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技术和新服务对外广播影视体制的影响分析

八.新技术和新服务的影响

从总体上看，法国在过去20年中推行的新媒体政策在很多方面都未获成功。法国政府在20世纪80年代初期确立的培育国内高技术产业、发展强大的节目产业、通过互动统一的网络促进电视创新和文化发展等目标，大多都没有实现。相反，有线网络日益被外国媒体集团所控制，大多数法国有线和卫星频道由于订户不足而无法运转。

表39　法国有线和卫星电视入户情况（1992～2002）^[37]

20世纪60至70年代，法国在有线网络方面推行限制性政策，主要是限制有线网络传输免费接收的频道。此后，在法国电信公司的指导下，1982年11月启动了一项为期10年的网络建设计划，该计划旨在使600万个家庭加入网络。1986年，法国对私营公司开放了网络运营市场，出现了三大有线系统运营商：里昂-苏伊士传播集团、储蓄银行集团、图像传播总公司。这些运营商都通过提供新的主题频道提升有线电视的吸引力和入户率，但成效并不理想。到2003年底只有360万家庭订购了有线电视服务。网络建设计划的预期目标是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法国网络经营商，但结果却是外国有线运营商日益渗透法国的有线网络市场。2004年7月，法国的有线网络运营商Noos被美国UPC收购，英国、比利时、荷兰的有线网络运营商也开始收购法国电信公司的有线电视业务。

表40　法国的主要有线网络运营商（2004年3月31日）^[38]

在卫星电视方面，法国从1989起利用广播卫星TDF1、TDF2开办了D2-MAC标准的卫星电视服务，但由于多种原因，该计划于1997年中止。其后，法国又利用通信卫星Telecom和Astra开办了模拟的卫星电视服务，从1996年起才正式进入卫星数字电视时代。目前，法国的卫星电视运营商有数字卫星电视频道（CSN）、卫星电视公司（TPS）和AB卫星电视公司（AB Sat）三家，它们均已开播卫星数字电视服务。

法国在2000年8月颁布的广播电视相关法，对地面数字电视的普及与发展做出了全面安排。该法确定由CSA制定地面数字电视的转换计划，并授权它挑选数字频道运营商。自2001年7月启动公开招标程序后，到2002年10月，CSA挑选出8家运营商，准备由它们提供23个数字频道的服务。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法国的地面数字电视于2005年3月31日正式开播，这项计划包括17个免费收看的数字频道和11个付费收看的数字频道。法国政府计划在2007年之前让数字付费电视频道覆盖到所有人口，为此从2006年开始启动了“数字支援基金”，为数字电视接收者提供资金和技术支援。从目前来看，法国的数字电视发展前景仍不太明朗，主要原因是缺乏相关配套政策，数字电视的盈利模式尚不成熟。

法国的互联网用户数量从1998年起开始大幅增长，到2004年底有25%的法国人经常上网。这样的增长速度与服务供应商的激烈竞争有直接关系，上网费用也逐渐降低。法国已可以利用普通电话线提供高速互联网服务，这也是互联网用户增加的原因。开办网络电视无需对基础设施进行大投资，这对年轻人具有很强的吸引力。专家估计互联网及其视听新媒体的快速发展，将对数字广电产业和市场产生重大影响，现在迫切需要适应广播电视与通信的融合发展趋势，构建新的法律框架和规制体制。

目前，法国的广播电视系统呈现出多元和双轨的基本特征。从地面电视市场来看，法国的商业电视媒体——法国电视1台（TF1）长期占据着主导地位。原因很简单，法国电视1台的节目一直能够获得较高的视听占有率。法国的政治家们对这种状况都比较满意，他们更愿意商业电视媒体占据主导地位，而不愿意看到更有竞争性但更不稳定的市场，因为这会带来很高的政治宣传成本和复杂的传播战略。然而，法国的广告商对这种局面难以接受，因为这必然导致电视1台在广告时间供应方面占据主导地位。一部分观点认为，电视1台的主导地位有损于节目的多样性和多元化，必须通过一些措施提高市场的竞争水平。另一部分观点则认为，可以通过公共电视媒体私营化的方式来创造一个更加平衡的竞争性市场，但这种观点未得到政府的支持。还有一种较为温和的选择，即通过地面数字电视的普及和发展来吸引和培育新的具有竞争力的私营媒体进入这一领域，这种观点已经得到CSA的肯定。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也许与电视市场的集中垄断程度无关。设想一下，如果大部分观众喜欢同一类型的节目，市场压力会促使不同的媒体提供相似的内容^[39]。所以，广播电视播出内容的多样化才是最重要的，而对这种多样化的最好保障是制定一系列恰当的、旨在促进内容多样化的规制政策。

