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所述,清口关联着黄、淮、运三河,自然而然成为问题的焦点所在,因此治理清口乃是治理黄、淮、运三者的关键。《清史稿》卷一百二十七《河渠志·运河》对此说得很清楚:
黄河南行,淮先受病,淮病而运亦病。由是治河、导淮、济运三策群萃于淮安、清口一隅。施工之勤,糜帑之巨,人民田庐之频岁受灾,未有甚于此者。盖清口一隅,意在蓄清敌黄,然淮强固可刷黄,而过盛则运堤莫保;淮弱末由济运,黄流又有倒灌之虞。非若白漕、卫漕仅从事疏淤塞决;闸漕、湖漕但期蓄泄得宜而已。
由此可见清口地位之重要、形势之复杂和治理之艰难。明朝为治理清口,曾在人力、物力、财力和时间方面,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进入清朝后,清口的问题更多、更复杂,因而治理清口的规模更大、力度更强、代价更巨。
明末清初,黄河下游淤积严重,泄洪受阻,致使清口上下,河堤、运堤频频溃决,洪水横流,遍地成灾。洪水退后,则所经之处无不淤积,清口至高邮间三百里运河为之瘫痪。现仅举康熙前十五年(1662~1676年)发生在清口一带的河患为例,来说明当时该地区安全形势的严峻和治理任务的艰巨。
康熙“元年七月,再决归仁堤(笔者按:该堤位于宿迁县东南三十五里的白洋河口,为明万历年间潘季驯所修建),河势既逆入清口,又挟睢、湖诸水,自决口入,与洪泽湖连,直趋高堰,冲决翟家坝,流成大涧九”[30]。
“二年,决睢宁(今江苏睢宁县)武官营及朱家营。”[31]
“三年,再决朱家营。”[32]
“四年,决安东(注:今江苏省涟水县)茆良口”[33]。是年“秋,高邮大水,决运堤”[34]。
“五年冬,淮扬运河自清口至高邮三百里间,悉成平陆”[35]。
“六年,(河)决桃源(注:今江苏省泗阳县)黄家嘴,已塞复决,沿河州县悉受水患,清河冲没尤甚。黄河下流既阻,水势尽注洪泽湖。高邮水高几二丈,城门堵塞,乡民溺毙数万”[36]。
“七年,河决邳州,屋宇荡然无余”[37]。又,“黄河屡决,清口亦塞,淮不出口刷黄,而黄之下流既阻,倒流奔注洪泽湖之势亦甚”[38]。(www.xing528.com)
“八年,(河)决清河县三叉口,又决(高邮)清水潭”[39]。
“九年,(河)决曹县牛市屯,又决单县谯楼寺,灌清河县治。是岁五月,暴风雨,淮、黄并溢,撞卸高堰石工六十余段,冲决五丈余,高、宝等湖受淮、黄合力之涨,高堰几塌,淮阳(按:原文有误,参照《行水金鉴》卷四十七记载,应为淮、扬)岌岌可虞”[40]。
“十年六月,(河)决清河五堡、桃源陈家楼。八月,又决七里沟”[41]。
又“决高邮清水潭”[42]。
“十一年秋,(河)决萧县两河口、邳州塘池旧城;又溢虞城”[43]。
“十三年,决桃源新庄口及王家营;又自新河郑家口北决”[44]。
“十四年,决徐州潘家塘、宿迁蔡家楼;又决睢宁花山坝,复灌清河治,民多流亡”[45]。又,“决江都邵伯镇运堤”[46]。
“十五年夏,久雨,河倒灌洪泽湖,高堰不能支,决口三十四(处),漕堤崩溃,高邮之清水潭、陆漫沟之大泽湾,共决三百余丈,扬属(州、县)皆被水(淹)。漂溺无算。是岁,又决宿迁白洋河、于家冈、清河张家庄、王家营,安东邢家口、二铺口,山阳罗家口”[47]。
从上列记载不难看出,自康熙元年至十五年(1662~1676年),几乎年年都发生决溢和灾害;有的年份还多次、多处发生。由于黄河下游连年决溢,洪水横流,江淮地区农业破产,生灵涂炭。据记载,当时徐州、铜山、邳州、睢宁、宿迁、六合、东台、丰县、泰州、如皋等州县,都发生“人相食、流亡载道”[48]的凄惨现象。凡“滨河之处,岁苦于水,有田者多负累,大抵衣萑蒲而食螺鳜,或以商贩走四方,弃故土如脱桎耳”[49]。为什么康熙初期黄河下游会接连不断地发生河决和灾害呢?这是因为自明末以来,黄河下游失治,出现溃决没有及时堵塞,即使堵塞和治理,也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由于入海通道淤浅,泄洪严重受阻,于是黄、淮下游随处决口泛滥,清口一带几被淤成平陆。[50]由于黄河洪流在清口一带被堵,只能向上倒灌洪泽湖,使高家堰等大堤受到内外夹攻,堤防大段大段地倒塌和多处发生决口,从而出现了“江都、高宝无岁不防堤、增堤与水俱高,盖以数千里奔悍之水,攻一线孤高之堤,值西风彭浪,一泻万顷,遂使江(都)、高(邮)、宝(庆)、泰(州)以东无田地,兴化以北无城郭室庐”[51]的景象。
在此危难关头,靳辅于康熙十六年(1677年)受命治河治运。他经过实地调查后,认为“合河道、运河为一体,彻首尾而治之,可无弊”[52]。就是说,对黄、淮、运三者进行综合治理才能奏效,而综合治理的重点则是治理清口,这是靳辅对明朝潘季驯治河思想的继承和发展。靳辅综合治理黄、淮、运的方针,其内容包括:治理清口至云梯关的入海通道;治理清口淤沙;加固加高洪泽湖大堤、改造运河穿越黄河的南、北运口;堵塞清水潭决口和整治清口至清水潭二百三十里运道等工程项目,经过11年栉风沐雨、泥行奔命的艰苦奋战,取得了圆满成功和显著效果。后人就靳辅的治河治运功绩评价说:“其利益在国家,其德泽在生民。公(注:指靳辅)食少事多,鞠躬尽瘁,古所谓社稷之臣也。”[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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