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莱运河,古称胶莱河、胶莱新河或胶东河,是一条沟通胶州湾与莱州湾,而将山东半岛与大陆切断的人工水道。全长130多千米,位于山东中部泰沂山区和半岛昆嵛山区之间的胶潍河谷地带,呈西北/东南走向。与其他运河不同的是,胶莱运河是一条没有源头、两端通海的运河。由于运河的行经之处都是河谷低洼平原,其坡度仅为万分之一。就运河沿途的地势而言,南北两头较低,中间部分略高,最高处在平度市西南的姚家村附近,这里成为胶莱运河的分水岭,将运河分为南北两段,在分水岭以南的称为南胶莱河,长30多千米,流向胶州湾;在分水岭以北的称为北胶莱河,长约100千米,流向莱州湾。
胶莱运河的水源,除了南北两端来自海潮外,主要来自河谷两侧的众多自然河流。例如,从西侧注入南胶莱河的有:发源于胶南市六旺乡鲁山的胶河;发源于胶州市西南山区的张鲁河(今墨水河)。从东侧注入南胶莱河的有:水量较大的大沽河水(通过南村至吴家口人工开凿的助水河)。南胶莱河在接纳东西两侧的诸水后,南流到夹河套(今胶州市东北的前店口一带),又与发源于招远县的大沽河相会合,然后继续向南流入胶州湾。又如,从西侧注入北胶莱河的有:发源于高密县以南丘陵地的五龙河和柳沟河;从东侧注入北胶莱河的有发源于平度市境内的白沙河和现河等。每当洪汛或多雨时期,两侧山洪齐向南、北胶莱河灌注,运河水位高涨,此时低矮的分水岭为河水淹没,南北胶莱河全线贯通;而当干旱少雨时期,运河水位低落,此时分水岭露出水面,南、北胶莱河水则各自背道分流入海(见图17-2)。
图17-2 胶莱运河示意图[42]
以上就是元朝首次开通、明嘉靖年间重开以及近年来多次进行治理的胶莱运河的基本状况。那么,当初元朝是怎样开通胶莱运河的呢?据《元史》卷十一《世祖纪八·至元十七年》记载:
七月戊午,用姚演言,开胶东河。
所说的胶东河即胶莱运河。姚演为莱州人,对自己家乡的山川地形十分熟悉,时任朝廷中书省的会计,故有机会向朝廷建言。由于这条正史的记载过于简略,无法知道开凿运河的详情。另据清末曾廉《元书·河渠志》记载:
用莱人姚演言,开河自胶西县陈村海口,西北入胶河,出海仓口,谓之胶莱新河。命阿八赤督兵万人服役。
这条记载交代了胶莱运河的起讫点和参与施工的人数,还是欠详细。又据民国初成书的柯劭忞《新元史·河渠志》记载:
胶莱河,亦名胶东河,在胶州东北,分南北流。南流自胶州麻湾入海;北流至掖县海仓口入海。至元十七年,姚演建议开新河,凿地三百余里,起胶西陈村海口,西北至掖县海仓口,以达直沽。
再看《元史》卷六十五《河渠志·济州河》记载:
世祖至元十七年七月,耿参政、阿里尚书奏:为姚演言开河事,令阿合马与耆老旧臣集议,以钞万锭为佣直,仍给粮食,世祖从之。(至元)十八年九月,中书丞相火鲁火孙等奏:姚总管等言,请免益都、淄莱、宁海三州一岁赋,入折佣直,以为开河之用。[43]
综合以上各书记载,可知胶莱运河是在元世祖至元十七年(1280年)根据姚演的建议决定开凿的。该运河南起胶西县(今胶州市)陈村海口(胶州湾),北讫掖县(今莱州市)海仓口入莱州湾。当时元世祖任命姚演为开河事宜的总管,任命在灭宋战争中累立战功的都元帅阿八赤为监督。调集益都(今青州)、淄莱(今淄博市)和宁海(今烟台市东南牟平区)三州兵卒万人和大批民工进行施工。开河费用除由朝廷拨款万锭和另给粮食外,还按姚总管建议,免去益都、淄莱、宁海三州服役农民的一年税赋,作为耽误农事的补偿。
运河的开工是在至元十八年(1281年)。据《元史》卷一百二十九《来阿八赤传》记载:“至元十八年,来阿八赤(注:即阿八赤)佩三珠虎符,授通奉大夫、益都等路宣慰使、都元帅,发兵万人开运河。”运河何时竣工,史书没有明确记载,但成书于元朝的《大元海运记》有记载说:“创开胶莱河道通海攒运。至元十九年,太傅伯颜见里河之攒运粮斛,前后劳费不赀,而未见成效”。至元十九年(1282年)胶莱运河已经启用运粮,说明开凿胶莱运河最迟在这一年已经竣工。因此,开通运河的时间,实际上不足二年。(www.xing528.com)
元朝开凿胶莱运河,可谓好事多磨。由于朝廷急于利用该运河运粮,需求快速开通;但是,欲速则不达,运河开通后,因通航效果不佳,不得不又进行了第二期工程,以补第一期工程的不足。现分述如下:
第一期工程为胶莱运河的主体工程。这一期工程的具体情况,史书并无明确记载,已不可考。但从现存的胶莱运河来分析,可知当时完成的第一期工程,至少包括以下四项工程内容:
一是利用流经胶潍谷地的胶河进行改造。胶河即古之胶水,俗称北胶河。发源于胶南市六旺乡卤山,是山东半岛上一条较大的自然河流。据《水经注》卷二十六《胶水》条记载,它向北流经夷安县(今高密市)东、下密县(今昌邑市东南)东,于当利县(今莱州市以西)西北入海(莱州湾)。元朝所利用的是胶河的中、下游河段,长约二百里,将其拓宽、浚深而成为胶莱运河的北段,即今之北胶莱河。当时参加施工的人员很多,有记载说:“至元十八年,诏发济南十路民丁五万,浚胶河以通海运。”[44]
