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创新型国家的研究型大学国际竞争力

四、对于研究型大学与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培养的讨论

1.研究型大学培养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重要意义

当今世界已经进入以知识的生产、扩散、传播和应用为基础的知识经济时代。拥有高效、有序、充满活力的国家创新体系成为一个国家参与未来国家竞争的决定力量。^[19]研究型大学一般具有学术大师会聚、学术声誉较高、研究实力雄厚、学生素质优秀等特点，是知识经济时代国家创新体系的核心，它们通过对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培养，为科学进步和人类文明作出巨大贡献。

国家知识创新体系是指政府、企业、大学、科研院所、中介机构等为创造、存储、转移和应用知识、技能和新技术而组成的相互联系的网络系统，由知识创新、技术创新、知识传播和知识应用四大子系统组成。一方面，研究型大学是国家知识创新体系这四个子系统的主要执行机构，执行深度和广度都远胜于其他系统，研究型大学已经成为国家知识创新体系的核心力量。另一方面，人才是知识的载体，是知识与科技创新、知识应用等系统的主要执行者，是发展知识经济最关键、最根本的因素，研究型大学承担着通过知识传播培养创新人才的职能，特别是对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培养。约占美国高等教育机构总数3％的研究型大学共授予全美国80％的博士学位、40％的硕士学位和30％的学士学位。^[20]本研究结果也进一步证实，对研究创新具有重大贡献的高引用科学家获得的学位中八成以上由研究型大学授予。

综上所述，研究型大学不仅是知识和技术创新、知识应用的主体，是国家知识创新体系的核心，而且还通过对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培养，对科学进步和人类文明作出巨大贡献。

2.研究型大学培养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困境

研究型大学的研究生教育尤其是博士阶段教育是培养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重要环节，本研究数据显示1981—2010年间的高引用科学家获得的学位中43％为博士学位，并且绝大部分是由进入ARWU排名前500的知名研究型大学授予。近年来，世界各国的博士研究生教育快速发展，博士教育规模迅速扩大。美国研究型大学1990年授予博士数量38377个，1995年增长至44446个，增长了16％；德国研究型大学授予的博士学位数量从1992年的18654个增长至1997的22800个，增长了22％；法国研究型大学授予的博士数量从1990年的6782个增长至1997年的10963个，增长了65％；英国研究型大学1995年授予博士学位7559个，1997年增长至10200个，增长率为35％^[21]；1992—2005年间，中国博士生教育也得到了长足发展，博士生招生规模从5580个增长至56300个，年均增长16.75％^[22]。

博士生教育规模的快速增长引发了一系列对博士生培养质量的讨论。一是博士生招生数量的增加直接意味着博士生入学门槛的降低；二是在师资力量没有大规模变动的情况下，博士生招生增加导致生师比进一步扩大，博士生导师指导学生的时间和精力受到严重质疑；三是博士生人数的增加导致生均培养经费的缩水，博士生培养条件难以得到保障；四是博士生的大量招生可能导致考试以及论文等毕业要求的降低，博士生的学术水平和科研能力很难得到提高。

随着博士生教育规模的不断扩大，博士生的培养质量遭到质疑，研究型大学对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培养陷入了质量困境。如何在扩大博士生教育规模的基础上保证教育质量？欧美等国研究型大学在招生、培养过程以及论文撰写和答辩等环节对博士生培养进行严格的质量控制，在师资、经费、国际交流等方面给予充足的条件供给，保障了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培养质量。

3.世界一流研究型大学培养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经验借鉴(www.xing528.com)

世界一流研究型大学对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高质量培养主要体现在严格的培养过程和充足的条件保障两个方面。

第一个方面是严格的培养过程。在博士生教育的入口阶段，对博士候选人的选拔过程中，欧美等国的一流研究型大学严格招生，重视对学生基础知识和科研潜力的评估，采取多样化的方式甄别优秀者，淘汰不合格者，从入口阶段就保证对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高质量培养。其中英、德、法等欧洲国家对博士生没有统一的入学考试要求，博士生候选人需要向导师提交一份读博期间拟从事研究内容的计划书，并与导师进行面谈，经导师同意、学院有关部门审核认可后入学。欧洲研究型大学通过审查申请人的研究计划书及与导师的面谈，更加注重考察申请者的研究能力、研究方法以及个性人品。而美国的博士生招生一般需要申请人选择一项全美通行的标准考试，并提交推荐信等申请材料，通过院系招生委员会的评定和面试后方可入学，更看重申请者的知识背景、发展潜力和综合素质。^[23]

