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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清徽州社会研究:捐资兴办教育和文化事业初探

时间:2023-1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除将4000两归府垫项外,其余7000两则由徽州府责令歙县和休宁二县典商作为生息资本,每年缴利息银840两作为紫阳书院的办学资金。黟县徽商和乡绅为重建碧阳书院,前后捐银置地合计达80000余两。

明清徽州社会研究:捐资兴办教育和文化事业初探

一、捐资兴办教育文化事业

徽州人自古以来重视教育,向有“东南邹鲁”和“文献之邦”的美誉,虽地处深山老林、穷乡僻壤,但拥有重教兴文的传统,所到之处,书声朗朗。“当其时,自井邑田野,以至远山深谷,居民之处莫不有学、有师、有书史之藏”。[1]“十户之村,不废诵读”。[2]几乎每个家庭都对子女教育给予特别的关注,有的甚至在家族的族规家法中予以强调。如休宁茗洲吴氏家族就在《家规》中明确要求:“子孙自六岁入小学,十岁出就外傅,加冠入大学。当聘致明师,训饬以孝弟忠信为主,期底于道。若资性愚蒙,业无所就,令习治生理财。”[3]徽州的家庭和家族为鼓励子弟读书入仕,往往专门辟有膏火田、学田或专门出资资助贫困家庭子弟读书,如上述吴氏家族《家规》中,就有资助贫困家庭子弟读书的规定,云:“族中子弟,有器宇不凡、资禀聪慧而无力从师者,当收而教之,或附之家塾,或助以膏火,培植得一个两个好人,作将来模楷。此是族党之望,实祖宗之光,其关系匪小。”[4]

读书入仕,成为宋代以来徽州人摆脱生存危机的普遍追求。在这种重视教育的氛围下,徽州学校教育十分发达,书院、书屋和私塾等各类学校举目皆是。但是,这些学校的基础设施和办学经费从何而来?官府和宗族的资助固然必不可少,但是,官府的资助和宗族由耕地所得毕竟有限,正如《两淮盐政全德记》所云:“歙在山谷间,垦田盖寡,处者以学,行者以商,学之地自府县学外,多聚于书院。书院凡数十,以紫阳为大。商之地海内无不至,以业盐于两淮为最著,其大较也……大之郡邑,小之乡曲,非学,俗何以成?非财,人何以聚?既立之师,则必葺其舍宇,具其斋粮,及夫释菜之祭、束修之礼,是不可以力耕得之也。”[5]

显然,学校所需的各项开支,仅仅依靠山多田少的乡民耕种所得是远远不济的。为学校筹集和捐助资金的重任历史地落到了富甲一方的徽商身上。事实也的确如此,明清徽商在辛苦经营致富以后,纷纷慷慨捐助,捐资助学。早在明代,祁门商人马禄就曾出资300金,修缮了家乡的学宫。在绩溪,因经商致富的清代徽商章必泰,不仅鼎力资助东山书院,而且还亲捐白银200两,用于绩溪县考棚的建设[6]而清代两淮盐商歙县棠樾鲍氏宗族,在支持家乡学校教育方面,更是频出大手笔:盐运使鲍漱芳于嘉庆十二至十六年(1807-1811)联合四川道御史鲍勋茂等先后为重修徽州府学及尊经阁等设施捐助白银14000余两;[7]两淮盐商鲍志道响应曹文埴建议,捐银3000两,倡复古紫阳书院,乾隆五十九年(1974)又捐银8000两,并以此银之利息“按月一分起息,每年应缴息银九百六十两,遇闰月加增八十两,由府学教授按年分两次具文赴司请领”,以为歙县紫阳书院的膏火费。包括商人在内的黟县绅士也积极捐输紫阳书院,其中捐建紫阳书院考棚银内11000两拨出6000两作为膏火银,胡尚繱、胡元熙、胡积成再捐银5000两,合计11000两。除将4000两归府垫项外,其余7000两则由徽州府责令歙县和休宁二县典商作为生息资本,每年缴利息银840两作为紫阳书院的办学资金。[8]为了能为这些学校延请名师授课,徽商们还捐助专款,用于聘请书院山长。黟县徽商和乡绅为重建碧阳书院,前后捐银置地合计达80000余两。[9]嘉庆十六年(1811)书院落成后,所余60000两分发给盐典商生息,每年收入的利息金3600两,则作为“延请山长修金、生童住院膏火,而邑中之应乡试、会试者,于此中给以资斧”。[10]徽商捐资助学的范围,不仅限于徽州桑梓故里,而且在其经商的侨寓地,徽商也不惜斥巨资捐助,如歙县两淮盐运总商汪应庚,就一次捐资50000余金,重建扬州江都的府县学宫,“以二千余金制祭器、乐器,又出万三千金购腴田归诸学,以所入供岁修”。[11]

