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富人移民现象的文化解读

从文化视角解读中国富人移民现象

李　琳

摘　要:在中国进入了21世纪后，越来越多的富人在功成名就后会选择移民到其他国家，其人数迄今为止还在不断增加。通过对大量文献的阅读发现，大多数涉及移民话题的研究倾向于运用类似人口志的形式来追溯在各个时期呈现出的不同的移民特点，另一部分研究主要是从经济或教育的视角来探讨移民对输出国和输入国带来的不同影响。文化，这一社会基本要素在分析富人移民现象时却甚少有被提及。本文主要从文化的层面来分析富人移民这一现象，旨在能够为此领域的研究的提供一些被忽略的文化因素及其影响。

关键词:文化　富人移民　影响

一、背　景

人类文明的进步一直都伴随着迁移而进行着，古代的人们为了得到更多更好的资源而不断迁移以求得生存。回顾中国移民发展史，华人移民海外传说始于商朝，以后各朝代都有不多或不少华人由于经商、逃难、宗教等原因居留海外。^［1］与先辈相比，近代的人们迁移的目的已经不仅仅局限于求得生存，而是更长远的发展。到了21世纪，我们已经进入了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地球村的概念模糊了国界线;发达便利的交通帮我们克服了各种地理障碍，促进了全球范围内的人口迁移;互联网的发展更以前所未有的速度上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虽然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迁移从未停息过，但随着社会的发展，迁移的人群、数量、目的等因素也总是随着社会的发展而不断改变着并在不同时期呈现出新的特征。也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又一波移民大潮开始了，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发展着。从1990到2005年的15年间，北美接纳的外国移民数增长了1690万，欧洲增长了1470万。2005年全球1191亿跨国移民中，6015%(1115亿)生活在发达国家，其中三分之一在欧洲，四分之一在北美。^［2］这一时期的移民除了作为劳力的工作性迁移，社会精英、学者、富人已经成为了移民队伍中的主力军，其移民的动机、模式、成份和走向等也发生前面提到的重大变化。在中国，越来越多的富人开始考虑或者已经选择通过投资移民的途径移民到其他国家。海外投资、更好的教育、社会福利等已经成为了这一类移民主体的主要驱动力。

二、经济因素

经济因素从来都是社会变革的根源，对于富人移民这一现象也不例外。在一篇人物访谈文章中，已经移民到多伦多的老李是身家达到了3亿元的一位私企老板。当被问及其移民的理由，他说到:“我选择这条路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国内的投资环境不好，你想投的他不让，他让投的不挣钱;二是各种税费太高;三是现在贫富差距这么大，说不定哪天又要均贫富，太没有安全感了。”^［3］老李的话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了大多数想移民或者已经移民了的富人的心声。在全球化的时代，私有企业和民营企业不仅要在国有企业的压力下求生存，更要参与到与外企的竞争中。政策的不稳定，让这些经历了风风雨雨的企业家们急迫地想寻求一个更安稳的投资环境。全球化意味着选择已经不仅仅是单向的，而是双向的。为了吸引更多的外商投资，很多国家在移民政策上也做足了工夫。参与此访谈的还有48岁的刘青山，他在在上海市郊拥有一家生产玻璃制品的企业，雇员多人，资产数亿。与老李不同的是，刘青山在接受采访时还没有移民，但已经打算这么做了。他所选择的移民目的地是位于中美洲加勒比海地区群岛的一个叫做圣基茨和维尼的英联邦国家。只要买上一座价格在70万美元左右的海滨别墅，就可以成为圣基茨和维尼联邦的公民身份。而这个身份可以给他带来的好处有:一是圣基茨和尼维斯联邦是英联邦国家，其护照在全球许多发达国家都是免签;二是那儿是避税天堂，对于外国迁入居民免征各种税收。

富人移民国外对我国带来的经济影响是毋庸置疑的。经济观察报指出，虽然相比起国民基数，靠投资移民出国的富人比例较少，但其影响力却很大。因为中国是一个倒“丁”字形社会结构，站在金字塔塔尖的这一部分人本来就非常少，当他们把财富转移出去的时候，影响就非常大。另一方面，有一些高官和不法商人借移民之名进行逃税，转移非法资产或者其他非法经济活动。这些问题也为国家与国家之间共同合作打击违法犯罪行为提出了新的挑战。