法国的公共广播电视媒体长期以来一直无法摆脱“身份危机”的困扰。这种困扰实际上是一种两难选择：一方面，公共广电媒体肩负着公共服务使命和高品位文化建设的责任，另一方面又被迫与商业广电媒体展开竞争。公共广播电视媒体往往被要求获得一定的“收益”，这时它们不得不与商业频道比视听率，比市场表现，甚至比经营水平。由于资金来源的特殊管制、视听税的漏缴以及运作成本的上升，公共广播电视常常在商业竞争中捉襟见肘。在法国，当公共广播电视媒体为了赢得高收视率而播出类似于商业电视频道的节目时，往往被指责为“越来越商业化”和“没有坚持文化上的高标准”。当公共广电媒体为了倡导科学精神而播出严肃高雅节目时，又会被指责为过于精英化。面对数字时代的新竞争环境，法国的公共广电媒体开始寻找自己的新定位，确立新的发展战略，正在酝酿一场深刻的体制变革。

西方发达国家的市场经济强调的是一种契约文化。在法律限定的普遍规制框架下，广播电视业主与规制机构签订具有一定期限的合同，合同规定业主必须履行的特殊义务。但是，这种规制体制能否有效实施，取决于几个前提条件，即规制方与被规制方都应是各自独立的，双方处在对等的位置，规制政策具有普遍适用性。法国的情况有所不同，独立规制机构CSA与公共媒体、商业媒体之间不具有这种关系。公共媒体同时受到独立规制机构CSA和政府机构的双重规制，无法在资源配置和责任义务方面实现自治。凭CSA的现行体制还不足以保证它在平等的基础上与广播电视业界进行对话。在广播电视规制体系中具有重要地位的受众，尚未形成广泛参与广播电视规制过程的机制，更不用说进入CSA的决策过程。因此可以认为，法国的广播电视规制体制与英美相比，还处在不成熟的发展阶段，今后要走的路还很长。

【注释】

[1]参见Bourdon JérAme，Haute-fidélité.Télévision et Pouvoir 1935～1994，（《高保真，电视和权力，1935～1994》），Paris，Le Seuil，1994.

[2]1982年7月29日第82-652号《视听传播法》，《官方公报》（Official Gazette），1982年7月30日P.2431，（以下简称《1982年视听传播法》）。

[3]《1982年视听传播法》，第2章。参见：Agnés Chauveau，L’audiovisuel en liberté.Histoire de la Haute Autorité，（《自曲广播：高级权力机关的历史》），Presses de Sciences-Po，Paris，1997.

[4]一谈到1983年建立的第四频道，就会想象它是一个为社会团体、少数群体和非盈利组织提供平台的文化电视台（其形式与英国4频道British Channel 4相似，很讽刺的是，这是在撒切尔夫人的保守派政府开办的，两个频道几乎同时成立）。不同的是，法国第四频道则发展成了一个以体育和电影（包括每周一部的成人电影）为主要特色的频道。

[5]信息来自Médiamétrie的网站（www.mediame trie.fr）。

[6]1985年以前的数据来自舆论研究中心Centre d’étude d’opinion（CEO）；1985年以后来自Médiamétrie。

[7]官方公报（Official Gazette），1986年10月1日，第11755页。

[8]官方公报，2004年7月10日，第12483页。

[9]1989年1月17日第89-25号法案，修订了1986年9月30日颁布的法律。官方公报（Official Gazette），1989年1月18日，第728页。

[10]《2004年电子传播法》，第35条。2000年8月法中设立的此项规定开始只是为了允许CSA控制电子服务中的市场营销和技术分配。2000年8月第2000-719号法案，修订了1986年9月30日颁布的法律。官方公报（Official Gazette），2000年8月2日，第11903页（以下简称《2000年8月法》）。

[11]2003年CSA的预算还包括一项对数字电视的特殊投资。因此，2004年CSA的成本将降至3270万欧元。见CSA 2003活动报告（CSA，Rapport d’activité 2003），2004年4月20日，第193页和第195页（以下称CSA2003活动报告），来源：http://www.csa.fr/upload/Publication/rapport2003.Pdf。

[12]CSA，每月通讯（La Lettre du CSA），2004年3月，第173号，第8页。

[13]现已曲CSA取代。(www.xing528.com)

[14]CSA，2003年活动报告，第82～83页。

[15]表现得最明显的就是滥用某些技术性的表达，如“外科手术攻击”。许多研究证明，海湾战争中媒体的不良表现使许多记者开始自我反省，所以在2003年的伊拉克战争中记者的报道就要细心得多（当然，法国对此次战争持批评态度，不主张对伊作战也是一个原因）。见：Mathien Michel（主编），L’information dans les conflits armés：du Golfe au Kosovo（《武装冲突中的信息：从海湾到科索沃》），L’Harmattan，Paris，2001。