除徽商直接捐资助学之外,徽州宗族的助学资金很大一部分也是来源于徽商的捐助。在素以经商著称的休宁茗洲吴氏家族在《家规》中规定资助族中“器宇不凡”者读书之膏火银,不少就是来源于族中商人的捐输。至于绩溪宅坦胡氏宗族对族中子弟读书、赴试之资助与奖励银两,很多也是源自族内徽商的捐助。该族规定:“凡攻举子业者,岁四仲月,齐集会馆会课,祠内支持供给。赴会无文者,罚银贰钱;当日不交卷者,罚银壹钱。祠内托人批阅,其学成名立者,赏入泮贺银一两;出贡,贺银伍两;登科,贺银伍拾两,仍为建竖旗匾;甲第以上,加倍。至若省试,盘费颇繁,贫士或艰于资斧,每当宾兴之年,各给元银贰两,仍设酌为饯荣行。有科举者,全给禄遗者,先给一半,俟入棘闱后补足;会试者,每人给盘费拾两。”[12]这些经费中,来自于宅坦徽商的捐赠,应当说占据了很大的比重。

我们调查徽州碑刻资料时,在婺源汪口发现了一处完整保留下来的书屋——养源书屋和一通清光绪十年(1884)该村徽商俞光銮为养源书屋捐资购置膏火田的碑刻,这通碑刻因镶嵌于养源书屋的入门墙壁中,故得以保存至今。鉴于这通碑刻对研究明清时期徽商捐资助教活动具有极为重要的史料价值,现将碑刻内容全文照录于下:(www.xing528.com)

钦加同知衔特授婺源县正堂加十级纪录十次吴为给示勒石、永远遵守事。据东乡六都汪口封职俞光銮呈称:职少孤贫,成童后贸易江西,辛勤积累,随置田亩。因思承先裕后,励学为先,而励学则储田为要,除存祀田慰先灵微派田亩为六子分柝外,仍馀之田,加立户册完课,存为后人膏火之资。爰立条规六本,俾六子各执一本,相期世守勿替。是慎於始者贵要其终,而望之深者尤虑之远。惟恐日后弊生,或有不肖之子孙举此田而私废之,则励学将堕於半途,而砚田莫贞於悠远。为此,吁叩恩赏给示,以禁私废而杜私受等情到县。据经批饬:储田若干另立,是何户册完课?所立如何规条?着遵照指饬,禀候给示去后。据俞光銮粘呈:储田各户田亩条规前来,除批查阅粘单储田各户,命名曰‘培文’、‘培养’、‘会文’、‘广进’、‘永昌’、‘培裕’、‘养源’等名目。条规首重完粮,头年拔存租价,将上、下忙钱粮便於上忙一概完纳等语。其急公好义、尊君亲上之心巳见大概,而励学培植后人之心并经收支用各节,无不尽美尽善,实堪嘉奖,应准立案给示,勒石永远遵守。倘年深日久,或有不肖之子孙,敢於霸收霸吞、私典私卖,抑或附近居民知情,私相质买情事,准随时禀由地方官,分别追还治罪挂示外,合行给示遵守。为此,示仰俞光銮之六子暨裔孙人等知悉,务各遵照条规,轮值经收管理。各宜凛遵毋违。特示。

右 仰 知 悉

光绪十年三月二十三日示

告示。实勒养源书屋晓谕。[13]

这通碑刻的学术价值在于它真实而详细地记录了徽商俞光銮捐资置立俞氏宗族养源书屋膏火田的全过程和对膏火田管理的规则,它对我们研究明清徽商捐资助学的具体程序、运作和资金(含膏火田)的管理,有着重要的参考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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