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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文学批评史:李谔与王通的重要影响

时间:2023-1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今考隋时如李谔王通诸人所言,已启唐代复古论调之先声。李谔力攻骈体之失,王通复标明道之旨,消极的或积极的方面,破坏的或建设的方面,均足为唐代古文家的根据。李谔所云盖即本此意旨而发,所以表中也引此事。王通,《隋书》无传,惟附见于新、旧《唐书》王质、王勃、王绩各传,称为“隋末大儒,号文中子”而已。所以文以载道之旨,实以王通首发其端。李德林请见,子与之言,归而有忧色。

中国文学批评史:李谔与王通的重要影响

隋唐五代三百多年的中间,由一般作家的作风而言,可以别为三个时期:前一个时期——隋及初唐——约占一百多年,是作风将变,明而未融的时候,盖以积重难返,故犹不免承袭梁陈之馀音。中一个时期——旧时所谓盛唐及中唐——也占一百多年,是作风丕变,登峰造极的时候,此时诗文,才奏摧陷廓清之功,才变以前骈俪的面目,与浮艳的作风。后一个时期——晚唐及五代——也占一百多年,又是骈俪馀波,回荡振转的时候。所以若自古文的立脚点而言,则此期的文学史殆成弧形的进展。

至就此三百多年的批评主张而言,也可以复古运动为中心而分成上述的三个时期,不过在前一时期是酝酿时代,中一时期是高潮时代,后一时期是销沉时代而已。盖中国的文学批评,恒随作风为转移。评者与作者往往不能分别,所以批评界的论调,同时每成为作家的主张。

六朝以后骈俪的作风之转移,在隋及初唐已然;所以文坛的复古思想,在隋及初唐也已微露其端倪。今考隋时如李谔王通诸人所言,已启唐代复古论调之先声。李谔力攻骈体之失,王通复标明道之旨,消极的或积极的方面,破坏的或建设的方面,均足为唐代古文家的根据。

李谔在隋文帝时以当时文体轻薄,流宕忘反,上书曰:

 

臣闻古贤哲王之化人也,必变其视听,防其嗜欲,塞其邪放之心,示以淳和之路,五教六行为训人之本,《诗》、《书》、《礼》、《易》为道义之门,故能家复孝慈,人知礼让,正俗调风,莫大于此。其有上书献赋,制诔镌铭,皆以褒德序贤,明勋证理,苟非惩劝,义不徒然。降及后代,风教渐落。魏之三祖,更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之小艺;下之从上,有同影响,竞骋文华,遂成风俗。江左齐梁,其弊弥甚:贵贱贤愚,唯务吟咏,遂复遗理存异,寻虚逐微,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功。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世俗以此相高,朝廷据兹擢士,禄利之路既开,爱尚之情愈笃。于是闾里童昏,贵游总丱,未窥六甲,先制五言。至如羲皇舜禹之典,伊傅周孔之说,不复关心,何尝入耳!以傲诞为清虚,以缘情为勋绩,指儒素为古拙,用词赋为君子。故文笔日繁,其政日乱,良由弃大圣之规模,构无用以为用也。

 

李谔此书固似近于希承帝旨。当开皇四年,文帝即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其时泗州刺史司马幼之以文表华艳至付所司治罪。李谔所云盖即本此意旨而发,所以表中也引此事。(1)但其论调重儒教而轻文艺,尚实用而贱虚饰,则唐人所论固不出此范围也。