在对博士研究生的具体培养过程中，世界一流研究型大学有的通过开设课程和资格考试等方式教授学生基础理论知识，有的则强调为学生提供丰富的参与科研项目的机会，通过实际的科研训练培养学生的学术能力。美国和法国对博士研究生的课程有严格的规定。美国的博士生必须首先完成两年的基础理论和研究方法等规定课程的学习，获得从事研究工作的学科基础知识，然后参加博士资格考试，经过严格的筛选和淘汰，通过考试者才能进入论文撰写阶段。法国把博士生的培养分为深入学习文凭阶段和撰写论文阶段，博士生必须修习规定的基础理论、研究方法等课程，经过评审成绩合格者方可进入毕业论文的撰写阶段。英德两国大学则认为博士阶段的主要任务是作为导师的助手从事相关课题的研究，完成博士论文，通过对研究能力的训练培养训练有素的研究人员。

在博士研究生教育的出口阶段，欧美等国的一流研究型大学都对博士毕业论文要求有明文规定，对论文的独创性贡献有较高要求。例如德国规定博士论文不是各种资料、数据和科学观点的简单罗列和堆积，而应该在科学研究的基础上提出自己的观点，并且对某一领域的科学发展作出贡献。法国要求博士论文无论哪一学科都应是对未开发领域进行的具有独创性的初步探索。英国明确提出博士学位是授予那些对知识有独创性贡献的人们。此外，博士学位必须经过本领域校内外的教授或专家对博士学位候选人成果严格的审核和认可，经博士生论文答辩后才可获得。

除上述对培养过程的严格控制外，欧美等国还建立了完善的博士教育认证和质量保障体系评估与规范博士生培养过程，保障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培养质量。例如，美国博士生教育机构由六大地区性非营利社会机构认证，认证机构负责要求学校提供详细的数据资料和自我评估报告，其中包括博士教育、课外活动、学术资源、教职员资格等方面的信息。经过同行小组评议，认证机构作出是否认证的最终决定。认证并不等于质量评估，美国的博士教育计划评估由研究型博士学位教育研究委员会组织，由全国研究委员会管理。此外，卡内基教育基金会对高等院校的分类，《美国新闻与世界报道》（U.S.News and World Report）对研究型大学的排名，都在一定程度上对博士生教育起到了评估作用。^[24]在法国，1984年专门成立了“科学、文化和专门职业公共高等学校国家评估委员会”，对研究型大学的博士生教育质量进行专门的评估。法国大学除接受该评估委员会的外部评估和学校内部自评外，还要定期通过高等教育评估事务所进行博士研究生培养的质量评估。^[25]

第二个方面是充足的条件保障。雄厚的师资力量和导师的指导作用是研究型大学能否培养出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至关重要的因素。在师资水平方面，一流研究型大学大多拥有雄厚的师资力量，美国一流私立大学平均拥有1000名左右的教师，一流公立大学平均拥有2000余名教师^[26]，这些教师中不乏诺贝尔奖获得者、高引用科学家等学术大师直接对博士生进行指导。在导师的遴选和评价方面，很多一流研究型大学都出台了取消不合格导师的明确规定，如果导师在聘期内学术研究或研究生指导成效甚微，相关主管人员可以会同该学术单位的负责人暂停其导师资格，因此研究型大学中博士生导师名单经常更新^[27]，保证博士生能够接受最好的导师指导。在导师指导方式方面，研究型大学对博士生的指导一般分为单一导师制和导师小组制两种。英德两国主要以单一导师制为主，一个博士生一般由一个导师指导，导师的角色和责任明确。单一导师制传授的不仅是专业知识，还包括严谨的学术态度、坚定的学术信念，甚至是良好的学术道德。法国和美国主要采用导师小组制的方法对博士生进行指导，导师小组的成员一般是综合性学科组合，学生与导师和指导委员会共同制定修业计划，在修业过程中，学生有权提出更换导师或重组指导委员会的要求。^[28]

充足的经费和资源支持是培养高质量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重要条件保障。一流研究型大学在博士生教育的经费投入上一般都达到了很高的标准，例如芝加哥大学医学院物理系培养一个博士的投入约为35万美元（含学费和生活费），牛津大学培养一个博士需要6万英镑（含学费和生活费）。^[29]只有研究型大学具备多渠道的经费来源，才能为培养高质量的博士研究生提供充足的资金保障。例如，美国一流研究型大学的博士教育资助渠道包括各州政府对公立高校的资助、联邦政府对教授个人或以贷学金的方式为学校提供的研究资助、学生学费、大学的捐赠基金、慈善基金会和产业界合作等。^[30]

除雄厚的师资力量和充足的经费支持是研究型大学对博士生培养质量重要的条件保障之外，良好的学术氛围、对知识自由探究的精神、多样化的生源结构和国际化的视野也是一流研究型大学开展高质量的博士研究生教育不可或缺的条件。

综上所述，世界一流研究型大学通过严格控制博士生教育的入口、出口、具体培养过程等环节，以及积极参与博士生质量认证和评估活动等具体手段，在培养过程中实现对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高质量培养；通过提供优秀的师资力量、评估博士生导师的指导能力、给予雄厚的培养资源支持、营造良好的学术氛围等方面，从培养条件上保障对理论研究型精英人才的高质量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