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和广延的同一两面关系
现在我们需要考虑这两条作业线的相互关系,也就是思想属性和广延属性在斯宾诺莎自然系统里的关系。按照斯宾诺莎的看法,思想和广延虽然都是神的属性,它们却是两种根本不同类的属性,彼此之间既不能相互产生又不能相互决定,“物体不能限制思想,思想也不能限制物体”[37]。但是斯宾诺莎又认为,它们虽然性质根本不同,一个不能产生和决定另一个,但它们却是同一个实体的两种属性,是从两个不同的方面来表现同一个实在。当我们从思想的属性去认识神或自然时,它就是一个能思想的实体,当我们从广延的属性去认识神或自然时,它就是一个有广延的实体,表现为思想的实体和表现为广延的实体乃是同一个实体。他说:“纵然两个属性可以设想为确有区别,也就是说,这个属性无须借助那个属性,而我们也不能由此便说它们是两个存在或两个实体。”[38]因此,无论我们借广延这一属性,还是借思想这一属性来认识实体,我们总会发现同一的内容和同一的关系。同样,广延属性的一个样态和这个样态在思想属性里的样态即它的观念也是同一个东西,只不过我们借不同的属性去了解它们罢了。对于广延属性的每一个样态或物体,我们可以从思想属性方面把它看成思想属性的样态即该物体的观念,对于思想属性的每一个样态或观念,我们也可以从广延属性方面把它看成广延属性的样态即该观念的对象。斯宾诺莎写道:“凡是无限知性认作构成实体的本质的东西全都只隶属于唯一的实体,因此思想的实体与广延的实体就是那唯一的同一的实体,不过时而通过这个属性,时而通过那个属性去了解罢了。同样,广延的一个样态和这个样态的观念亦是同一的东西,不过由两种不同的方式表示出来罢了。……譬如,存在于自然界中的圆形与在神之内存在着的圆形的观念,也是同一的东西,但借不同的属性来说明罢了。”[39]
按照斯宾诺莎的看法,思想属性和广延属性的这种同一关系不仅表现在思想的实体和广延的实体只是同一的实体,广延属性的一个样态和这个样态的观念只是同一个东西,而且也表现在观念自思想属性而出与观念的对象自广延属性而出,其方式亦是相同的,即观念的次序和联系与事物的次序和联系是相同的。换句话说,在他看来,观念的因果次序和事物的因果次序并不是两个因果次序,而是同一个因果次序,只是我们从不同的属性去考察罢了。他说:“无论我们借广延这一属性,或者借思想这一属性,或者借任何别的属性来认识自然,我们总会发现同一的因果次序或同一的因果联系,换言之,我们在每一观点下,总是会发现同样的事物连续。”[40]
这样,我们就看到了斯宾诺莎关于思想和广延之间存在着一种同一而两面的复杂关系:(www.xing528.com)
一、思想不同于广延。思想不能产生和决定广延,广延也不能产生和决定思想。思想和广延在类别上是根本不同的两种属性,因此宇宙内存在两条根本不同的作业线,它们相互不影响和不发生任何关系,各在自身范围内进行创世活动。相对于这两条不同的作业线,存在两种互不依赖的解释系统,即广延的解释系统和思想的解释系统。当事物被认作广延的样态时,我们必须单用广延这一属性去解释整个自然界的次序或因果联系,反之,当事物被认作思想的样态时,整个自然界的次序或因果联系则必须单用思想这一属性去解释,任何试图建立思想和广延之间相互联系的理论都不能成立。
二、思想与广延的同一。思想和广延虽然是两种根本不同类的属性,但它们却不是两个存在或两个实体,而是同一个实体的两种属性,而且这两种属性所表现的乃是同一个实体的同一的内容和同一的因果关系。因此,上述两条宇宙作业线又是同一条作业线,只不过是通过两种不同的方式表现出来罢了。它们创世活动的因果次序和联系完全是同一个因果次序和联系,因而无论我们借广延这一属性,还是借思想这一属性去认识自然,我们总会发现同一的因果次序或同一的事物连续。上述两种互不依赖的解释系统又可以看成是同一个解释系统,因为它们所揭示的自然的次序和因果联系乃是同一的次序和因果联系。
斯宾诺莎这种关于思想和广延关系的理论,过去有些哲学史家曾称为心物平行论或心物等同论。如果所谓平行是指两条永不相交的直线,那么我们不认为斯宾诺莎这种理论是平行论,因为他绝不认为思想和广延是两个毫不相干的系统,而认为它们本身只是同一个系统,而且平行论容易使人想到二元论,犹如笛卡尔派的心物平行论那样。同样,斯宾诺莎这种理论也不能称为等同论,因为思想和广延虽然是同一个东西,有思想的实体和有广延的实体是同一个实体,但它们却是从两个不同的方面表现出来,所以它们不是绝对的等同,而是有差别的同一。因此,我们宁可称之为心物同一两面论。所谓同一,指它们所表现的是同一个实在;所谓两面,指它们是从两个根本不同方面对同一个实在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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