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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山诗人共同主张及其与《中国文学批评史》关系

时间:2023-1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如人之四肢耳目各有位居,如是而后谓之人。由这一点言,可说是虞山诗人共同的主张。所以冯舒《以明上人诗序》谓:“吾虞之言诗者则异于是矣。曰诗者志之所之也,称事达情,以文足志而已。”所谓“虞山诗派”,在这共同立场上是可以成立的。这是二冯作风在虞山诗派中稍微立异的地方。至于钝吟诗论与牧斋最相类似者,为其《钝吟杂录》第五卷《严氏纠谬》一部分。钝吟所论,于沧浪论禅论诗之误,多所纠正,是其长处。

虞山诗人共同主张及其与《中国文学批评史》关系

冯班,字定远,号钝吟,常熟人,与兄舒齐名,号二冯。所著有《冯氏小集》、《钝吟集》、《游仙诗》、《钝吟乐府》及《钝吟文稿》、《钝吟杂录》诸书。又与其兄评点《才调集》。

冯氏兄弟之论诗主张,略同牧斋。冯舒有一篇《陆敕先诗稿序》谓:

 

诗有法乎?曰:有。乐府之别于苏李五言也,古体之别于律也,是也。如人之四肢耳目各有位居,如是而后谓之人。舍法而求情,则魃目在顶,未可称美盼也。诗有情乎?曰:有。《国风》好色而不淫也,《小雅》怨诽而不乱也,是也。如四肢之于运动,耳目之于视听,如是而后谓之得其官。舍情而言法,则阳虎貌似,仅可以欺匡人也。二者交相资,各不相悖,苟无法而情,无情而法,无一可也。(《默庵遗稿》九)

 

他一方面讲法,一方面主情,必须二者交相资,这也同于牧斋的意见。牧斋以主情故反对七子,以讲法故复反许道陵。此意在钝吟文中也屡见论述。如《隐湖倡和诗序》中说:“为王、李之学者则曰诗须学古,自汉魏盛唐而下不对竟只字;为锺、谭之体者,则曰诗言性情不当依傍古人。”(《钝吟文稿》)王、李与锺、谭的缺点,即在得其一而遗其一,不能二者交相资,反使二者交相悖。又钝吟《马小山停云集序》中说得尤其明白:

 

诗以道性情。今人之性情,犹古人之性情也。今人之诗,不妨为古人之诗。不善学古者不讲于古人之美刺,而求之声调气格之间,其似也不似也则未可知,假令一二似之,譬如偶人刍狗徒有形象耳。黠者起而攻之以性情之说,学不通经,人品污下,其所言者皆里巷之语,温柔敦厚之教,至今其亡乎?(《钝吟文稿》)

 

由这一点言,可说是虞山诗人共同的主张。所以冯舒《以明上人诗序》谓:“吾虞之言诗者则异于是矣。曰诗者志之所之也,称事达情,以文足志而已。”(《默庵遗稿》九)而冯班之《停云集序》亦言:“虞山多诗人,以读书博闻者为宗,……未尝不学古人也,……然亦不专专乎往代之糟粕也。”所谓“虞山诗派”,在这共同立场上是可以成立的。不过牧斋之范围较广,而冯氏弟兄则取径较狭。所以钝吟于不满王、李、锺、谭之后,却轻轻一转,归到温柔敦厚之教。他所说的温柔敦厚之教,是要学古之词以抒己之情,词取其缛,情取其隐,那就觉得温柔敦厚了。故他于《停云集序》中论及虞山诗风之后,再加上一句,“工拙浅深,人人不同”,那么,他似乎以工与深自居了。所谓词缛情隐,正合既工且深的格。这是二冯作风在虞山诗派中稍微立异的地方。

至于钝吟诗论与牧斋最相类似者,为其《钝吟杂录》第五卷《严氏纠谬》一部分。此卷专驳沧浪妙悟之说,即王渔洋《古夫于亭杂录》讥为拾某宗伯牙后慧者,故其持论多同牧斋。(www.xing528.com)

钝吟所论,于沧浪论禅论诗之误,多所纠正,是其长处。但所举的多是些小问题,并不重要。论其比较重要者,乃是驳沧浪论悟与以兴趣言诗的问题。他说:

 

沧浪云“不落言筌,不涉理路”,按此二言似是而非,惑人为最。夫迷悟相觉,则假言以为筌;邪正相背,斯循理而得路。迷者既觉,则向来之言还归无言;邪者既返,则向来之路未尝涉路。是以经教纷纭,实无一法可说也。此在教家已自如此,若教外别传则绝尘而奔,诚非凡情浅见所测,吾不敢言也。至于诗者言也,言之不足故长言之,长言之不足,故咏歌之,但其言微,不与常言同耳。安得有不落言筌者乎?诗者,讽刺之言也,凭理而发,怨诽者不乱,好色者不淫,故曰思无邪。但其理玄,或在文外,与寻常文笔言理者不同,安得不涉理路乎?沧浪论诗,止是浮光掠影,如有所见,其实脚根未曾点地,故云盛唐之诗如空中之色、水中之月、镜中之象,种种比喻,殊不如刘梦得云兴在象外,一语妙绝。又孟子言说诗者不以文害词,不以词害志,以意逆志,是为得之,更自确然灼然也。呜呼,可以言此者寡矣。沧浪只是兴趣言诗,便知此公未得向上关捩子。(《钝吟杂录》五)

 

沧浪既以兴趣言诗,主张不落言诠,不涉理路,所以要参活句,勿参死句。但在钝吟却说:

 

沧浪云:“参活句勿参死句。”按禅家言死句活句,与诗法全不相涉也。禅家当机煞活,有时提倡,有时破除,有时如击石火,闪电光,有时拖泥带水,若刻舟求剑,死在句下,不得转身之路,便是死句。诗人所谓死活句,全不同,不可相喻。诗有活句,隐秀之词也。直叙事理,或有词无意,死句也。隐者兴在象外,言尽而意不尽者也;秀者章中迫出之词,意象生动者也。禅须参悟,若“高台多悲风”、“出入君怀袖”,参之亦何益!凡沧浪引禅家语多如此,此公不知参禅也。(《钝吟杂录》五)

 

这些话与牧斋《唐诗英华序》所言,有些类似。实则此种争论,全由立场不同,不必定以沧浪为误。这于下文论王渔洋神韵说时再行阐说。盖钝吟既以温柔论诗,所以只以“兴在象外”之语为妙,所以只以“不以文害词,不以词害志”之语为确然灼然,而所谓死句活句的看法,遂亦与沧浪不同。这些原未必是此是彼非的问题。不过沧浪以重兴象之故而谓“诗之是非不必争,试以己诗置之古人集中,识者观之不能辨,则真古人矣”云云,便与他所谓“作诗须辨尽诸家体制”之说,不免自相矛盾。所以钝吟说:“古之诗人既以不同可辨者为诗,今人作诗乃欲为不可辨者。”(《钝吟杂录》五)此种矛盾现象的指出,确是值得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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