[16]2000年以前，这三个频道分别曲自治的公共公司经营。将它们统一起来管理是为了加强其合作并产生规模经济。1989年Antenne2和FR3合并，1992年分别改名为France 2和France 3，尽管法律上仍保持独立，但二者都归属于法国电视台。

[17]《1986年传播自曲法》第53条，曲2000年8月1日颁布的法律第15条修改而成。现行的“目标与手段合约”可以在http://www.francetelevisions.fr/data/doc/synthese_com.Pdf（2005年8月6日访问）找到法文版（以下称France Télévisions，“目标与手段合约”）

[18]Gilles Carrez，Rapport de la Commission des finances sur lep rojet del oi def inances Pour 2003（Communication），第18页（以下作Carrez，Communication）。

[19]媒介发展委员会（Direction du développement des medias-DDM），2003，信息来自DDM网站http://www.ddm.gouv.fr（访问于2005年8月14日）

[20]现在的人员有：Marc Teyssier，董事会主席和前任高级公务员（2005年9月将曲一名记者兼电视制作人Patrick de Carolis继任，根据2005年6月CSA的任命）；Constantin Costa-Gavras，一名电影导演；Dominique Wolton，一名曾经发表过大量电视研究的学者；Henriette Dorion-Sebeloue，法国圭亚那人联合协会（the Association of French Guyana People）主席；以及Rony Brauman，处理社会排斥相关（social exclusion-related）事务的非政府组织（NGO）主席。

[21]1983年7月26日第83-675号法案《关于公共行业的民主化》。

[22]法国电视台（France Télévisions），操作守则（Cahiers des charges），见（法文版）http://charte.francetv.fr/（访问于2005年7月3日）。

[23]France Télévisions，Accord d’entreprise relative à la déontologie des journalistes àF rance 2，见http://charte.francetv.fr，以下简称France Télévisions协议。

[24]France Télévisions协议，第3条。

[25]关于TF1的历史，参见：Pierre Pean，Christophe Nick，《法国电视一台：一种权力》TF1，unpouvoir，Paris，Fayard，1997。

[26]Canal+年度报告。随着每年的新用户不断补充，这意味着有大量订户（在2003年大约有10%）不再续订节目。

[27]法国的规制也许有点混乱，因为在有些惰况下指“渠道”（有线网络系统的运营），在有些惰况下指“内容”（全国范围内电视服务供应），而在其他惰况下指“渠道服务”的供应（例如卫星电视服务，则不适用于上述两种管制规则）。

[28]关于对法国的媒体反并购问题的详细介绍和讨论，参见：Derieux Emmanuel，Droit de la communication，LGDJ，Paris，2003.2001年7月17日通过的法案考虑到发展地面数字电视的需要，2004年7月9日通过的法案考虑到发展地方电视的需要。

[29]所有权的重要变更（超过10%的资本）必须要告知CSA。参见《1986年通讯自曲法》，第38条。

[30]信息来自CSA网站。

[31]信息来自CSA网站和Canal Plus网站，摘自：http://www.canalplusgroup.com（访问于2005年8月14日）。

[32]TF1，2003年度报告，第32页。

[33]它们是指通过法令规范的公共广播公司与国家之间的合同。

[34]cahier des charges和conventions的区别很小，并且从某种程度上讲是形式上的，等级规制（对公共部门来说）与合同规制（对私营部门来说）并非真正相对。

[35]法国的选举立法只承认正式竞选活动时期，通常是选举日的前3周。然而，大多数惰况下，真正的竞选活动过程还要提前。依据竞选的特点和政治气候，预选活动一般都开始于选举日之前的2～6个月。

[36]CSA监控活动一个很好的例子就是最近的欧洲宪法公投。有几次，CSA向广播电台发出信函，要求他们给予反对欧盟宪法者更多的播出时间。更多的细节内容可以参见CSA的网站http://www.csa.fr/infos/controle/television_elections_details.php？id=24604（访问于2005年7月4日）。

[37]信息来自法国多媒体服务网络运营商协会（Aform——Associationf rançaise des opérateurs de réseaux multiservices），见http://www.aform.org/（访问于2005年8月8日）。

[38]信息来源于Aform，见http://www.aform.org/（访问于2005年8月8日）。

[39]例如，假设三分之二的观众喜欢A类型的节目，20%喜欢B类型，14%喜欢C类型。在此惰况下，三个竞争者都会倾向于提供同样的A类型节目，希望达到22%的观众份额，这比提供B和C类型节目得到的观众份额都要多。参见OWen Bruce M.and Wildman Steven，《电视经济》（Video Economic）.Cambridge，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2，第99～100页.Baker C.Edwin，《媒介，市场和民主》（Media，Markets，and Democracy）.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2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