李谔所论固启唐代古文家的先声了。但其文体依旧不脱骈俪的馀习。王通则更进一步,实行其论文的主张,即文体也古典是式了。

王通,《隋书》无传,惟附见于新、旧《唐书》王质、王勃、王绩各传,称为“隋末大儒,号文中子”而已。其著述之传于今者有《中说》十卷。但核以事实又多相牴牾,于是有疑其非出文中子所撰者,有且疑文中子并无其人者。实则《隋书》虽不为王通立传,而唐人言之凿凿,不可谓实无其人。(2)至于《中说》是否出彼所撰,固成问题,但如洪迈《容斋随笔》因杜淹所撰《文中子世家》事实多牴牾,遂疑《中说》为宋代阮逸所作,则亦不免断得太勇。盖《中说》中所载事实虽不免牾牴,而在唐时已有此书则无可疑。(3)至多只能如焦竑所谓“阮逸不无增损于其间”(4),若遽定为宋人之著则未免错误。不过《中说》虽为唐时之书,而因其事实之牴牾,实不能谓全出于王通所撰定;于是或称为杜淹所撰(5),或称为其子福郊、福畤等所依托(6),或称为王勃所伪造(7),要之都不过一种揣测之辞,没有坚强的左证,未易作肯定的论断。窃以为王通之续六经撰《中说》,明见于《新唐书·王绩传》,则其为人已有妄诞之嫌;其父杀人其子或且行劫,则其子弟之习为夸诈,又何足怪。大抵其书原出王通所撰(8),盖《中说》之拟《论语》,亦与其续古尚书等同例,并为赝古之作;不过王氏原书或未指实人名,而其子如福郊、福畴辈,其门人如薛收、姚义辈,或欲张侈其门户,或欲借此以自重,遂不免妄加人名或增饰事实,而不知其转陷于谰诬耳。而且,即退一步言谓《中说》非出王通所撰,不足见其思想,则其书至迟也不能在王勃以后,无论如何,也足见此酝酿时期一部分人的文学见解。所以现在姑仍旧说以《中说》为王通所撰,借以窥见时人之文学观。

《中说》中首先对于南朝文学施一个攻击。其《事君》篇云:

 

子谓文士之行可见:谢灵运小人哉,其文傲;君子则谨。沈休文小人哉,其文冶;君子则典。鲍照江淹,古之狷者也,其文急以怨。吴筠、孔珪,古之狂者也,其文怪以怒。谢庄、王融,古人纤人也,其文碎。徐陵、庾信古之夸人也,其文诞。或问孝绰兄弟?子曰,鄙人也,其文淫。或问湘东王兄弟?子曰,贪人也,其文繁。谢朓,浅人也,其文捷。江总,诡人也,其文虚。——皆古之不利人也。

 

他惟对于颜延之、王俭、任昉三人谓:“有君子之心焉,其文约以则。”因此他对于当时文学下个总批评:

 

古之文也约以达,今之文也繁以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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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以达,由于重文之本;繁以塞,由于逐文之末。其论文然,其论诗的标准亦然。《天地》篇云:

 

李伯药见子而论诗,子不答。伯药退谓薛收曰:“吾上陈应、刘,下述沈、谢,分四声八病,刚柔清浊,各有端序,音若埙篪,而夫子不应,我其未达欤?”薛收曰:“吾尝闻夫子之论诗矣!上明三纲,下达五常,于是征存亡,辩得失,故小人歌之,以贡其俗,君子赋之以见其志,圣人采之以观其变。今子营营驰骋乎末流,是夫子之所痛也,不答则有由矣。”

 

此等见解,吾以为如王勃这样的文人未必如此拘执,所以未必为王勃所依托。《事君》篇又云:

 

古君子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而后艺可游也。

 

其重道轻艺之意显然可见。所以文以载道之旨,实以王通首发其端。《王道》篇云:

 

子在长安,……李德林请见,子与之言,归而有忧色。门人问子。子曰:“德林与吾言终日,言文而不及理。”门人曰:“然则何忧?”子曰:“非尔所知也。……言文而不言理,是天下无文也。王道从何而兴乎?吾所以忧也。”(9)

 

又《天地》篇云:

 

子曰:学者,博诵云乎哉!必也贯乎道。文者苟作云乎哉!必也济乎义。

 

其后韩愈送《陈秀才彤序》谓“学所以为道,文所以为理”,盖即本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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