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五正”之说,“成鸠之道”与“四海一家”
《鹖冠子》一书对于治道的论述较多。他提出了治道方面的“五正”之说:
庞子曰:“敢问五正?”鹖冠子曰:“有神化,有官治,有教治,有因治,有事治。庞子曰:“愿闻其形。”鹖冠子曰:“神化者于未有,官治者道于本,教治者修诸己,因治者不变俗,事治者矫之于末。”庞子曰:“愿闻其事。”鹖冠子曰:“神化者,定天地,豫四时,拔阴阳,移寒暑,正流并生,万物无害,万类成全,名尸气皇。官治者,师阴阳,应将然,地宁天澄,众美归焉,名尸神明。教治者,置四时,事功顺道,名尸贤圣。因治者,招贤圣而道心术,敬事生和,名尸后王。事治者,招仁圣而道知焉,苟精牧神,分官成章,教苦利远,法制生焉。法者,使去利就公,同知壹敬,有同由者也。非行私而使人合同者也,故至治者弗由,而名尸公伯。”[78]
《鹖冠子》将治道分为五个层次或五个境界,即“神化”、“官治”、“教治”、“因治”、“事治”。“神化”是五正中治道的最高境界。君主司气皇,能得到元气之本,能定天地之位,序四时之次,拔阴阳之变,即因自然之变化,厘定自然规律使人类循此规律而参与天地万物造化。如此,自然万物并行不悖、各成其功。“神化”完全就是“无为而治”的另外一种版本,因此为道家的治道。其二是“官治”。君主以神明为本,效法阴阳变化交合之道治理天下,如此则阴阳调和,天澄地宁,众美归之。“官治”是比神化低一级的治道,从“阴阳”与“神明”合论来看,依然是属于道家的思想。其三是“教治”,贤圣顺从四时,使臣民行事有时可循,贤圣要顺道而为成功。“教治”又是比神明之道更低一级的治道。从其思想判断,应该是受了儒家的影响。其四是“因治”,注重外在事务,法后王,其政治意味比言贤圣为浓。后王重视文教,招纳贤圣以佐治天下,并以因应为术。“敬事”是儒家所强调,“因应”乃是道家所倡导。因此,后王之说是融道家因应之术于儒家理想,“因治”之道是儒、道融合的治道。其五“事治”。是以公伯为政,不能招致贤圣而是招徕仁者;依靠知识智慧,殚精竭虑,为国事劳苦疲惫,建立法制以去私就公,统合治理社会。从思想渊源来看,属于融合儒法两家的治国之道。但鹖冠亦说:“故至治者弗由而名尸公伯。”意思是说至治之世不能靠事治之道而实现,故而这种治道只能名之曰司公伯。《鹖冠子》的“五正”之说可能与《黄老帛书·十六经·五正》篇“五正既布,以司五明”有关,倡导君主先正己身而后推及他人万事[79]。《鹖冠子》所言的“神化”(司气皇)与“官制”(司神明)两种治道皆为道家之说,“教治”为儒家说,“因治”为道儒结合,“事治”为儒法结合。合而言之,《鹖冠子》“五正”之说是兼采了众家的思想。
《鹖冠子·王》篇提出了另外一种理想的治道,即成鸠氏之治。《鹖冠子》认为成鸠氏一族能统治天下一万八千年,是因为成鸠氏以“人情物理,啬万物,与天地总”以及“与神明体正”的统治之道与统治之术的作用。
其一,成鸠氏“人情物理,啬万物,与天地总”主要讲的是社会的组织与管理之道。首先,要根据“人情物理”对社会的组织结构进行安排。
五家而伍,伍为之长;十伍为里,里置有司;四里为扁,扁为之长;十扁为乡,乡置师;五乡为县,县有啬夫治焉;十县为郡,有大夫守焉,命曰官属。郡大夫退修其属,县啬夫退修其乡,乡师退修其扁,扁长退修其里,里有司退修其伍,伍长退修其家。事相斥正,居处相察,出入相司。父与父言义,子与子言孝,长者言善,少者言敬,旦夕相熏,芗以此慈孝之务,若有所移徙去就,家与家相受,人与人相付,亡人奸物无所穿窜。[80]
这种社会组织结构的设计,其主要目的是加强对社会的监管,让“亡人奸物无所穿窜”。其次,成鸠氏的“啬万物”和“与天地总”,是在“人情物理”(制邑理都)的基础上,对社会管理的治术。所谓的“啬万物”是指:(www.xing528.com)
伍人有勿故不奉上令,有余不足居处之状而不輒以告里有司,谓之乱家,其罪伍长以同。里中有不敬长慈少出等异众不听父兄之教,有所受闻不悉以告扁长,谓之乱里,其罪有司而贰其家。扁不以时循行教诲,受闻不悉以告乡师,谓之乱扁,其罪扁长而贰其家。乡不以时循行教诲,受闻不悉以告县啬夫,谓之乱分,其罪乡师而贰其家。县啬夫不以时循行教诲……令尹不宜时合地害百姓者,谓之乱天下,其轸令尹以狥,此其所以啬物也。[81]
“啬物”讲的主要是对百姓教化的重要性,各级官吏均应负起责任,不然的话将受到严厉的惩罚。鉴于此,有必要设置一种监管官吏的制度。
天地四时,地用五行,天子执一以居中央,调以五音,正以六律,纪以度数,宰以刑德,从本至末,第以甲乙。天始于元,地始于朔,四时始于历。故家里用提,扁长用旬,乡师用节,县啬夫用月,郡大夫用气分所至,柱国用六律。里五日报扁,扁十日报乡,乡十五日报县,县三十日报郡,郡四十五日报柱国,柱国六十日以闻天子,天子七十二日遣使勉有功罚不如,此所以与天地总。下情六十日一上闻,上惠七十二日一下究,此天曲日术也。[82]
“与天地总”主要是讲定期上报制度,以此使为政者能及时了解国情,并由天子按照功过进行奖惩。
其二是“与神明体正之术也。”《王》篇说:
故主无异意,民心不徙,与天合则,万年一范,则亲者亲其善,远者慕其德而无巳,是以其教不厌,其用不獘,故能畴合四海以为一家。而夷貉万国皆以时朝服致绩,而莫敢效增免。闻者传译来归其义,莫能易其俗移其教,故其威立而不犯,流远而不废。此素皇内帝之法。成鸠之所枋以超等,世世不可夺者也。功日益月长,故能与天地存久,此所以与神明体正之术也。
这种“神明体正之术”就是要将能治理好一国的“人情物理啬万物与天地总”的治道推而广之,先成其国进而化四海天下而为一家,使“亲者亲其善,远者慕其德”、“夷貂万国皆以时朝服致绩”的天下一统、太平久治之世得以实现。这种统治之道就叫做“素皇内帝之法”,这种统治之术叫做“与神明体正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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