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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宠儿》:黑人文化遗失与追寻

时间:2023-1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黑人文化传统的遗失与追寻———后殖民语境下《宠儿》的解读孙薇摘要:蓄奴时代一直都是美国黑人记忆中的阴霾,是他们不愿想起也忘记不了的梦魇。黑人文化传统认同运动是后殖民批评的起程处之一。生存压力和身体折磨迫使黑人放弃民族文化传统而被迫接受白人文化的改造。

《宠儿》:黑人文化遗失与追寻

黑人文化传统的遗失与追寻———后殖民语境下《宠儿》的解读

孙 薇

摘 要:蓄奴时代一直都是美国黑人记忆中的阴霾,是他们不愿想起也忘记不了的梦魇。在奴隶制的压迫下,黑人面对的除了身体折磨,更可怕的是精神摧残。在生活的苦难和白人霸道的文化输入双重压力下,美国黑人渐渐遗失了自己的文化传统,在异质文化中失去了自己的身份。本文将以美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的著名小说———《宠儿》———为研究对象,从后殖民的视角分析黑人文化传统的遗失原因,并进一步揭示出本民族文化传统对美国黑人在白人社会找到身份认同、治愈心灵创伤、重新开始新生活的重要作用。

关键词:后殖民批评 黑人文化传统 身份认同

1993年见证了世界文坛里程碑的一刻,非洲裔美国人托尼·莫里森成为文学史上第一位获得诺贝尔奖的黑人女性作家,成为世界文坛上独领风骚的一朵奇葩。莫里森的作品侧重于描写奴隶制压迫下黑人的内心挣扎和煎熬,唤起了许多处在茫然迷失中的黑人的觉醒意识,使他们开始追寻自己遗失的文化传统和身份认同。本文将以莫里森的著名代表作《宠儿》为研究对象,从后殖民的视角探索导致黑人文化传统遗失的原因,并进一步揭示追寻失落的文化传统对于当今黑人找到身份认同,走出奴隶制阴影,愈合心灵创伤的重要意义。

一、后殖民批评理论概述

后殖民理论以福柯的话语/权力学说为基础,是20世纪70年代兴起于西方学术界的一种具有强烈政治性和文化批判色彩的学术思潮,它立足于种族、性别与阶级,是一种着眼于西方宗主国与前殖民地国家之间关系的话语,是对西方宗主国在前殖民地国家进行经济文化侵略的反抗。

黑人文化传统认同运动是后殖民批评的起程处之一。在黑人文化传统认同运动中,很多作家都密切关注着在殖民主义环境下,被殖民地国家与“自我”疏远从而导致身份缺失的问题,后殖民主义先驱赛萨尔将黑人文化传统运动的精神定义为“就是知道自己为黑人,这种简单的自认意味着接受这个现实,维系于作为一个黑人的命运、自己的历史和文化”。莫里森深切意识到黑人文化传统在黑人寻回自我身份、愈合过去的伤痛、获得民族归属感和凝聚力中所发挥的重要作用,她通过自己的作品深刻剖析了黑人文化传统遗失的原因,并将黑人文化融入了自己的作品中,从而唤起了美国黑人对民族文化遗失问题的关注。

二、黑人文化传统的遗失原因及在《宠儿》中的表现

奴隶制时代一直都是美国黑人的梦魇。白人将自己视为优等人种,而将那些非欧洲人视为野蛮、低级和兽化的代名词。赛萨尔曾在他的《关于殖民主义的话语》一文中引用过一个欧洲人的话:“如果未来社会是以二元性为其组织基础的,即长头型的金发人为统治阶级,另有一个低等阶级专门从事最粗鄙的劳动,而这后一角色将要落到黄种人和黑种人身上了……必须牢记奴隶制与牛马家畜的饲养毫无两样”。蓄奴时代美国黑人被视为白人奴隶主的财产,像牲畜一样被贴上标签在市场上自由买卖,没有人身自由,奴隶主可以对他们肆意侮辱、殴打和杀戮。生存压力和身体折磨迫使黑人放弃民族文化传统而被迫接受白人文化的改造。莫里森在书中这样描写道“楠说的是另一种不同的话,塞丝当时懂得,而现在却想不起来、不能重复的话……楠对她讲的话,连同她讲话时使用的语音,她都忘记了。那也是她的妈妈使用的语言,一去不返了。”黑人的母语是非洲土语,是黑人文化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说在楠与塞丝母亲身上还能找到非洲土语的印记的话,那么黑人母语从塞丝这一代便消失殆尽了,取而代之的是白人的语言。一个人表达心声的最好媒介就是母语,在黑人一直为在美国社会建立自己声音的今天,母语对黑人来说何其重要,试问美国黑人如何能用白人的语言表达出属于自己的声音?