三、教育因素

在全球化的时代，越来越多的学生选择在国外接受高等教育。随着英语在20世纪成为全球性语言，在中国，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把英语作为第二语言来学习。英语已经成为了我过教育体制中的一门主修课，学生从上小学起就开始学习。随着全球化的发展，对于语言要求的工作也越来越多。这种现象使得许多学生选择到以英语为母语的国家接受高等教育，这样便能达到语言技能与其他技能同时发展的目的。当然，不可否认的是英美等发达国家相对先进的教育机制也是吸引许多莘莘学子远赴他乡的因素之一。但就当前的形式而言，在异国求学除了需要有学术能力的保证，各国移民政策同时还会要求申请者有一定的经济保证。对于许多中国富人而言，在把自己的子女送出国接受教育，其实也是为今后移民走的第一步棋子。

总之，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任何选择都是双向进行的。人才，在21世界俨然已经成为了另一种智力财富。各国为了在全球范围内招揽人才来满足自身发展的需要，也在移民政策上下了很大的工夫。“技术移民”便是当代国际移民主要类型中的一种。掌握了符合接纳国相关规定的高技术移民工人，能够得到比其原居国更好的待遇或自认为更合适的发展机会，一般在居住期限、改换工作及家庭团聚等方面均享有优惠待遇。

四、文化因素

文化的概念是几个世纪以来最富争议、最难达成共识的术语之一。^［4］它就像我们呼吸的空气，不论是有意识还是无意识，生活在其中的人们总是会受到其影响。但其有些特点是可以完全达到共识的，一方面，文化从来都是一个动态的过程，它总是在随着社会的发展不断改变着。在全球化的背景下，人与人之间的文化交际也呈现出了很多新的特点。随着先进的科学技术的发展，人口数量的剧增，经济政治上的合作，使得国际间的交流变得越来越容易和频繁。对于富人移民现象的产生和发展，其实在一定程度上正是本土文化的一些劣势和他国文化的优势共同作用的结果。另一方面，文化也从来不是一个独立的领域，而是深刻渗透于社会其他领域并与其相互作用的。这也就是说，在前文中所列举出的促使富人移民现象发生的经济，教育，社会因素都是有其深刻的文化根源的。

“跨文化交际研究者霍夫斯泰德把文化与文化之间的差异归纳为五大维度即:个体主义/集体主义、权力距离、男性化社会/女性化社会、不确定性规避以及时间取向”。^［5］下文将主要运用个人主义/集体主义、权力距离这两个维度，以及由克拉克洪和斯多特贝克提出的五大价值取向中的关系取向^［6］为理论框架，来研究富人移民这一现象背后的文化诱因。(www.xing528.com)

众所周知，中国是一个典型的集体主义国家，而欧美等发达国家大部分是崇尚个体主义的国家。集体主义的文化强调个人是属于集体，集体利益大于个人利益。而在集体主义的文化里，家庭往往指的是大家庭。具体化来看，在中国，富人由于在经济宽裕，往往承担着帮扶整个家族，甚至整个民族的重任。本来对财富的支配应该是由自己做主，但一旦上升到了道德的高度，他们就不得不面对一种进退两难的局面。比尔·盖茨和巴菲特来华邀请中国富人参与慈善事业便是最好的一个例证。一些不愿捐款的企业家被媒体以及大众扣上“无良心，无道德，无社会责任感”的帽子，但他们不愿参与慈善事业大部分原因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和后代着想。这样的行为之所以不为公众所接受，正是因为它违反了为大家牺牲小家的集体主义思想。所以在中国，富人难免会有被“均贫富”的担心。

