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记忆”与我们所说的“感知”紧密相连。这种记忆被认为是对感知觉的记录(Baddeley,1990),因为它涉及感觉信息最初的短暂储存,例如,你快速地瞥一眼公告牌,然后又迅速地将视线移开,可能会留下什么印象。事实上,从一个典型的感觉记忆研究中得到的发现,在本质上究竟是感知层面的还是记忆的(与记忆有关),在认知心理学界仍存在争论(Neath & Surprenant,2003)。当今更为普遍的观点认为,这种现象实际上更像是记忆而非知觉。
许多心理学家设想,不同的感觉记忆存在于各个感觉形式之中。换句话说,他们相信存在一个视觉感觉记忆、一个听觉感觉记忆、一个嗅觉感觉记忆、一个味觉感觉记忆和一个触觉感觉记忆。迄今为止,大部分关于感觉记忆的研究都集中于前两种感觉记忆,分别称为图像记忆和声像记忆。
我们先来探讨图像记忆。想象坐在一间头顶装有幻灯机的教室内。演讲者进来并把她的第一张幻灯片放在幻灯机上。为了检查它是否运作正常,她快速地打开又关上它(她不想让任何人事先看到太多内容)。如果讲演者打开和关上幻灯机时你一直盯着屏幕看,你可能会经历一起快速消退的视觉事件,并且你可能将之归于刺激物理方面的消退——可能是幻灯机中的灯泡逐渐熄灭。但是控制更为精细的研究证明,正如我们即将看到的,这一效应其实是一种心理经验(Massaro & Loftus,1996)。
Sperling(1960)进行了一个堪称经典的精巧实验,用来研究视感觉记忆的特性。他给被试呈现如图5-2所示的包含字母的刺激,并要求他们回忆看到的字母。这些字母只快速呈现约50毫秒。Sperling发现,人们平均能报告12个呈现字母中的4或5个,增加呈现的时间,甚至到500毫秒,也不能提高他们的表现。问题并不是出在感觉方面;500毫秒或是半分钟足够让被试知觉到所有字母(klatzky,1980)。
图5-2 Sperling(1960)使用的刺激呈现示例
不过Sperling(1960)确实发现了一个提高被试表现的方法,那就是他发明的所谓部分报告法。当被试看到呈现的字母后,再给他们呈现一个低音、中音或高音的刺激。低音指示他们只需报告最下面一排的字母,高音对应上面一排的字母,中音则是中间一排的。无论出现的是哪一种音调,被试的报告几乎总是完全正确的。这个发现表明,被试一定储存了所有的呈现字母,因为他们事先不知道将会听到哪一种音调。如果他们能准确报告任意一排字母的90%,我们就可以推断任意一排的准确报告率都是90%。事实上,Sperling运用部分报告法发现,被试平均能准确地回忆出任意一排4个字母中的3个,这意味着平均的回忆准确率为75%甚至更高。
是什么造成了表现的提高呢?Sperling(1960)认为,在最初的情况下(即全部报告条件,因为被试必须报告所有的字母),当被试报告前几个字母时,便已丢失了记忆中的其他信息。从另一个角度看,即使被试记起了呈现字母,信息也会在被存储的地方消退。这表明信息在这一记忆系统里只能持续很短的一瞬间。事实上,Sperling发现如果音调延迟1秒呈现,被试部分报告的效果也并不比全部报告的好。
Neisser(1976)把这个短暂的视觉记忆称为图像(icon)。图像是一个视觉材料的感觉记忆存储系统,能保持信息约1秒钟。它以一种相对未经加工的形式储存信息,正如Sperling(1960)的另一个实验所显示:如果呈现的字母同时包括辅音和元音字母,并且用两个不同的音调提示报告所有元音字母或所有辅音字母的话,被试的表现与全部报告时差不多。这表明人们通过类别进行报告(元音或辅音)的效果并不会像他们通过物理方位进行报告时(即,顶上一排,底下一排)的效果一样好。因此Sperling推测,图像承载的信息并没有按字母的类别加以分类。
Averbach和Coriell(1961)提出,在图像呈现后马上呈现一个其他刺激,这一图像就会“被抹去”,这个现象被称为掩蔽(masking)。例如,如果字母呈现后接着再呈现一个圆圈,并要求被试报告在圆圈呈现的位置曾经出现哪一个字母的话,这个圆圈似乎会“抹去”最初呈现字母的记忆痕迹。
其他工作研究的是被试在部分报告中可以用多少种线索进行提示(Coltheart,1980)。不同的研究者分别发现,字母的颜色、亮度等都能作为部分报告的线索。有趣的是,用类别或音韵学的声音(例如,“报告所有和B同韵的字母”)做线索几乎是不可能的。这表明在图像记忆中有效的信息只能是视觉的,而不是听觉或相关类型的刺激。(www.xing528.com)