另一方面,自称高人一等的白人认为“文明从未被白种人以外的其他人种创造过”,因此白人把将其所谓的文明带到低等的非欧洲族群中去视为己任。后殖民主义代表人弗朗茨·法侬在其《论民族化》中写道:“与原有文化疏远,这是殖民时代的一个突出特征……而殖民主义所追求的全部效果的确在于令本土人深信,殖民主义到来的目的就是为他们的黑暗带来光明。殖民主义寻求的是向本土人塞进一种知识:如果这些殖民者撤离了,他们就会立即重新落入野蛮、低级、兽化。”将自己的文化标榜为“文明”,白人不无优越感地通过各种教化的手段将自己的文明植入黑人的头脑中,对“他者”进行文化洗脑。《宠儿》中一处发人深思的情节便是白人琼斯女士给黑人孩子讲圣经。在这种看似慈善的外表下却隐藏着白人主流文化对边缘“他者”文化的冲击与吞噬。小说中,丹芙便是接受白人文化与教育洗礼的典型代表。丹芙从小就跟随琼斯小姐学圣经,后来上了白人的大学。当丹芙与保罗·迪在大街上相遇时,她欣喜地告诉保罗她要上大学了,受到西方文化浸渍已久的丹芙未能意识到上白人的大学意味着什么,而保罗却明白,他意味深长地告诉丹芙:“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一个白人老师更危险了。”保罗明白在受过白人教育后的丹芙很可能会忘记黑人文化传统,遗失自我,成为白人文化所构建的产物。

殖民者的文化霸权主义带给非洲黑人的不是光明而是黑暗,不是文明而是落后。在生存的压力和殖民者惯用的“同化”政策的双重作用下,被迫接受白人文化的美国黑人渐渐遗失了自己的语言、文化和传统,他们开始反复追问自己是谁,如无根的野草一般在白人社会中随波逐流。虽然奴隶制废除已久,但白人对黑人在文化传统上的殖民却从未停止过,蓄奴时代的阴影像幽灵一样至今纠缠着美国黑人,给他们心灵带来了难以愈合的伤痛。

三、《宠儿》中黑人文化传统的追寻

在《宠儿》中,莫里森一方面尖锐地指出黑人文化传统的遗失问题,另一方面,作为一名黑人作家,她又极力用自己最强大的武器———笔———来保留正在逐渐消失的黑人文化,深刻揭示出黑人文化传统在黑人愈合心灵创伤,寻回自我身份中的重要作用。

3.1 追寻姓名(www.xing528.com)

黑人文化传统中,姓名极其重要,它是黑人身份的象征,联系着家族和亲人,没有名字就没有根。然而,白人蔑视非洲,视非洲的一切为野蛮的象征,非洲黑人从踏上美洲大陆、沦为白人的奴隶那天起就被剥夺了自己的名字而强行冠以白人的名字。被割断了同家族联系的黑人,随着时间推移,其子孙后代终将会忘记自己的家族和来历,在身份缺失的状态下变得没有归属感。莫里森曾在一次采访中说道:“我从来不知道我父亲的朋友的真正名字,至今还是不知道。他们用其他的名字。”

在主流文化的冲击下,寻找姓名对处在边缘社会的美国黑人寻回自己的身份就尤为重要了。在《宠儿》中,莫里森通过贝比·萨格斯表达了对白人霸道地剥夺黑人姓名的反抗,呼吁美国黑人要重视自己的名字,留存自己的根。贝比·萨格斯曾询问奴隶主加纳先生为什么要叫她珍妮,加纳先生回答说只是因为她的出售标签上是这么写的。贝比“没有自个儿的称呼”,但她却拒绝使用白人给的名字,坚持将丈夫对自己的称呼“贝比”和丈夫的姓“萨格斯”作为姓名。贝比的丈夫在一次逃跑中与贝比失散了,“现在,如果她用某个卖身标签上的名字称呼自己,他怎么能够找到她,听她说呢?”当鲍德温兄妹的女仆问起贝比的名字时,她坚定地回答:“萨格斯,贝比·萨格斯。”

