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形态研究方法区分了不同种类的记忆,例如感觉记忆、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许多认知心理学家认为这些成分以不同的方式加工、存储信息,且两者保持信息的时间也不同。在任何特定时间使用哪种记忆主要取决于信息保持时间的长短。
然而,形态研究方法并未得到普遍认同。一些心理学家认为,仅仅存在一种记忆存储系统(Melton,1963),而不同种类的信息加工都在该存储系统中进行。其他的心理学家则质疑形态研究方法所描述的某种记忆的信息存储方式,比如短时记忆。
例如Crowder(1993)提出了许多他认为与短时记忆形态模型不一致的实验发现。仅举一例:如果让在校大学生列举出他们能记起的历届美国总统的名字,很可能会得到如图6-3所示的一条曲线。注意它的整个形状与系列位置曲线十分相似,曲线显示了首因效应和近因效应。但是如果说近因效应的存在说明大学生正从短时记忆中提取信息来回忆最近几任总统,这是完全难以令人信服的。或许你会辩解说近因效应要比通常发现的大得多(Healy & McNamara,1996),或者说可以用扩展和细化了的传统短时记忆概念来解释这些发现(Shiffrin,1993),但事实上形态模型已不再是阐释记忆如何运作唯一可行的理论。
图6-3 对美国总统名字的回忆取决于他们的顺序位置
资料来源:Crowder,R.G.(1993).Short-term memory:Where do we stand?Memory and Cognition, 21,p.143. Copyright©1993,Psychonomic Society Inc. Reprinted with permission.
与记忆形态模型分庭抗礼的是记忆加工水平理论(levels-of-processing theory of memory)。在这个模型中,记忆不是取决于材料能被保持多久或材料被存储在哪一个系统,而是取决于识记信息的最初编码形式(Craik & Lockhart,1972)。也就是说,加工水平研究方法并不认为存在不同的记忆存储系统(比如短时记忆和长时记忆),而是假设人们在编码信息时采取了不同类型的认知加工。
这一理论的基本假设是,信息保持和编码取决于编码时对材料的知觉分析类型。一些加工只达到表面的或“浅层”的水平,就不会有好的保持效果,而另外一些“深层”(更有意义或语义上)的加工则能够改善信息的保持。根据加工水平论的观点,只有更深入地分析材料而不是借助于复述和重复,才能真正地改善记忆。
Craik和Tulving(1975)进行了一项典型的加工水平的探索研究。他们给被试呈现一系列关于特定词的问题。每一个词后面紧跟着出现一个问题,然后要求被试尽快对问题做出反应,在这一过程中并没有提到记忆或学习。这类与被试意图不一致的学习称为偶然学习(incidental learning)。
在一项实验中,实验者使用了三类问题。第一类是询问被试所示词是否以大写字母印刷;第二类要求被试回答目标词是否与另一个词押韵;第三类问题则要求被试回答所示词语能否填入特定的句子中(例如,“女孩把_____放在桌上”)。这三类问题引发了三种不同的加工。在回答第一类问题时,你只需注意字样(物理加工)。回答第二类问题时你需要读这个词并考虑它的发音(语音加工)。而在回答第三类问题时你必须提取并评价该词的意义(语义加工)。因此,第三类问题要求的加工“深度”最深,而第一类问题最浅。(www.xing528.com)
正如所预计的,Craik和Tulving(1975)在随后进行的一项出其不意的记忆测试中发现,进行过语义加工的词记得最牢,其次是经语音加工的词。但是实验引发了另一种可能的解释:被试在回答关于句子的问题时,所花时间比回答关于大写字母的问题要多。为了反驳这一解释,在后续实验中实验者证明,即使(通过不停地询问被试:“这个词是辅音-元音-辅音-元音-辅音-元音的结构吗?”)使被试减缓物理加工速度,经过较为深度加工的信息记忆效果仍然最好。
