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河夺淮前,淮河下游流经清口(即泗口)、清河、安东、云梯关入海。北宋时,淮河的入海口就在云梯关附近。黄河夺淮后,黄、淮合流虽循原淮河的路线不变,但因水中泥沙不断淤积,使入海通道日益变窄变浅,入海口日益外延东移。据靳辅受命治河治运之初进行的实地调查可知:“自清江浦至海口约长三百里,向日河面在清江浦石工之下,今则石工与地平矣;向日河身深二、三、四丈不等,今则深者不过八九尺,浅者仅二三尺矣。河淤运亦淤,今淮安城堞卑于河底矣。运淤,清江与烂泥浅尽淤,今洪泽湖底渐成平陆矣。河身既垫高若此,而黄流裹沙之水自西北来,昼夜不息,一至徐、邳、宿、桃,即缓弱散漫,臣目见河沙无日不积,河身无日不加高。若不大修治,不特洪泽湖渐成陆地,将南而运河、东而清江浦以下,淤沙日甚,行见三面壅遏,而河无去路,势必冲突内溃,河南、山东俱有沦胥沉溺之忧,彼时虽费千万金钱,亦难克期补救”[54]。又据记载,原来河面宽一二里至四五里,河深二三丈至五六丈(约合6~20米),入海口在云梯关外三十里(明嘉靖年间)。至清康熙十六年(1677年)时,河宽仅一二十丈,河深仅数尺,入海口已东移至云梯外一百二十里。[55]黄、淮入海通道的日益变窄变浅,是造成泄水不畅,沿途决溢的主要原因。对此,有三种治理方法:一是单用人工对入海通道进行拓宽浚深,这是传统方法;二是增开新的入海通道,以分水势,这也是传统方法;三是不挑浚河道,而是筑束水堤,以水攻沙,这是明朝潘季驯首创的方法。当时靳辅力排众议,反对单用人工挑浚河道和入海口。他说:“凡议河者莫不力言挑浚,而不知其势有必不可者,何也?挑浚之口最狭亦须宽至里;且渐近海滨,人难驻足。加以滔天之潮汐,一日再至,不特随浚随淤,尤恐内水未及出,而外来潮水先入矣。”[56]可知他是从节省成本费用、施工条件和工程效果等方面着想而反对单用人工挑浚的,可谓动机良好,精神可嘉。靳辅主张浚河就地取土,筑堤束水,以水攻沙,即挑浚与筑堤相结合的方法,这无疑是对潘季驯治河方法的继承和发展。他说:“今日治河之最宜先者,无过于挑清江浦以下,历云梯关至海口一带河身之土,筑两岸之堤也……说用水刷沙即可不必挑浚,而东水归槽则又必须筑堤。既筑堤矣,与其取土于他处,不如取土于河身,寓浚于筑堤,而为一举两得之计也。”[57]靳辅治河方法的具体实施是:自清口至云梯关三百里河道两旁,在离水三丈(约合10米)之处下锹挖土,各挑引河一条,河面宽八丈(约合26米),底宽二丈(约合7米),深一丈二尺(约合4米)。利用挖出的泥土,在两条引河的外侧筑两条束水长堤,促使河道加快流速,增强冲刷力度。每当洪汛时期,经黄、淮河道及其两旁引河的洪水下泻冲刷,挖土时留存在中间两条三丈(约合10米)宽的土带,必然被冲垮。这样,三条河道合为一河,就可收到自动拓宽黄、淮下游入海通道至四十丈(约合130米)的良好效果。
黄、淮下游自云梯关至入海口之间尚有一百二十里河道,系历年来因黄河泥沙不断淤积、海岸线逐渐东移所形成。靳辅对这一段黄、淮新尾闾尤为关心。他说:“臣闻治水者必始自下流,下流疏通则上流自不饱涨,故臣又切切以云梯关外为重。”[58]他将这一百余里的尾闾河道分成两段,靠近云梯关的八十里河道,因形成较早,河况、土质等基本与云梯关内的河道相同,故采取的治理方法也与关内基本相同,即在河道两岸筑束水堤共一百六十里,计长二万八千八百余丈(约合95千米)。只是堤的规格比关内的河堤要低,堤底宽五丈,堤面宽三丈(约合10米),堤高仅六尺(约合2米)。不求过于高厚,惟期足以束水就可。筑堤之土,取自浚深河道所得。靠近海口的数十里河道,因形成较晚,河况特殊。文献记载未说明治理方法,只是说:“位于潮大土湿之处,无容置议。”[59]究竟如何治理,不得而知。
实践证明,经过靳辅治理后的黄、淮下游河道及其入海口,取得了“海口大辟,下流疏通”[60]的良好效果。但是,当时作为靳辅治河助手的安徽按察使于成龙,一直怨恨靳辅信任另一助手陈潢,于是专门在豆腐里挑刺,诋毁靳辅治河治运的功绩,说什么“河道为靳辅所坏”[61]。康熙皇帝为此谕廷臣曰:“于成龙奏,河道为靳辅所坏。若谓靳辅治河全无所裨,微特(非但)辅不服,即朕亦不惬”[62]。为了弄清是非,特派尚书张玉书,图约左都御史马齐、侍郎成其范、徐廷玺等大臣到实地调查,他们在调查后回京奏报说:“河身渐次刷深,黄水汛溜入海”[63]。用事实驳斥了于成龙之流的恶意诽谤。(www.xing528.com)
在靳辅去职以后,继任者王新命、于成龙在治河治运方面,业绩平平,无所建树。康熙三十四年(1695年),董安国任河道总督,他鉴于黄、淮入海口泥沙淤积过快,离云梯关越来越远,而且散布于入海口的拦门沙[64]日益扩大,严重阻碍着黄、淮洪流的宣泄。因此采取工程措施,在云梯关以东、黄河北岸的马家港开挑引河一千二百余丈(约合4千米),连接南潮河通向大海,作为宣泄黄、淮洪流的新通道。应该说,为了有利于分泄洪流,兴修这项工程是无可厚非的。但董安国原为漕运总督,治河缺乏经验,在开辟了入海新通道后,当时想使黄、淮水流全部改从新道入海,又在马家港修建一座拦黄大坝,将原来的入海旧道完全堵塞。这一做法,无异于画蛇添足,结果造成黄、淮下游“去路不畅,上游易溃而河患日亟”[65]。
康熙三十七年(1698年),两江总督张鹏翮出任河道总督。张鹏翮(1644~1725年)字运青,四川遂宁人。康熙九年(1670年)中进士,曾任江南苏州知府、浙江巡抚、两江总督等职。为官廉洁奉公,办事认真负责。56岁任河道总督达9年之久,在治河治运方面功绩卓著,是清朝治河能臣之一,与靳辅齐名。他接任河道总督伊始,即前往云梯关视察拦黄坝和入海口。他向朝廷建议说:“臣过云梯关见拦黄坝巍然如山,下流不畅,无怪上流之溃决。应拆拦黄坝,挑浚河身,与上流一律宽深”[66]。得到允准后,断然下令拆去拦黄坝,并开浚河身,使之深通入海。康熙帝十分高兴,赐名大清口。自河工告成后,“海口大通,河底日深……黄流顺轨,安澜十余年矣”[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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