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合理形态”辩证法的内涵
马克思在创立实践唯物主义的过程中,一方面批判了费尔巴哈的直观唯物主义,另一方面又批判了黑格尔建立在唯心主义基础之上的“神秘形式”的辩证法。这种“神秘形式”的辩证法,在当时“成了德国的时髦东西”,“使现存事物显得光彩”。辩证法在黑格尔那里是倒立着的。“必须把它倒过来,以便发现神秘外壳中的合理内核”。马克思坚持的是“合理形态”的辩证法。这种辩证法不仅认为“观念的东西不外是移入人的头脑并在人的头脑中改造过的物质的东西”,而且“在对现存事物的肯定的理解中同时包含对现存事物的否定的理解,即对现存事物的必然灭亡的理解;辩证法对每一种既成的形式都是从不断的运动中,因而也是从它的暂时性方面去理解;辩证法不崇拜任何东西,按其本质来说,它是批判的和革命的”[1]。
这种“合理形态”的辩证法,实际上就是实践的唯物主义,因为实践唯物主义的本质就是批判的和革命的。反过来说,实践的唯物主义也就是“合理形态”的辩证法,因为“合理形态”的辩证法按其本质来说也是批判的和革命的。总之,在马克思主义哲学中,实践的唯物主义必然同时是“合理形态”的辩证法,“合理形态”的辩证法必然同时是实践的唯物主义。
同实践的唯物主义不可分割的“合理形态”的辩证法,不是对现存世界或现存事物的自发辩证运动的简单的直观或“纯粹的”客观描述。它对现存世界或现存事物的辩证运动的理解和掌握,是以人的感性活动、人的实践的展开为基础的。马克思和恩格斯在批判费尔巴哈的唯物主义的直观性的时候写道:“费尔巴哈特别谈到自然科学的直观,提到一些只有物理学家和化学家的眼睛才能识破的秘密,但是如果没有工业和商业,哪里会有自然科学呢?甚至这个‘纯粹的’自然科学也只是由于商业和工业,由于人们的感性活动才达到自己的目的和获得自己的材料的。”[2]
同样可以说,即使是“纯粹的”自然辩证法,也是由于人们的感性活动、由于人们的实践的展开才被揭示的,而不是由哲学家的眼睛来识破的。当然,这需要有高度发达的哲学理性思维,才能达到对自然辩证法理论的理解和掌握。但是,哲学理性思维必须通过人的感性活动,通过实践,才能获得自己的材料,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且,哲学理性思维的发达,也是同人们的感性活动、同人们的实践的充分发展密切相关的。高度发达的哲学理性思维本身就是一种辩证思维。
因此,从实践的唯物主义观点来看,对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辩证运动,必须在人们的感性活动,在人们的实践充分展开的基础上,并通过高度发达的哲学理性思维,才能得到合理的理解和如实的掌握。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由于其辩证运动,无论就其产生和存在来说,还是就其发展变化来说,都是历史性的;人们的感性活动、实践以及哲学的理性思维也是历史性的,因而人们对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辩证运动的理解和掌握,也必然具有历史性。(www.xing528.com)
对实践的唯物主义或“合理形态”的辩证法来说,问题还不只是以人们的感性活动、实践为基础(通过哲学理性思维)来达到对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辩证运动的理解和掌握,以满足哲学理性思维的需要;当然更不是通过对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辩证运动的客观描述,使它们“显得光彩”,以便人们在精神上或感情上得到某种安慰和满足;更重要的在于把人们的具有批判性和革命性的感性活动、实践作为必要的因素,包含于或渗透于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辩证运动之中,甚至作为这种辩证运动的基础,使之朝着有利于人的生存和发展的方向前进。人们的感性活动、实践的批判性、革命性本来就是既要从现实出发,又要改变和超越现实,创造符合人们所需要与追求的理想的世界和对象。这是人、人的世界和人与世界的关系的存在和发展,是通过人的感性活动、实践所实现和表现出来的辩证法的本质。
所谓对实践的唯物主义者来说,“全部问题都在于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和改变现存的事物”,正是对“合理形态”的辩证法的批判的和革命的本质的概括表述。这也是马克思的“合理形态”的辩证法不同于黑格尔的“使现存事物显得光彩”的“神秘形式”的辩证法的根本之点。
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一是通过理论的批判,使现存世界在理论上革命化;二是通过实践的批判,使现存世界在实践上革命化,这就是要实际地反对和改变现存的事物。这两个方面是互相联系、互相依赖的。但是,使现存世界革命化,实际地反对和改变现存的事物,首先必须肯定和认识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实有”或“本有”,并从其肯定性存在中发现其否定性方面,从其现实性中发现其转化为新的现实的可能性;然后按照人们自己生存和发展的需要的尺度,对它们进行批判(包括评价、观念的或理论的加工改造和实践的加工改造),使之革命化,按照对人来说是“应有”的方向发展,并转变为对人来说是“应有”的(现实)世界和对象。
对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理论的批判,使之在理论上革命化,是对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实践的批判,使之在实践上革命化的前导。但理论的批判、理论上的革命化,又是根源于实践的批判、实践上的革命化的,并且前者不能取代后者,因为只有通过实践的批判、实践上的革命化,才能实际地改变和超越现存世界、现存事物的现实。正如马克思所说的,“批判的武器当然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物质力量只能用物质力量来摧毁”[3]。
所以,如果没有批判的、革命的活动、实践,就不会有人和世界的关系,不会有人的世界甚至人本身的存在和发展。当然,离开了人的批判的、革命的活动、实践,也不可能真正辩证地和历史地理解人们面前现存感性世界的“本来面目及其产生情况”,因为人们面前现存的感性世界,正是以往人们的批判的、革命的实践活动的结果。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