托所指的主观感情色彩和评价意义。
动物词语的文化附加义,有许多是临时性的比喻被社会约定俗成,最后以一个独立的义项与动物词语的其他义项融为一体的,如“熊”“虎”“猴”等动物词的文化附加义都已取得了独立的义项。
“虎”比喻勇猛威武:虎虎有生气;“猴”比喻机灵顽皮:这孩子多猴啊!
随着历史的演进、时代的变迁,某些动物词语的文化附加义也因民族文化等因素的影响而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体现了一定的时代性。《诗经·小雅·小晏》中有句“我龟既厌,不告我犹。”意思是:我的灵龟已厌倦,不为我把吉凶验。那时龟是占卜用的,被视为神物,不得亵渎,有“神龟”“灵龟”之说。在中古时代,龟是“长寿”的象征,因此古人说“龟龄”,三国时曹操就作过《龟虽寿》的辞赋。到了宋代,龟的语义贬化,用来比喻胆小怕事的人:缩头乌龟。到了明清,龟更成了“妻子不贞的男子”的代称。时至今天,“缩头乌龟”“龟儿子”“乌龟王八蛋”则成了骂人的话,具有明显的侮辱性。
一种动物有不止一个方面的特征和习性,人们据此就会产生不同的联想,赋予同一动物词语以不同的含义和象征,因而同一动物词往往会有好几种文化附加义,如“牛”有吃苦耐劳、愚笨、固执等文化附加义;龙有威严、智慧、力量、险恶、虚空等文化附加义;熊有健壮、笨拙、窝囊等文化附加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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