然而,更新近的研究却使关于图像记忆的描述更趋复杂化。Neath和Surprenant(2003)回顾了一些研究,确实发现被试能成功地依据类别线索进行报告。他们还记录过其他的研究,表明尽管有关排列中某个特定位置的信息会随时间而消退,但关于呈现的是哪一个字母的信息却并没有受到影响。因此,现在一些认知心理学家开始把图像看作只持续150~200毫秒的心理表征,接着就会以其他更富有意义的编码对刺激加以记录。
对于听觉材料而言,同样存在一种感觉记忆,Neisser(1967)称其为声像(echo)。Moray、Bates和Barnett(1965)提供了一个巧妙的证明声像记忆的方法。给被试一个“四耳”听觉任务,与双耳分听任务相类似(可参见第4章)。通过耳机可以听到4个通道传来的信息,每个信息都来自不同的位置,各包含一串任意的字母。(4个通道都是由立体声混成的。)
在一种类似Sperling(1960)全部报告的条件下,要求被试报告听到的所有字母。而在另一种条件下,被试手握一块有4个灯的板,每个灯泡对应一条通道,提示被试只报告某个通道的字母。正如Sperling,Moray等所发现的那样,在部分报告时被试能报告比例较多的字母。这表明声像和图像一样,只能短暂地保存信息。
后来,Darwin、Turvey和Crowder(1972)运用更好的实验控制重复了Moray等人的结果,尽管他们发现“部分报告的优势”要小得多。Darwin等人还发现,类别至少在某种程度上能为回忆提供线索,这表明声像的运作多少与图像的有所不同。Crowder(1972)在回顾了声像有关文献的基础上,提出声像记忆的容量大于图像记忆的观点。另外的研究(Watkins,1980)提供证据表明,声像比图像保持的时间长出20秒左右,当然也有其他研究者不同意这个结论(Massaro & Loftus,1996)。
一个有关“后缀效应”(suffix effect)的演示同样揭示了一些声像记忆的本质。设想你就是记忆实验的被试,实验中呈现给你一列随机的数字、字母或类似的东西。如果这些内容用听觉(与视觉相反)的方式呈现,而且如果有一个口语词或特定的项目作为听觉的回忆线索,那么,对最后几个项目的回忆会受到严重的妨碍(Crowder,1972)。
研究者认为,那些被称为后缀的回忆线索起到了类似于听觉“掩蔽”的作用,因为当后缀是一个简单的嘟嘟声或音调,以及视觉刺激的条件下,通常都没有很大的影响。如果这一系列的项目以视觉方式(例如在计算机屏幕上)呈现时,也同样没有任何效应。最后,后继提示内容与刺激系列项在听觉上越相似,后缀效应也越显著。
尽管人们还在不断研究以求更好地了解图像和声像,但感觉记忆的一些性质现在已经能够很好地被描述出来。首先,感觉记忆有形式特异性(modality specific),即视觉感觉记忆容纳视觉信息,听觉感觉记忆容纳听觉信息等。其次,感觉记忆的容量显然相对较大,但信息保存的时间却很短,远远低于1秒。最后,可以保存的信息相对没有得到加工,意味着大部分的感觉记忆与刺激的物理性质有关,而同意义不相关。
还有一些观点(Haber,1983;Neisser,1983)批驳了图像和声像在知觉或记忆中起到重要作用的观点。尽管没有人反对Sperling(1960)等人报告的发现,但还是有人认为对这个发现的解释会引起一些问题。尤其是一些研究者断言,非常短暂的刺激呈现(通常少于1秒)给被试制造出一个人为的任务,实验室以外人们根本不需要也不会去执行这样的任务。相反地,Neath和Surprenant(2003)认为,感觉记忆研究在实验室之外可以得到一项非常实际的应用:咨询话务员在提供了一个电话号码后说的“祝你愉快”可能会(显然是)破坏对电话号码的记忆,因为这个令人愉快的告别语实际上起到了后缀的作用!
另一个反对观点认为,感觉记忆只是一个实验室中的现象,感觉记忆保证呈现给我们的信息(我们注意的信息)能在最短时间内得到加工(Baddeley,1990)。换言之,按这个观点,感觉记忆确实在日常工作中的正常记忆里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它保证我们能“再次审视”输入的信息,即使不是真的通过眼睛和耳朵,也是通过头脑中的眼睛和耳朵进行。正如你所看到的那样,人们还在激烈争论感觉记忆在之后的信息加工过程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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