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验证明了事物的存在

（五）事物的存在应由经验得到证明

我们已经知道了，通过对“是”的概念的分析以证明上帝的存在，这样证得的“存在”充其量只是一种逻辑的可能性，并不是我们可以知觉到的、在时空中的存在。一切关于上帝存在的证明，其本意都不是要证得仅仅是逻辑上可能的存在，而是想证得其实际的存在。所谓实际的存在，当是指能被人经验所知觉的存在。但是，“是”这个概念是与任何经验的东西无关的、纯粹是一个逻辑上最高的概念，在这个概念中是没有实际存在的，如要说它存在，这就只能是一个综合判断。

对于这同一个判断：“‘是’（或上帝）存在”，前面是当作分析判断看，现在又当作综合判断看，问题的症结在于，这同一个词“存在”实际上有两种不同的意义。前一种意义，“存在”是一个逻辑上规定的概念，它在判断中是逻辑宾词。后一种意义，它是一个“实在的宾词”。作为逻辑宾词，它可以由主词推论得出，但这样推出的“存在”其实并不指示实际的存在。后一种“存在”，人们用以指示实际的存在，但它决不能从“是”的概念中推论得出。在本体论的证明中，人们从“是”推得逻辑宾词的“存在”，立即将之偷换成实在宾词的“存在”。看不出这一点，就难以最终攻破本体论的证明。所以康德说：“要是我没有看出逻辑的宾词与实在的宾词间的混淆，以致难以纠正，我也许会期望通过对存在的概念下一个精确的定义，寥寥数语就结束这种无聊的争辩了。”⁽³⁶⁾可见由于语言使用上的问题给哲学思考造成的麻烦之大。对本体论的批判，不得不涉及对语词意义的澄清。但是，我觉得康德自己在对词的意义的理解时也有含糊不清的地方。他一方面知道词的逻辑意义和实在意义须予区分，但是，又认为不论哪种词，都有其指示的对象，即所谓“纯粹思想的对象”和“感觉的对象”。⁽³⁷⁾其实，依我们的说法，本体论的概念（纯粹概念）并不指示某个对象，日常语言中的概念才必须指示某个对象。由于康德把概念的意义都说成了它们的对象，所以“纯粹思想”的概念似乎也必有它所指示的对象。于是我们看到，当他谈及思想上的一百元钱和实际存在的一百元钱的区别时，本来是可以说得很简明的，但却被他说得很复杂。(www.xing528.com)

无论如何，关于要肯定某个概念所指的东西的实际存在，这不是一个分析命题，而是综合命题，这就是说，它的存在不能从对概念的分析得出，而是要把它与我们感觉中得到的东西联系起来。对这一点，康德述说得十分坚决和明确。如果我们不能在经验中证实“是”（或上帝）的存在，那么仅凭逻辑推论，无论如何也不能证明上帝的实际存在的。

康德对关于上帝存在的本体论证明的批判，其要点大体来说可概括为上述几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