Craik和Tulving(1975)最初将加工深度等同于语义加工的程度。但Bower和Karlin(1974)通过研究人脸记忆发现,使用非言语刺激也能得到类似的结果:让被试评价人脸是否“诚实”或让被试按性别区分人脸,被试在前一项任务中表现出对人脸更好的记忆。但是,这种研究方法也存在一个问题,它限制了什么是水平、什么又构成了“深度”的定义(Baddeley,1978)。
例如,Craik和Tulving(1975)发现,最初的任务“富有意义”并非是解释保持较好的唯一因素。当要求被试决定呈现的词是否适合填入句子时,被试对于简单句(例如“她煮了______”)中词语的回忆比对较复杂的句子(例如,“巨鸟猛扑下来叼走了挣扎着的______”)中词语的回忆效果差。而最初形成的加工水平理论会论证说,两个词都被语义加工了,所以不可能导致记忆效果的差别。因此,Craik和Tulving扩展了加工水平理论,他们认为对材料进行精细化加工也有助于记忆。可能第二个较复杂的句子为大脑提供了更为丰富的想象:句子内部本身就比第一个句子(有一位女士,她正在烤什么东西)有更多的提示(有一只鸟,这只鸟非常大,这只鸟俯冲下来,这只鸟叼走了什么东西)。研究发现,如果句子中目标词与情境的关系得到更精确的说明,那么回忆起目标词的可能性就更大(Stein & Bransford,1979)。
Craik和Lockhart(1972)将记忆视为从“感觉分析的暂时性产品到语义操作的高度持久的产品”这样多个加工过程的连续统一体(p.676)。这一观点将记忆与其他认知系统极好地联系起来。例如,回顾一下第4章中双耳分听任务的研究。任务完成后被试明显不能回忆起未注意通道中的材料。加工水平理论能够解释这一发现,即没有经过意义分析的材料只经过“浅层”加工,结果记忆较差。
Baddeley(1978)对加工水平理论进行了彻底的批判。首先,他指出在没有更为精确和独立地定义加工深度的情况下,这一理论的实用性是非常有限的。其次,他的重复研究表明,在一定条件下语音加工信息比语义加工信息的记忆效果更好。最后,他描述了以记忆形态观点解释典型的加工水平研究结果的方法。
然而,加工水平理论确实使记忆研究者开始注意到材料编码方式的重要性,并重新确定研究的思考方向。这一理论促使认知心理学家考虑人们处理学习任务的方法。它强化了这么一种观点:一个项目与其他信息(比如提取线索)之间的“联系”越多,要回忆起它来也就越容易。这一点与前面讨论过的编码特定性的观点尤其吻合。同时,这一框架继续鼓舞推动着当前研究的进行(Rose,Myerson,Roediger & Hale,2010)。
其他记忆研究也促使心理学家开始关注编码如何随呈现材料类型的不同而发生变化。例如,信息的某些方面似乎甚至不需要有意图就可以毫不费力地进行编码。发生的频度就是这样一个例子(Hasher & Zacks,1984)。如果你是一个影迷,看过很多电影,而且有些电影你甚至看过不止一遍。尽管你可能早就不记得某一部电影你到底看了几遍,但是你可能清楚地知道看过某部电影的次数多于另一部,而且很可能你的感觉是对的。要是这样,Hasher和Zacks会将你的感觉印象解释为“自动编码”:经验的某些方面,比如发生次数,具有一种特殊的表征,无需努力甚至意图就能被保存在记忆里。
在许多实验室中开展的其他研究旨在详细说明另外所谓的记忆一元模型,这些模型否定记忆具有短时和长时不同加工过程的假设。心理学家James Nairne(2002)跟Craik一样反对区分短时和长时记忆存储。Nairne认为,几秒钟和几年后的回忆差别在于起作用的提取线索不同。因此,与Craik重视编码过程不同,Nairne注重的是提取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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