二是自胶河(今姚家村分水岭北麓)向南开挖河道至夹河套(今胶州市东北的前店口一带),与发源于招远市境内、流向西南的大沽河相接。大沽河是山东半岛上最长的河流,上游支流很多,故水量丰富,中、下游河段俗称南胶河,流至胶县(今胶州市)以南注入胶州湾。这一段新开挖的河道,北连胶河,南接大沽河,长约五十里。其中北端窝铺至姚家村一段地势较高,为谷地内众多自然河流分流南北的分水岭。当时的工程内容,除了在谷地内开挖河道外,还要开凿分水岭,因此是修建胶莱运河中最关键也是最艰巨的工程部分。当时曾发生了施工人员因承受不了工程的艰辛而想方设法逃避的现象,例如,有记载说:“阿八赤往来督视,寒暑不辍,有两卒自伤其手,以示不可用。阿八赤檄枢密并行省,奏闻斩之,以惩不率。”[45]由此可知,当时工程十分艰巨和对施工人员的监管极为严厉。所开挖的这一段新河道,连同自夹河套交接口至陈村入海口的大沽河尾闾段,构成了胶莱运河的南段,即今之南胶莱河。
三是改造、疏浚大沽河尾闾段(自夹河套交接口至陈村入海口)河道,长十多里。因大沽河水流急,挟带泥沙多,到达下游就容易淤积,加上大沽河在入海口一带河道弯曲,泥沙淤积状况更为严重,不加以大力疏浚就不能成为畅通漕船的航道。
四是修筑闸坝。胶莱运河水源不足,水位低,尤其是分水岭附近常因水浅无法行舟。在运河上修建闸坝,可以减少水量流失,抬高水位。根据明清时代的文献记载,得悉胶莱运河上曾建有九座闸坝。过去学术界一般认为,胶莱运河之有闸坝,始于明代。这种说法并不正确,《元史》有记载说:“至元十九年,命(张君佐)率新附汉军万人,修胶西闸坝,以通漕运”[46]。这一记载即可证明:元朝初开胶莱运河时,已经有闸坝。而至元十九年(1282年),胶莱运河第一期工程刚完成,在此时修建闸坝,更进一步说明元朝开凿胶莱运河,是一开始就在运河上修建闸坝的。
至元十九年(1282年)第一期工程完成后,胶莱运河宣告开通。当即进行试航,只因河窄水浅,使航行于其中的漕船,不仅船身体积和载重量受到限制,而且航行也很困难。这次试航结果,仅运输粮食二万余石,远未达到预期的效果。于是,又有了进行第二期工程的决定。
第二期工程主要是扩建引水工程,“至元二十年(注:1283年),复海运。是年,用王积翁议,命阿八赤广开新河”[47]。所谓广开新河,含有两层意思:一是对运河的河身进行拓宽;二是开拓运河两侧的水源。关于后者,由于当时的胶河,一直向北流经百脉湖,直接注入胶莱运河的北段,因此运河北段的水源较运河南段要充足得多。现在所看到的胶河,在北流途中突然折向东流,注入南胶莱河,那是在清乾隆十四年(1749年)[48]以后才出现的状况。至元十九年(1282年)胶莱运河开通并进行试航后,由于当时没有水量较大的自然河流直接注入胶莱运河的南段,因此运河南段的水源尤显不足,水位很低,漕船要候潮才能进入运河,大大地制约了胶莱运河应有功能的发挥。当时,阿八赤等奉命广开新河,采取了如下一系列引水工程措施:
在运河北段的东侧,将发源于胶水县(今平度市)崔召镇西北的白沙河水,引入运河北段的分水岭附近,以增加运河北段的水量,提高分水岭附近的水位。在运河北段的西侧,人工开挖出一条引水渠道,称之为媒河,用以将潍河水引入运河,以增加运河北段的水量。
在运河南段的东侧,从胶水县(今平度市)境内的南村至吴家口,开挖出一条引水渠道,称之为助水河,用以从大沽河的中游引水至运河南段的分水岭附近,以增加运河南段的水量,提高分水岭附近的水位。在运河南段的西侧,将发源于胶州西南山区的张鲁河(今墨水河)引入运河,以增加运河南段的水量。
以上这些引水工程,历时二年,于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完成。自此,胶莱运河的水源得到了一定的充实,通航条件也随之得以改善。胶莱运河在最兴旺时,有“水手、军人二万,船千艘”[49]。据《元史》卷十三《世祖纪·至元二十二年》记载:
初,江淮岁漕米百万石于京师,海运十万石,胶莱六十万石,而济(注:指新开通的济州河)之所运三十万石。
据此可知,胶莱运河第二期工程于至元二十二年(1285年)完成后,漕运量一度达到六十万石,占当年总漕运量的60%,是海运的6倍,这对于当时的漕运来说,是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的。但是,经过第二期工程后的胶莱运河,正当可以继续发挥其较大作用时,朝廷却下令停止使用,并予以罢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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