3.2 黑人音乐

黑人文化传统的另一重要组成部分就是黑人音乐。在白人为主流的美国社会,渐渐沦为“少数族”的黑人,边缘化的命运使他们逐渐陷入了一种失语的状态,奴隶制压迫下的苦难生活带给他们心灵的创伤无法诉说,歌唱就逐渐变成黑人抒发自己喜怒哀乐的一种方式。黑人通过歌唱,发泄自己藏在心底无人问津的悲伤,他们在歌唱中慰藉受伤的灵魂,汲取生活的力量。莫里森把黑人对于音乐的浓厚情感也融入小说中。当塞丝对宠儿讲起自己童年故事的时候,塞丝回忆道“关于她出生的地方,她只记得歌和舞,她甚至不记得自己的妈妈……”。在《宠儿》中,最具震撼力的死亡之一要数西克索之死了。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西克索引吭高歌,面对奴隶主的恐吓无所畏惧,歌唱是他力量的源泉,在音乐中他唱出了对奴隶制的反抗,唱出了对自由的渴望

3.3 黑人宗教

白人基督教仪式通常以庄严肃穆的基调为主,而黑人的宗教形式通常以热烈活泼的氛围为主,在宗教仪式上除了祈祷外还有唱赞美诗和跳舞。黑人赞美诗的乐曲生动活泼,大大背离了欧洲传统庄重的风格。跳舞时,黑人们不断抖动身体、挥动手臂,以一种狂歌乱舞的形式表达了自己对信仰的虔诚。由于黑人宗教形式与白人主流基督教仪式大相径庭,白人文化一度将黑人宗教扭曲成巫蛊异端。新殖民主义代表人弗朗兹·法侬在其著名的《论民族文化》中曾指出,“仅仅把一个国家的人民握在掌中并把本土人脑中的一切掏空,殖民主义并不满足。出于一种邪恶的逻辑,殖民主义转向被压迫人民的过去,扭曲、丑化、毁坏他们的过去”。在《宠儿》中,莫里森重现了黑人宗教仪式的真实场景,深刻揭示出黑人宗教对于抚平黑人心灵创伤所起的巨大作用。“刚开始时是这样的:大笑的孩子,跳舞的男人,哭泣的女人,然后就混作一团。女人们停止哭泣,跳起舞来;男人们坐下来哭泣;孩子们跳舞,女人们大笑,孩子们哭泣,直到每个人都筋疲力尽,撕心裂肺,沮丧地躺在空地上喘气。在随之而来的寂静中,圣贝比·萨格斯把她那颗伟大的心奉献给大家。”在宗教仪式上,人们自由地发泄心中的悲痛和愤懑,这给他们的心灵带来无限的安慰,给他们未来的生活带来无限的力量。

四、结 语

奴隶制废除距今已有140多年了,但它给美国黑人带来的巨大精神伤痛却至今难以磨灭。如今虽已看不到白人对黑人赤裸裸地剥削和压迫的场面,然而白人对黑人在文化传统上的殖民却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在异质文化的侵袭下,美国黑人渐渐忘记了自己本民族的文化传统,没有了民族归属感,遗失了自己的身份。黑人女作家托尼·莫里森在作品中深刻剖析了黑人文化传统遗失的原因,指出黑人文化传统对改变美国黑人的生存现状有着巨大的作用,并揭示出黑人只有抓住自己独有的民族文化传统,才能在以白人为主流的社会中找到自己的身份,找到自己的民族自豪感和归属感,愈合奴隶制所留下的巨大精神伤痛,在异质文化中建立自己的声音,找到与白人的真正平等。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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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王守仁,吴新云.性别·种族·文化:托尼·莫里森的小说创作[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4

[3]莫里森,托尼.宠儿[M].北京:外语教育及研究社,2002

[4]金艳.从《宠儿》看托尼·莫里森的黑人文化重建观[J].中国学术期刊,2004

[5]窦静.论所罗门之歌中的黑人文化[J].中国校外教育,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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