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州虽然地处山区,民风淳朴,素有“东南邹鲁”、“文献之邦”的美誉。但是,明代中叶以降,伴随徽商经营的成功,拥资巨万的富商大贾及其子弟往往生活奢靡,挥霍万端,嗜赌成瘾。而一些地痞无赖之徒则乘虚而入,设赌诱骗,以致徽州虽僻处山区,其赌博之风丝毫不亚于北京、杭州、南京和苏州等商品经济繁富之区。据史料记载,明代万历年间,徽州府城歙县经济文化较为繁荣的岩镇,就聚集了一批以引诱富家子弟赌博、嫖娼为生的地痞无赖势力。“岩镇地方,盖造整齐店屋,召住艳丽名娼,包留善歌女戏,思欲比赛南京旧院规矩,以为美谈,遂至诱引富家子弟,昼夜歌舞。风俗荡败,奸盗悉从此生”。“府属地方,不系通津聚商之处,俱是本地耕食凿饮之民。间有父兄经营,居积致富,类从辛苦中得来。致遭不才子弟嫖赌,挥金如土,不知爱惜,反以父资于娼优家争相雄长。慕豪侠之风,成淫荡之习,恬不为怪,不过数年,立见倾败”。[1]这种恶风陋俗发展到明末,已形成了不可收拾的局面,“赌风日炽,亡赖、恶棍串党置立骰筹、马局,诱人子弟,倾荡家产,甚有沦为奸盗,而犯者比比”。[2]休宁也不甘落后,其“沉湎陆博,以曲蘖当饔飨;掷骰为赌,愚富儿以竞胜”[3]者为数颇众。据吴宏的《纸上经纶》记载,清朝康熙年间,徽州“民无他长,惟不论男妇老幼,皆酷好游湖,牌一到手,则食可忘而寝可废,终日不倦,夜以继之。衣于何来,食于何得,仰何以事,俯何以育,皆置之九霄云外矣”。[4]
在赌博之风如此猖獗的情况下,不少良家子弟被诱入局,如痴如醉,浪荡家业。正如明代万历《歙志》所云:“平昔聚饮,彼此欢然,一决六骰,顿尔改样:神头鬼脸,侩手魔声,输出赢收,毫无假借;或携娼妓于邃阁,或诱子弟于重门。放头不顾其父兄,上手罔思其身命,达旦呼卢,收场浮白,往往千金一券,终以讼凶,万贯数年以赌败。”[5]由赌博而引起的倾家荡产和偷盗、抢劫等危及社会安定的诸种犯罪行为,已经成为明清时期徽州各种社会丑恶现象中的一个较为突出的现象。因而,赌博被明末歙县知县傅岩列入“十恶”之列,成为仅次于打行的第二大社会公害。
对赌博本身的危害及其所引发的社会问题,歙县佚名无题诉讼教科书中,有着详细的阐述:(www.xing528.com)
开场赌博,诱骗良家子弟,妆套鼓害,夜聚晓散,设机暗害,贼盗渐由此生。甚至骗人货物,抢夺过客行装,窘极计生,无所不至。计造水艮骰色,惯制阴阳钱母,一掷百千,赚骗致富。可怜懦弱,明知局骗,吞声叫苦,奸心愈炽。□赚无休,逼无存济,投河腹(“腹”应为“服”之误——原注)毒自经,生其流之弊,莫此为甚。家私赌尽,丧魂消魄,老幼失养,鬻男卖女,丧尽廉耻,放辟邪侈,百盘装套,为恃横行,鲸吞血本,向索无音,恳公追究事。[6]
明清时期,徽州的赌博的花样是多种多样的,常见的主要有押宝、骰牌、马吊和花会等名色。清末绩溪每逢演剧期间,即有大量赌博之徒搭设赌棚,形成赌棚林立之状,“棚或数十人,或数百人,游湖、宝摊、骰牌,色色俱全。秋成后,无论大村、小村,不啻以赌场为其俱乐部,通宵达旦,习为常然”[7]。这里所说的宝摊、骰牌,即是我们所讲的押宝摊和骰牌赌具。押宝,是一种赌博形式,宝为赌具,方形木质,刻有黑红等图案,外用方盖盖严。赌时将宝置于中央,赌人四面牙注。开宝时,以红为赢、黑为输,押宝是徽州最为常见的一种赌博形式。花会也是清末徽州较为流行的一种赌博形式。花会之戏,系从福建地区传播而来,“徽州行之极盛”。这种赌博游戏,共分36门,各以二字为标目。通常摘前人诗句为题,使人射之,得者一钱偿三十。可见,这是一种较为文雅的赌博形式,对文风昌盛的徽州来说,这种赌博游戏十分受欢迎,以致男女老少齐上阵,“由是,人争趋之,妇女稚孺亦日从事于此。占卦卜字,祷庙祈梦,以求其兆。更有露宿墓下,或问某村常见怪异,平时不敢过者,亦皆奔趋占祷,不知畏避”。这种赌博同其他赌博一样,绝不会给人们带来致富,相反“获利者十不一睹,而破家亡身者往往而有”。为此,徽州专门出现了关于花会的谚语,即“福建刀兵响,徽宁作战场”。[8]这里,人们把传自福建的花会比作“刀兵”,十分形象。此外,如所谓掷骰子、打象棋、推牌九等,各种赌博形式,可谓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
由此可见,明清时期徽州的赌博的形式和花样是繁多的,赌具的种类也应有尽有。其赌博之恶风猖獗和蔓延几乎遍及徽州城市和乡村各个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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