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锺嵘与历史的批评-中国文学批评史

时间:2023-11-27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初期的文学批评,本不免与文学史相混。此综论同时作家犹且各说其源流的关系,可知此亦当时文学批评的一种方法。至其论文学与历史的关系者,则《文心·时序》一篇言之綦详。此虽并不重在说明其历史的关系,然已很能着眼于文学与环境的影响。

锺嵘与历史的批评-中国文学批评史

章学诚《文史通义》“诗话”条之论《诗品》云:

 

《诗品》之于论诗,视《文心雕龙》之于论文,皆专门名家,勒为成书之初祖也。《文心》体大而虑周,《诗品》思深而意远。盖《文心》笼罩群言,而《诗品》深从六艺溯流别也。论诗论文而知溯流别,则可以探源经籍,而进窥天地之纯,古人之大体矣。此意非后世诗话家流所能喻也。

 

他这样恭维《诗品》,固然是就于史家的立场而言,但《诗品》之能溯流别,在当时的文学批评上,确也有值得注意的地方。

在初期的文学批评,本不免与文学史相混。即如当时论文诸作,锺嵘的《诗品序》可作为五言诗的演变史观沈约的《宋书·谢灵运传论》可作为汉魏六朝的文学史观,而《文心雕龙·时序》一篇更是规模粗具的文学史了。混文学史与文学批评而为一,固是不很妥当,但正因着眼在文风之流变,于是(1)文学进化的观念,(2)文学流别的窥测,(3)文学与历史的关系,——这些问题,都成为当时重要的问题了。

文学进化的观念自王充、葛洪以来,已屡言之,而在此期为尤甚。梁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论》云:

 

习玩为理,事久则渎。在乎文章,弥患凡旧。若无新变,不能代雄。建安一体,《典论》短长互出;潘、陆齐名,机、岳之文永异。江左风味,盛道家之言,郭璞举其灵变,许询极其名理。仲文玄气,犹不尽除;谢混清新,得名未盛。颜、谢并起,乃各擅奇;休、鲍后出,咸亦标世。朱蓝共妍,不相祖述。

 

“若无新变,不能代雄”,这实是文学进化论重要的观点。梁简文帝《与湘东王书》亦深斥当时模拟的古典文学之非。其言云:

 

若夫六典、三礼,所施则有地;吉、凶、嘉、宾,用之则有所。未闻吟咏情性,反拟《内则》之篇,操笔写志,更摹《酒诰》之作。迟迟春日,翻学《归藏》;湛湛江水,遂同《大传》。吾既拙于为文,不敢轻有掎摭。但以当世之作,历方古之才人,远则扬、马、曹、王,近则潘、陆、颜、谢,而观其遣辞用心,了不相似。若以今文为是,则古文为非;若昔贤可称,则今体宜弃。俱为盍各,则未之敢许。

 

这也是当时趋向新变的主张。所以《梁书·庾肩吾传》称:“齐永明中,王融、谢朓、沈约文章始用四声,以为新变。”《南史·徐摛传》称:“摛属文好为新变,不拘旧体。”前一个新变成为“永明体”,后一个新变成为“宫体”。后人每谓六朝文学倾向古典,殊不知他们不过袭用古典文学的技巧,至其文学之作风,固无时不在新变演进中也。锺嵘《诗品序》云:

 

夫四言,文约意广,取效风骚,便可多得。每苦文繁而意少,故世罕习焉。五言居文词之要,是众作之有滋味者也。故云会于流俗。岂不以指事造形,穷情写物,最为详切者耶?

 

他以五言为胜于四言,便是文学进化的见解,与李白所谓“兴寄深微,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见《本事诗》引)云云的复古论调,便大相悬殊了。(24)(www.xing528.com)

 

诗品派别表

(说明)(1)未明言其源出于某,而第言关系者用虚线表之(2)数人合叙者用括弧别之(3)无名氏可考者用﹏﹏一号别之(4)各人时代悉依原著编列(5)间录评语以证源流之说

 

至于文学流别的窥测,以锺嵘《诗品》论之最详。其论各家之作,往往谓其源出某人或某体。此说在现在看来似不免多附会可议之处,但他品评各人并不是一一必欲强指其源流,则其所指出者或亦未必无据也。今据《诗品》所言,列为一表,以明其源流之关系。

论文学作品而这样泥于家数、讲求流派,本不免牵合附会之处。所以叶梦得《石林诗话》即议其陶潜出于应璩之非。但《诗品》之论应璩,称其“善为古语”,论陶潜称其“笃意真古”,则其所以系陶潜于应璩者或即在此。当时萧子显《南齐书·文学传论》亦云:

 

今之文章,作者虽众,总而为论,略有三体:

一则启心闲绎,据辞华旷,虽存巧绮,终致迂回。宜登公宴,本非准的。而疏慢阐缓,膏肓之病;典正可采,酷不入情。此体之源,出灵运而成也。

次则缉事比类,非对不发,博物可嘉,职成拘制。或全借古语,用申今情,崎岖牵引,直为偶说。唯睹事例,顿失精采。此则傅成《六经》、应璩《指事》,虽不全似,可以类从。

次则发唱惊挺,操调险急,雕藻淫艳,倾炫心魂;亦犹五色之有红紫,八音之有郑卫,斯鲍照之遗烈也。

 

此综论同时作家犹且各说其源流的关系,可知此亦当时文学批评的一种方法。

至其论文学与历史的关系者,则《文心·时序》一篇言之綦详。他说:

 

时运交移,质文代变,古今情理,如可言乎?……故知歌谣文理,与世推移,风动于上而波震于下。

 

所以是篇所举种种例证,都是《时序篇赞》所谓“质文沿时”一语的注脚。在刘氏之先,谢灵运《拟魏太子邺中集诗序》其品评文人即重在际遇方面。其评王粲云:“家本秦川贵公子孙,遭乱流寓,自伤情多。”评陈琳云:“袁本初书记之士,故述丧乱事多。”评徐幹云:“少无宦情,有箕颍之心,故仕世多素辞。”评刘桢云:“卓荦偏人而文最有气,所得颇经奇。”评应玚云:“汝颍之士,流离世故,颇有飘薄之叹。”评阮瑀云:“管书记之任,故有优渥之言。”评曹植云:“公子不及世事,但美遨游,然颇有忧生之嗟。”此虽并不重在说明其历史的关系,然已很能着眼于文学与环境的影响。故知刘氏所言,不过据此以推到论世的方面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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