这一点也可以从克拉克洪和斯多特贝克提出的关系取向来分析。他们提出人类在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时存在三种取向，即个体主义取向、等级制度取向与副属性取向。中国的文化使得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属于典型的附属性取向，中国人习惯把自己看成是群体的一员，认为个人不应该特立独行，而应该尽量与群体把持和谐的关系。当个人利益与群体利益发生冲突时，个人应该牺牲自己的利益保全群体的利益。每一个人中国人在很小的时候就被教授了“枪打出头鸟”的道理。对于中国的富人来说，它们在13亿人口的群体里显然只是一个个体，不论是历史原因还是经济政治制度不够健全，大众对富人总是有着一种普遍的仇视情绪。而以个人主义为主导文化的国家强调的是个人的利益是最应该被认可，被保护，被放在第一位的。在他们眼中，物质财富往往被视为对个人能力及其付出的努力的最好回报，并且完全应该依照个人喜好进行支配。美国就是一个典型以个人主义为主导文化的国家。这样的一种文化氛围，对于在国内辛辛苦苦打拼了多年承受了很多心理以及舆论压力的富人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吸引力”，加之国内文化氛围的“推动力”，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移民的确是一条更好走的路。

正如在前文经济原因中所提到的富人刘青山在采访中所透露的，自己选择移民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担心均贫富，和在中国普遍存在的“仇富情结”。改革开放30多年来，我国取得了令世人瞩目的成就，已由当初在温饱线上挣扎的贫困国家而一跃进入了小康社会。与此同时，在改革开放的过程中逐渐形成了一个先富阶层。当然其中有些人其财富的获取违背了社会公平原则，从而破了人们的心理预期，加之贫富差距的不断扩大，致一些人产生了仇富心理。但同时我们也应该看到，也有很多富人是通过自己的努力以及合法的途径获取自己的财富的，而他们应该是被尊重的。根据人民日报所做的一项调查显示，69%的人认为中国的新富阶级是“坏人”或者“很坏”，只有3%的人对富人的印象是“好”或者“很好”。这里我们不具体分析产生仇富情结的具体原因，这方面已经有学者做过细致的研究。但在讨论富人移民现象时，仇富心理理应被视为推动富人移民的一个文化因素。

五、总　结

世界各国的社会转型若要取得成就，必须更好地理解和处理好移民问题。有不少学者也做过有关于仇富心理以及富人移民现象的研究，但很少有人会是前者为后者的动因之一。对于富人移民现象，多数研究倾向从经济，政治或教育角度来讨论富人移民对输出国和输入国及其所造成的影响^［7］或者中国移民在某国家的现状或发展史^［8］总起来说，国际移民在当今绝大多数国家的社会转型过程中都起着关键性的作用。移民既是全球变化的结果，同时也是移民输出国和接受国进一步变化的强大推动力量。它不但在经济方面的影响巨大而迅速，而且还会影响到社会关系、文化、国家政治和国际关系。移民不可避免地在民族国家内部形成民族文化多样化，改变认同，模糊传统的文化界限。正因为文化像我们呼吸的空气一样，无色无味，有时我们会忽略其存在或是正在经历的改变。在面对外来移民时，我们应该提高自己的跨文化意识，一方面学习他国的先进文化思想，另一方面也要保持我国的文化特色，并且力图在中间找到一个使双方都能感到满意的平衡点。在面对大量富人以及高等人才外流的情况，我们在调整一系列经济政策和移民政策的同时，更需要我们有区别对待的包容心，共同构建和谐的社会文化氛围，而这一点的实现也是离不开国家的大力倡导的。

参考文献

［1］曹树基，中国移民史［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97

［2］李明欢.国际移民的定义与类别———兼论中国移民问题［J］.华侨华人历史研究，2009，6 (2): 7

［3］张宏，李丽，张斌.中国富人:掀起移民海外热潮担心被“均贫富”［J］.决策探索，2010，06: 86—87

［4］严明.跨文化交际理论研究［M］.哈尔滨:黑龙江大学出版社，2009.6

［5］G. Hofstede，Culture's Consequences: International Differences in Work－Related Values［M］．Beverly Hills: Sage，1980

［6］Kluckhon，F. R.＆Strodtbeck. F. L. Variation in Value Orientations［M］.Evanston: Peterson，1961

［7］李其荣.国际移民对输出国与输入国的双重影响［J］.社会科学，2007，20(9): 38—4

［8］王铭.美国的中国移民发展特点研究［J］.北京大学学报，2004，41(5): 123—1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